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搏，拼它个鱼死网破
餐桌上，商蟠给自己眼里的两个孩子夹着菜，唠着家长里短的闲话，气氛和谐融洽，令人羡慕。
而在确认自己老师回来，并且在做了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像这次消失一大段时间后，凝光原本脸上的阴霾忽然就消散了大半。
这即便是商蟠也不得不感叹，自己居然有如此之大的魄力。
于是看了眼北斗。
而她只是以眼神示意，商蟠大概能读懂其中的意思，说得便是凝光这时候只是在强颜欢笑，其实心里还是没有释然，但她却愿意在商蟠做出如此神态，尽量让他不去担心。
多棒的孩子啊。
商蟠心中感叹，于是又给这白金秀发孩子夹了几块肉，而随后觉得她肉吃得太多，又拿回来的一块，换成了青菜。
这操作让凝光一呆。
北斗则是夹着菜，眼神享受地半眯，神情自若。
吃着，北斗这时说：“师父，我这大半年又有进步，您能给我看看吗？”
“是吗？”商蟠倒是不意外，“如此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后我就给你看看。”
“那老师....”凝光张开嘴巴，忽然问，但接着却又噤声，“没什么。”
商蟠眼神变幻，随后说：“先吃饭吧。”
晚餐后半晌后。
房屋外面院子处，商蟠瞧着教室里的空荡场景，瞄了两眼而后走到了北斗面前。
“你尽管出手，我会看着的。”商蟠单手摊开，姿态随意中带着隐而不发的气势。
凝光在一旁看着，目光中闪烁着不知为何的光，只是蹲坐在一旁，单手撑着脸颊，不知其脑海所想。
北斗动作，速度比起一年之前更加迅捷，小动作也丢了不少，整体越发干练。
一拳对准商蟠面门，商蟠只是微微一动，以极其简洁的动作躲开，北斗一愣，有些诧异，怎么感觉自己和师父的差距更大了？
但她知道，这大半年来自己定然是进步不小的，北斗能够感觉出来，可将才自己攻击打出，眼前仿佛站着的不是师父，更像是看不见尽头的汪洋和高耸入云的山脉。
愣神间。
商蟠出言：“集中精神！”
“是！”北斗下意识回答。
立刻调整自己的攻击，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但却被商蟠一一躲开，北斗相信，就刚才这样短的时间，自己师父一定找到了自己很多破绽。
北斗锲而不舍，一直主动出击，尝试能不能碰到商蟠。
而显然，这是极其困难的事。
拳风阵阵，腿风席卷。
但却都是和商蟠擦肩而过，根本无法触碰其高大的身体。
全力之下，北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北斗，你的攻势很迅猛，也很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但这样的战斗方法固然可以给你带来先机，可你的体力却会很快见底。”
“但师父，我切磋时，也是赢多输少啊。”
“喔？怎么输的？”商蟠反问。
北斗说：“那些人可狡猾了，我每次攻击都是落到虚处，他们不敢堂堂正正地和我打！”
“傻瓜，”商蟠笑着说，“又没有违反规定，只是策略罢了，说不上狡猾，你性子直，但也要懂得留有余地，所谓对敌三分，自留七分，就是这个道理。”
对敌三分，自留七分。
北斗咀嚼这话的含义，不多时又问：“怎么留？不打出来吗？”
“最简单的，那就是别一开始就铆足劲来攻击啊。”一个脑瓜崩弹在北斗的脑壳上。
北斗捂着额头，虽然师父嘴上经常夸自己，但该说的他可从来不留情。
商蟠弹了后又摸了摸北斗的脑袋。
怎么说呢，没有凝光摸着舒服。
不过盘着最舒服的是派蒙的脑袋，自己手比较大可以直接握住，软软的，暖暖的，可惜现在她在甘雨那边帮忙。
挥挥手，“好啦，天色不早，你去洗漱准备休息吧。”
“师父，你明天要来上课吗？”北斗问。
“上！”商蟠说，“再不来上课，我这学堂还不如直接给甘雨算了。”
“没差，师母是一家人嘛。”
“快去洗漱！”商蟠没好气地白了北斗一眼。
接着眼神示意了一下凝光，让她跟着自己进屋。
凝光看了眼北斗，而对方却是早早的溜之大吉。
“这家伙，又和老师说了什么啊。”
怯怯地，凝光揣着小手手走进了屋子。
“老师，您要喝茶吗？”
“大晚上喝茶作甚？”商蟠语气古怪，“坐吧。”
“我....是不是犯错了？”
商蟠稍微睁大了眼睛，沉默片刻。
然后才以不太确定地语气问：“你怎么知道？”
凝光左顾右盼，一副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这样的可爱反应引得商蟠哈哈大笑。
而后开着玩笑道：“凝光，怎么才一年半就这样了，你的桀骜不驯呢？”
“谁桀骜不驯？”凝光满脸困惑。
她觉得自己从来都和这个词语没有关系，以老师的标准，自己距离大义凛然之人也还差得远。
至少现在不算是，也没有那种能力去做所谓的英雄。
“好记得那个大婶吗？”
商蟠笑着问.
但迎接自己的却是凝光的疑惑眸子。
商蟠不禁再次提醒：“就那个想讹你摩拉的那个，记得吗，那时候你那维护尊严的模样，说实话蛮帅的，咱们第一次认识那时候。”
凝光脸上有些红，然后摇摇头：“我不记得，不知道了。”
那个时候自己可是冲动做事，根本没经过思考，只是意气用事。
但这时，商蟠却无言地摇了摇头。
“换成现在的你，恐怕做不出来了吧？”
“这......”凝光眼神沉重，试探问，“老师希望我那个样子吗？”
商蟠神色柔和，动作随意地的在两人面前桌面上摆上围棋盘。
“来，娱乐娱乐吧？”
“我现在连北斗都下不过，更何况您，不下。”
商蟠劝道：“唉~~娱乐嘛，干嘛那么在乎输赢呢？”
“我可在乎得很，我要黑子。”
“没问题。”
凝光拿起墨黑的棋子，不假思索地落于角落。
见状，商蟠扯嘴微笑。
“真是保守啊，那我下这里。”
商蟠落子棋盘中腹处，这里需要的技术最高，难度也最大。
凝光这时举棋不定，犹豫片刻后才是落下。
在凝光落子的瞬间，商蟠几乎是同时落下，像是压根没有思考的胡乱落子。
凝光被这气势吓到，虽然自己老师说的只是娱乐，但她心中仍有好胜心，至少不能在老师的手下输得太难看。
啪，啪！
北斗洗漱完，走出来，看见这两人居然在下棋。
于是擦着头发，随后找了个座。
这边凝光举着棋，手悬在半空，久久不能落下。
“那里....下那里？”
凝光发现了两处位置，一处保守，一处激进。
那保守那处，恐怕会被老师寸寸围杀，而那激进之处，则是未知偏多，需要自己的大胆和勇气。
要赢，自己就继续拼！
北斗看着，啧啧称奇。
凝光选择了搏一搏。
但在她落子的瞬间，商蟠早已准备好的白子随之落下。
啪！
凝光的眼神顿时一愣。
北斗张了张嘴。
“这....什么鬼啊。”北斗看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清楚这肯定是自己师父故意如此。
一般情况，那能下成这种情况？
凝光虽看似步步危机，但却仍有许多可以拼杀而出契机，只是需要勇气。
但以她的棋艺，肯定能发现的啊。
难道是不敢？
北斗皱了皱眉，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凝光这时额头上流下冷汗，举着旗子，又是久久地不敢落子。
搏！
凝光心一横，就要落下去。
但这时商蟠却发出如同魔咒的低吟。
“确定此处？”
“什么？”凝光的手停住。
商蟠重复：“确定？”
凝光被这短短两个字弄得心神不定，是老师认为这不是一个落子的最佳地方，或是他只是单纯的诈自己一下？
手在半空，下也不是，起也不是。
北斗紧张地看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杯冷水，连忙喝下一口气给自己压压惊。
真刺激啊！
“怎么了？不下吗？”商蟠又问。
凝光手朝下，但却又抬起来，她环顾棋局期待自己能发现更加妥当的位置。
可却迟迟没有发现，导致额头的汗水更加密集。
商蟠这时放下撑着脸颊的手掌，端坐在凝光面前。
在两女措不及防间，声音忽然拔高。
“下！”
凝光手一抖，有些吃惊地看着对面的老师。
而后对上的是商蟠那略冷的眼神。
略微的威压感加上紧张，凝光已经感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下....下那里？
就刚才这里对吧？
这里是最好的位置了，只有这里自己才有赢的机会，只有这里！
这场棋局，搏，拼它个鱼死网破！
凝光手握黑子，商蟠这时继续又问：“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
砰！
那力道之大，把旁观战的北斗都吓了一跳。
嘴里的水都被呛了出来。
在她的干咳声中，凝光直视商蟠的眼睛。
“我要下的就是这里！”
“呵，那么继续吧。”
在这之后，凝光的落子不再像刚才那般犹犹豫豫，而是和商蟠一般又快又狠，两人杀的你来我往，气势汹汹，但最终还是凝光棋差一招，惜败于此。
北斗鼓掌，神采奕奕，认为这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凝光满头大汗，白丝粘在脸颊。
商蟠这时浅浅一笑，轻轻拨开她脸上的秀发，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起身道：“洗漱，睡觉吧。”
凝光张开嘴巴，但这边商蟠却已经回了寝室，她只能站在原地看向北斗。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了？”北斗摊手，吐槽起来。
凝光白了她一眼，说：“我洗漱去了，明天去把那些破事都解决了。”
“要不要我去找师父？”
“你找他干嘛？！我要洗澡！”凝光皱眉，语气嗔怪。
北斗只是坏笑两声，做出无奈的动作。
就被凝光拉住，声音略低：“行了，该睡睡，该洗洗！”
“是是是，凝光大姐头.....哎呀，我去看海啦，您慢慢洗，我真的要去我的房间看海啦。”
北斗声音抑扬顿挫，像是炫耀，但更多只是在搞怪。
凝光冷哼一声，把洗浴间大门合上。
早晚把房间使用权赢过来！
而在房间里的商蟠，因为隔音极好他啥都没听见，正躺在床上看着淡褐色的天花板。
打了个哈欠。
一只手摸了摸空荡荡的身边，有些不太习惯。
甘雨要加班，估计今晚上回来无望。
派蒙在她身边，也大概不会熬了整夜。
明天自己准备好好看一看学堂。
今天就这样休息吧。
商蟠合上眼，精神沉淀下来后，很快地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帝君说的人之子，啥时候才会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