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菲在虞浦码头见到了罗猎,罗猎正在指挥工人进行码头的改造工程,听闻程玉菲前来,罗猎放下手头的工作来见她。一天比一天热,外面太阳火辣辣的,程玉菲打着伞,遮挡头顶的阳光。
罗猎朝程玉菲笑了笑道:“屋里坐吧。”
程玉菲跟着罗猎来到码头临时的工程指挥部,罗猎递给她一把折扇,又给她泡了杯茶,然后才坐了下来:“程小姐今天怎么有空?”
程玉菲道:“最近都很闲。”
罗猎喝了口茶道:“我记得程小姐手头案子很多啊?”
程玉菲道:“自从绸缎庄的案子之后,我做什么事都不顺利,没心情接案子了,给自己放个假倒也不错。”
罗猎笑道:“人就得懂得自我调节,尤其是女人,没事逛逛街买买东西,看场电影,绝不是浪费时间,人活着就得有点烟火气。”
程玉菲展开折扇轻轻扇了扇道:“这码头你买下了?”
罗猎道:“就算是吧。”
“有钱真好!”程玉菲感叹道。
罗猎听出她话里有话:“我没什么钱。”
程玉菲道:“忘了恭喜你了,我听说你和叶小姐订婚了?什么时候喝喜酒啊,可别忘了请我。”
罗猎笑道:“这得看她的意思,她不喜欢排场的。”
程玉菲道:“能和相爱的人共度一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这世界上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儿实在是太少了。”她话锋一转道:“所以你们能够结合才格外难得。”
罗猎道:“程小姐那么优秀,将来的意中人也定是位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
程玉菲笑道:“借你吉言了,我如果像罗先生这么幸福,一定格外珍惜现在的生活,有些麻烦肯定不会去招惹。”
罗猎道:“程小姐每句话都让人回味,惹人深思。”
程玉菲道:“我做侦探这么久,明白了一件事,天下间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任何的事情,都会有迹可循。”
罗猎微笑道:“说来听听。”
程玉菲道:“安翟和陈九梅的关系暴露之后,他就成为江湖中的众矢之的,太多人想得到陈九梅留下的两样东西,所以安翟就算恢复了记忆,他的处境也必然危险。”
罗猎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安翟唯一能够脱离危险的办法就是将他秘密送出黄浦。”
罗猎道:“那应该用什么方法把他送出去呢?”
程玉菲道:“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从医院里带走的确很难,于是有人想到了在手术室内动手脚,买通做手术的医生,在安翟进行手术的时候,对他注射药物,让他进入了假死状态,对外宣称手术失败,成功骗过了一帮监视者的眼睛,然后又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从太平间转移出去。同时,也没有忘记安翟的太太周晓蝶,因为周晓蝶留在黄浦始终是个隐患,所以安排人在中途堵截巡捕的汽车,制造了劫持的假象。”
罗猎道:“听起来好像很难办到。”
程玉菲道:“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可是对你来说并不算难。”
罗猎笑了起来:“听程小姐的意思,您是在怀疑我?”
程玉菲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罗猎道:“有证据吗?我记得程小姐是最注重证据的人。”
程玉菲道:“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安翟的人不是你吗?”
罗猎道:“这也算证据?”
程玉菲道:“你当然不会承认!”
罗猎道:“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程小姐,你刚刚说过,安翟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江湖上想得到他的人很多,我报过警了,我比任何人都急于找到他,你说的没错,我关心他。”
程玉菲道:“罗先生,我只想提醒您,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有些事就算是目前没有证据,可并不代表猜不到罪魁祸首。”
罗猎礼貌地点了点头道:“猜?程小姐,这可是侦探的大忌,不符合您的职业操守。”
程玉菲用力扇了扇扇子,试图通过这样的动作来平复自己的内心情绪。
罗猎看了看时间:“程小姐,已经该吃午饭了,我知道附近有家鱼馆不错,不知您是否愿意赏光?”他本以为程玉菲会拒绝,却想不到程玉菲居然点了点头道:“好啊,反正我也饿了,不过,我可不可以带上一位朋友?”
“好啊!欢迎之至。”
这世上有着太多的出乎意料,罗猎见到程玉菲这位朋友的时候,顿时明白程玉菲对自己的了解来自于何处。
三年不见,麻雀明显变得成熟了许多,改变的并不是容颜,而是她由内而外的气质,见到罗猎再没有表现出过去的羞涩和强装镇定,而是一种淡漠和从容。
她向罗猎主动伸出手去:“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是不是不欢迎啊?”
罗猎伸出手握住麻雀的小手,微笑道:“我早就该想到的,你是燕京大学毕业,你也是燕京大学毕业,你们两人早就认识对不对?”
程玉菲笑道:“不是认识那么简单,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都在一个院子里,父母都是同事,我上学还是同桌,只是在大学后所学的专业不同。”
罗猎道:“所以程小姐关于我的那些事都是从麻雀这里听来的?”
程玉菲还未说话,麻雀道:“我从未说过关于你的任何事,对一个普通朋友,我也没有和闺蜜探讨的必要。”
程玉菲有些尴尬,她没想到麻雀的态度会如此强硬,以她对心理学的研究,不难看出在麻雀和罗猎之间一定曾经有过不少的故事,联想起他们现在各自的状况,程玉菲其实是明白的。
还好罗猎并没有因为麻雀的态度而尴尬,他微笑道:“我可把你当成好朋友呢。”
麻雀道:“这世上从不缺少一厢情愿的事儿。”
程玉菲道:“坐吧,都站着干什么?”
三人一起坐下,罗猎要了菜单给她们,麻雀摆了摆手道:“你点吧,你是地主,我们两人客随主便。”
罗猎道:“那好,今天先随便吃点儿,改天我再专门为你接风洗尘。”他点了这里的几样特色菜,询问酒水的时候,麻雀道:“我不喝酒,给我来杯龙井。”
程玉菲道:“老友重逢怎么都得喝一点吧,要不来瓶石库门?”
麻雀道:“你陪罗猎喝吧,我喝茶。”
因为麻雀的缘故,午宴的氛围显得有些生硬。罗猎主动开口询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麻雀道:“半个月了。”
罗猎微微一怔:“这么久了都不去找我?”
麻雀道:“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对了,我听说你和叶青虹订婚了?”
罗猎道:“是啊。”
“祝福你们!”麻雀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罗猎跟它碰了碰杯:“谢谢!”
麻雀的表情风轻云淡,似乎已经从过往的这段情感羁绊中彻底走了出来,她轻声道:“对了,我听说四年前你和兰喜妹结了婚?”
罗猎道:“她病逝了。”
“哦?对不起。”
罗猎道:“没关系。”
麻雀道:“应该没关系的,看你的样子也已经从痛苦中走出来了,不然你也不会订婚。”
即便是麻雀的朋友,程玉菲也有些听不下去了,麻雀的话里明显带着嘲讽,而且在这件事上进行嘲讽,实在是有些刻薄了。
不过罗猎始终表现得从容淡定,看来的确已经从这段痛苦中走了出来,轻声道:“人只要活一天就得往前走,往前走就得抬头看,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你自己在走路。”
麻雀道:“你很幸运,总是有人愿意陪着你一起走。”
罗猎喝了口黄酒:“你怎么样啊?”
麻雀道:“什么怎么样?”
罗猎道:“还是一个人?”
麻雀笑了起来:“你这么一问,让我感觉自己嫁不出去似的。”
罗猎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麻雀道:“咱们西海一别,我又去了欧洲,咱们分开的这几年,我结过一次婚,你认识的,肖恩。”
罗猎点了点头,心中却感觉不太是滋味,他总觉得麻雀的嫁人和自己有着一定的关系,肖恩他见过,这个人的心胸狭窄,称不上一个好人。罗猎道:“他有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过不来了,他死了!”麻雀的表情很冷漠,像是谈论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不但是罗猎,连程玉菲都吃了一惊,她虽然和麻雀关系很好,却并不清楚麻雀的个人问题,虽然她也问过,可是麻雀在这方面都是守口如瓶,她也是第一次听说麻雀结了婚,而且很快就成了寡妇。
罗猎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反正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他死了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不过我还是应该感谢他,他给了我一个侯爵夫人的身份,还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
罗猎岔开话题道:“这次来黄浦打算呆多久?”
麻雀道:“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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