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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入狱照片,扶游和秦钩就被关进了控制中心的监狱里。
两个人住一间,他们是狱友。
每天吃吃喝喝,还可以提要求。
扶游对巡逻的机器说:“麻烦你,我晚上想吃番茄汁拌饭,秦钩不吃,他番茄过敏。我还想要几本书。对了,秦钩还需要一根羊骨头,他要磨牙,否则他会在我的脖子上磨牙。”
机器如实记录他的话,然后离开。
扶游回头,秦钩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扶游有些无奈,知道他想说什么。
秦钩双眼发亮:“扶游,我们和好了,对吗?”
“对。”扶游点点头,“我们和好了。”
秦钩一听这话,就猛扑上前,抱住他:“扶游,我好爱你。”
扶游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了,每天说一百遍。”
秦钩低下头,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上,露出尖利的狼牙,在他后颈突起的骨头上磨了磨,就像是做标记一样。
扶游靠着他,才能勉强站好。
所以秦钩的羊骨头什么时候能来啊?
后来控制中心满足他们的要求,给扶游带来了书,还给秦钩带来了羊骨头。
扶游把羊骨头拿出来给秦钩,秦钩不要。
扶游在监狱里看书,秦钩就从身后抱着他,在他的后颈上磨磨牙,把他的皮肉磨得通红。
等扶游看完了十来本书,也就到了控制中心提审他们的日子。
毕竟他们两个犯了大罪,把控制中心搅得天翻地覆。
扶游在监狱里的小镜子前整理好仪容,披上自己穿过来的衣裳,梳好头发。他的玉冠摔碎了,这里没有发带,他就一直披散着头发。
扶游转过头,摸摸秦钩的脑袋:“你等一下不要随便开口。”
秦钩点点头:“我知道,都听你的。”
扶游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碰了碰他的嘴唇:“乖。”
*
控制中心这阵子忙坏了,原本装在罐子里的、小世界的人全部摆脱设定,重归自由,他们能控制的就只剩下自己派出去的任务者。
任务者的任务难度系数直线提升。
罪魁祸首就是扶游和秦钩。
今天终于要提审他们了,管理员们摩拳擦掌。
扶游和秦钩被带进严肃庄严的审讯大厅,被按在凳子上坐好。
管理员慷慨陈词,陈述他们的罪行,随后坐在审判席上的老人转头看向扶游和秦钩:“被告人有什么要发言的吗?”
扶游站起身,抚了抚衣摆,抬手作揖。
“我以为,管理员对我和我的……从犯的控告,从根本上是不成立的。”
“从一开始,管理员们就对我和我的从犯造成了人身威胁。他们忌惮秦钩的强大实力,无法亲手杀死他,于是从几百万人里挑中了我,想让我用爱情杀死秦钩。”
“可是爱情并没有那么容易杀死一个人,它只会不断地折磨我和秦钩。管理员们监管着我们的一切,在我被秦钩欺侮的时候,他们袖手旁观;在我想要杀死秦钩的时候,他们加以鼓励。”
“可以说,他们已经对我和秦钩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
秦钩点头附和:“扶游说的对。”
扶游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乖。”
“在我们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事实基础上,我和秦钩才站到了一起,准备反抗。并且,我们的反抗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激进的。”
“一开始,秦钩只是切断了我们那个小世界与控制中心的联系,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可是管理员们并不放过我们,仍旧在暗中操纵我们,乃至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由此,我们才进行了第二次反抗。”
“我无意指责,可事实就是,一切事情起因于管理员的错误管理与刚愎自用……”
管理员厉声打断他的话:“你胡说,管理小世界的人就是我们的职责,怎么能说是错误管理?要处死秦钩,是因为秦钩的高积分已经影响到了所有任务者……”
扶游定定道:“管理不是操控,强者就该死吗?”
“小世界的人能算是真正的人吗?”
“为什么不算?”扶游一听这话,猛地转过头,直视着说话的那人,“小世界的人前几天把你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小世界的人现在就堂堂正正地站在你们面前,为什么我们不算是真正的人?!”
坐在板凳上的秦钩站起来,捏着面前的铁栏杆,随时要把栏杆给掰下来。
被问到的管理员讷讷不能言。
平时不觉得,对比出来才发现,原来扶游说话有些文绉绉的,确实像是古代来的文人。
他一身大袖,飞舞似黄雀,与冰冷严肃的控制中心格格不入。
扶游抿了抿唇角,又问道:“好,如果你们认为,小世界的人不算是真正的人,那么,请问你们要用哪里的律法来治我和秦钩的罪?”
“控制中心三九二年颁布的……”
扶游冷笑:“这套律法的序言写得清清楚楚,这套律法适用于控制中心的所有管理员与任务者,我和秦钩是两个从小世界出来的、不算是真正的人,自然用不了这套律法。”
“你……”
“我的发言完毕。”扶游转回头,朝审判席又做了个揖,然后拂袖坐下。
他这些天在监狱里就钻研那些律法了,还算是有点用。
扶游的要求也很简单,他不接受任何惩罚,控制中心必须立即把他和秦钩送回小世界,并且关闭所有过度控制的权限。
审判持续了整整三天,控制中心为表公平,特意采用审判员和系统参半的投票审判法。
在扶游和管理员两方的持续要求下,进行了三次投票。
扶游的逻辑无懈可击,所以按照逻辑计算的系统全部站在了他这边。
最后一次投票,一多半的审判员也站在了他那边。
从小世界上来的扶游和秦钩,大获全胜。
有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系统惊叹道:“原来这就是古代文人啊,有机会过去带一个看看。”
*
控制中心履行判决,答应了扶游的请求,更换一批新的管理员,所有小世界重启,收回一切不合理权限,从今以后只控制自己派出去的任务者,绝不干涉任何普通人。
他们本来想把扶游留下来,加入管理,还有一个家属名额——给秦钩准备的。
但是扶游拒绝了,他实在是不习惯留在这里,他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控制中心新开发了“养老世界”制度,积分足够的任务者可以任选一个小世界养老,控制中心给他们安排身份,从此以后直接脱离任务世界,这样就不用直接杀死那么残酷了。
扶游和秦钩就走了这个通道回去。
临走的时候,管理员过来喊他们:“扶先生,秦先生,走吧。”
牢房里,扶游理了理头发:“好。”
监管室里,管理员们正在设置他们的身份。
“扶游说,就要原来的那个身份,那就把原来的数值贴过去就好了。”
另一个管理员却说:“他和阎王太狂妄了,不整整他们,我心里不舒坦。”
“你还敢整他?你疯了吧?你要他们第四次杀上来吗?论武力你打不过秦钩,论嘴皮子你说不过扶游,扶游还会耍枪,你敢动他?”
“不敢。”管理员愤愤不平地把身份数据贴过去,屏幕变灰,一个漏斗开始翻转,“行了。”
一个管理员凑过来做记录:“行……”
记录着记录着,他忽然惊呼出声:“我去,你把这两人的身份给贴错了!”
“啊?”
“秦钩是皇帝,扶游是采诗官。你他妈把扶游弄成皇帝,把秦钩弄成采诗官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去,真的……”管理员哽住,然后立即拔断连接,“差不多,扶游应该……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打上来……而且那个秦钩,他不是还在追扶游嘛?我帮帮他,扶游做皇帝,地位更高,追得更爽。”
叮咚一声,传送完成。
两个人胆战心惊地离开监管室,把监管室的门彻底封死。
从今以后,互不干涉。
只有扶游和秦钩的入狱照片,在每年入职管理员培训和管理员大会的时候,被拿出来展示。
“看看,看看,小世界的人都能把我们这儿搅得天翻地覆的,啊?丢不丢脸?重振雄风,势在我辈!”
“重振雄风,势在我辈!”
*
扶游和秦钩顺利回到摆脱控制的、重启的故乡。
一阵眩晕之后,迷迷糊糊的,扶游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
是个温柔的女子。
“扶游?扶游?”
扶游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却下意识喊了一声:“娘……”
“诶,娘在呢。”女子抱住他,“娘在呢。”
又有一个男人说:“阿姐,扶游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然再喂一口参汤吧?就受个凉,怎么睡了这么久?”
“不……不要……”扶游含含糊糊道,“再喝就流鼻血了……”
男人惊喜道:“诶,醒了醒了,阿姐,扶游醒了。”
扶游恍恍惚惚睁开眼睛,隐约看见熟悉的人。
他一惊,眼睛都睁大了:“刘太后!”
刘太后抱住他:“傻孩子,你烧傻了?你喊娘亲‘刘太后’?这么见外做什么?”
扶游惊呆了:“娘……”
刘将军端起参汤,递到他的唇边:“我就说还是再喝一口吧,这孩子,怪可怜的。”
扶游被他按着脑袋,不容抗拒地喂了一口参汤。
苦得很,扶游皱着眉,好半晌才缓过来。
刘将军放下碗,问道:“怎么样?还认得舅舅吗?”
扶游又一次惊呆了:“我……我是谁?”
刘将军转头:“完了,阿姐,这孩子真傻了。”
刘太后抬手把他推开:“闭嘴,别说不吉利的话。”她握住扶游的手,温声道:“你叫扶游,是大夏的皇帝,你年纪小,才登基没一年。我是你娘,刘太后。这是你舅舅。”
扶游哽住,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亲娘和亲舅舅吗?”
这回轮到刘太后哽住了:“你这傻孩子,不是亲娘和亲舅舅是什么?”
应该是控制中心传送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把他和秦钩的身份对调了,他现在是皇帝。
那……秦钩……
采诗官?
扶游大病未愈,刘太后再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就让他好好休息。
刘太后温柔地给他掖好被角:“你放心,朝政那边有娘和舅舅呢,你就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扶游双手拽着被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刘太后放下榻前的帐子,扶游感觉自己好像真有些发热,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刘太后与刘将军出去之后,便有侍从迎上前,轻声询问:“娘娘,将军,今年的采诗官都到齐了,献诗名录也都献上来了,底下想问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献诗比较好?”
刘将军摆了摆手,没好气道:“陛下都病迷糊了,还献诗?今年先免了,拿点钱打发他们走,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刘太后也默许了。
侍从应了一声:“是。”
消息传到采诗官居住的驿馆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采诗官献诗乃是祖制,怎么能说免就免?”
“陛下就病得连床都起不来吗?”
身材高大的秦钩,背着小一号的书箱,站在采诗官之中,垂着眼睛,表情难过。
扶游生病了,很可能是水土不服,他好想现在就见到扶游啊。
取消献诗他倒是不在乎,因为他唱歌跑调。
*
扶游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感觉精神好多了。
他端着药碗喝药,刘太后和刘将军就围在旁边看着他。
“诶,乖,慢慢喝。”
扶游的感觉不是太好。
随后一个侍从进来,在刘将军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刘将军皱了皱眉:“还在闹?派些人过去看好了……”
扶游问道:“舅……舅,出什么事了吗?”
他实在是不习惯,刘将军做他的舅舅,好可怕。
“就是那群采诗官,跟他们说你病了,今年就不献诗了,结果他们不干了……”
扶游忽然板起脸:“采诗献诗是祖制,怎么可以说免就免呢?”
刘将军上下打量他:“你这话和那群采诗官说的一模一样。”
“我的身体不妨事,献诗就按照定好的日子进行,不可以取消,更不可以动武,马上派人安抚……”扶游掀开被子,要下榻,“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外面冷得很,你一出去又得病倒。”刘将军把他按回去,“行了行了,舅舅去,舅舅亲自去,舅舅给他们磕头赔罪,行了吧?”
扶游连忙道:“我没有要舅舅给他们磕头的意思……”
“知道了,陛下好好休息。”
扶游原以为刘将军这是生气了,心中还有些忐忑。
可是下午,刘将军把事情都处理好了,给他把献诗名录带过来,又跟没事儿一样,给他带了吃的玩的。
扶游轻声问他:“舅舅没生气吗?”
刘将军大马金刀地坐着,一摆手:“跟你生什么气?”
扶游低下头,翻了翻献诗名录。
果然看见了秦钩的名字。
扶游“扑哧”一声笑出声。
*
秦钩献诗的日子被排在比较后面,扶游也没有刻意把顺序往前调。
某天,扶游披着斗篷,偷偷溜出宫,去花楼看了一眼,把怀玉给赎出来了。
扶游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让侍从出面去赎人,赎了之后,再给了他许多钱,放他自由去了。
说实话,扶游一直觉得,从前怀玉遇见自己,是自由,但也是束缚。
怀玉不敢离开他身边,至死都只认识他一个人。
至死还想和他成亲。
或许……怀玉需要遇见他真正想要成亲的人。
扶游难当大任,决定不再招惹他。
做完这件事情,扶游就带着侍从离开了花楼。
出去的时候,刘将军正带着人满大街找他:“快快快!都去找!”
扶游缩着脖子,走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舅舅,我在这里……”
刘将军气得拍他的脑袋:“你这……阿姐都吓死了。”
正当此时,怀玉揣着银子、背着小包袱,高高兴兴地走出花楼,瞧见这样的场景,没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
大雪天,养居殿里烧着地龙,香炉里轻烟袅袅。
隔着帷帐,扶游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裹着毯子,揣着手炉。
没多久,侍从将献完诗的采诗官请下去,又领了一个新的进来。
帷帐外传来秦钩的声音,按捺着试探的语气:“小臣秦钩,见过陛下。”
扶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外面那个身影上:“免礼平身。”
两句话,确认帷帐里外的就是那个人。
扶游笑了笑,又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乐师也下去休息一会儿。朕记得,秦钩是会敲编钟的,是不是?”
秦钩作揖:“回陛下,是,小臣会敲编钟。”
“嗯,那你来敲。”
“是。”
侍从们都退下去了,秦钩摆好编钟,在软垫上跪坐好,用小木锤敲了一下。
扶游放下茶盏,倒在榻上,撑着头。
听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怎么只敲钟不唱歌?你的诗呢?”
秦钩哽了一下:“陛下要是不怕脏了耳朵,那我就唱了。”
“采诗官献诗是你的职责所在,怎么能说是脏了耳朵?”
秦钩低低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唱诗。
才一开嗓,扶游就忍不住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秦钩,你有一个字在调上吗?”
秦钩在来之前,还让几个老采诗官教过他了,可是最后,几个老采诗官都摇着头走掉了。
教不会。
秦钩站起身,掀开帷帐,走上前:“扶游,你又取笑我。”
扶游撑着头,朝他勾起唇角,又得意地翘了翘脚:“采诗官要在外面献诗,不能进来打扰陛下。”
秦钩瘪了瘪嘴,最后还是退出去了。
他就敲了一会儿编钟,也没有再唱歌。
后来侍从们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在外面敲门,轻声询问:“陛下,下一个采诗官已经到了。”
扶游应了一声:“好,秦钩马上就敲完了。”
秦钩站起身,又一次掀开帷帐:“扶游,我走了。”
扶游点点头:“嗯,走吧。”
秦钩不死心,再问了一句:“我真的走了。”
扶游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秦钩走到榻前,扶游拽着他的衣襟,让他弯下腰来,自己则微微抬起头,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
扶游松开手:“好了,你下去吧。”
秦钩低头看着他,不肯离开。
扶游蹙眉:“还要?没有了,每天只有一个。”他坐起来,双手攀住秦钩的脖子:“好吧,今天我们重逢,多给你一个,明天就只有一个了。”
秦钩环住他的腰:“好。”
采诗官秦钩从养居殿出来的时候,唇角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还带着血珠。
从来只有狼咬人,扶游是第一个人咬狼的。
*
今天的采诗官全部献诗结束,吃过晚饭,天色已晚。
扶游洗漱洗漱,再看了一会儿书,就准备睡下了。
侍从们放下帷帐,吹了蜡烛,那去偏殿待着。
扶游不让他们在门口守夜,他们只能待在偏殿。
养居殿的暖气足,熏得扶游迷迷瞪瞪的。
忽然,不知道是谁偷溜进来,轻手轻脚地推开里间的门,走到榻前,掀开帷帐,在扶游身边蹲下,轻轻地喊了一声:“扶游。”
扶游“哼哼”了两声,没醒。
那人便用冰凉的手捏了一下扶游的鼻尖:“扶游。”
扶游这才被他弄醒,哼哼着问了一句:“谁?”
秦钩笑了笑:“是我。”
“嗯?”扶游一惊,清醒过来,“秦钩,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见你,就跟领我进来的太监说,我仰慕陛下风姿,想要近身伺候一下,我给了他一点钱,他就让我顶今晚的值。”
“还能这样?”扶游拽了拽他的衣袖,“那你现在穿的是太监的衣裳?”
“嗯。”
扶游笑了笑,伸了个懒腰:“你穿太监的衣裳,你人没变成太监吧?”
秦钩握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正色道:“没有。”
扶游仍是笑,笑着捏紧了手。秦钩低着头,从喉咙里压抑着疼痛的呼噜声。
好半晌,秦钩低声问:“扶游,外边冷,我能不能上去?”
扶游反问他:“你想上哪儿?上榻?”
“嗯。”
扶游却问他:“秦钩,我是谁?”
秦钩答道:“你是扶游,是自由自在的小黄雀。”
扶游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拽了他一把:“行,你上来吧。”
秦钩解开太监的衣裳,上了榻。
帷帐飘起来又落下,月色银光倾泻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