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遵命!”当即,虞初心便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行至桌前坐下,从笔架上取下毛笔,开始笔走龙蛇写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便就写好了,虞初心随即双手捧着写好的名单,然后呈到了赵清暄的面前,躬身道,“秦王余孽名单悉数在此,请殿下过目。”
赵清暄接过名单,一瞥之下,不由挑了挑眉,跟虞初心道:“看来虞先生这是诚意十足呢。”
不仅将御林军内隐匿的秦王死士都给写了出来,还有遍布京师还有地方的名单,有不少是赵清暄都没有想到的,可见虞初心并没有隐藏。
虞初心忙不迭躬身道:“这都是奴才的分内事。”
赵清暄放下名单,点点头,道:“日后少不得还有要麻烦虞先生的地方,既如此,虞先生不如就在宁王府上住下吧。”
虞初心闻言顿时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赵清暄这是什么意思?明摆摆地是要接纳自己留在身边做谋士了,那他先前的一番豪赌就算是赌赢了。
当即,虞初心忙不迭叩头谢恩:“奴才多谢主子!”
“行了,退下吧。”赵清暄摆摆手。
“奴才告退。”
虞初心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孙少阙便就走了进来,行至赵清暄面前,替赵清暄重新倒了杯茶递过去,一边小声问道:“主子当真要将虞初心留为己用吗?那虞初心追随秦王十多年都兀自能做出背主忘恩的勾当,主子可不能轻信了他。”
赵清暄嗤笑道:“秦王的人我怎么可能留下?还留在自己的身边,是不嫌恶心吗?”
赵清暄如今对秦王真真只剩下恶心了,一想到秦王从前的嘴脸,还有他对赵清明做的恶,赵清暄就觉得单单处死秦王还尤嫌不够,恨不能下令鞭尸,至于秦王府的人,漫说是虞初心这等为秦王出谋划策、戕害赵清明算计他赵清暄的心腹,便就是无辜的下人婆子,他也不打算放过。
亏得那虞初心自作聪明,以为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活路。
也亏得秦王心毒手辣不能容人,逼得虞初心不得不投向他,若非如此,之前的计划也不会那般天衣无缝。
不过,这并不意味儿着,他会饶了虞初心。
将功赎罪?
他赎得起吗?
赵清暄满眼肃杀,一声冷笑。
孙少阙见状这才放心,当下便跟赵清暄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会处理好的,请主子放心。”
赵清暄抿了口茶,轻声道:“不要在王府动手,挑在外头。”
安王府是他跟静姝还有平阳的家,他是不会让他的家沾染血腥的,更加不会让静姝跟平阳知道这些。
“是,属下明白,”孙少阙忙不迭点头道,顿了顿,孙少阙又有些迟疑地道,“主子,老国公的病只怕是……好不了了。”
赵清暄闻言,不由眉头一簇:“怎么回事?”
孙少阙也是一脸凝重道:“回主子的话,老国公之前为了能让卫氏一门子弟回京,不惜服用药物装病,之前咱们都以为老国公的症状都是药物所致,待停下药物之后也就没事儿了,可是如今老国公的药是停了下来,但是老国公的情况却并没有好转,反而还……还严重了,今天更是昏迷了过去,卫国公府的老管家才说,原来老国公之前是真的病了,再加上药物的刺激,所以病情自然就更加重了,只是从前老国公不许他张扬此事,所以并没有第三人知道,到现在……老国公的病是再难好转了,太医说……”
说到这里,孙少阙顿了顿,然后才有压低声音继续道:“太医说,老国公只怕是熬不过六月了。”
赵清暄闻言,一阵沉默,半晌才喃喃道:“静姝已经……知道了吗?”
静姝若是知道了,只怕要伤心死吧?
不单单是静姝,连他都很难过。
他从前恨过外祖父,怨过外祖父,他一直都无法理解外祖父,直到这一年,他才猛然发现原来是他一直误解外祖父,原来外祖父才是他此生最大的保命符。
为了给他创造绝地反击的机会跟时间,外祖父这是不惜豁出去自己的一条命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感激外祖父,还没来得及报恩呢,外祖父便就要……走了吗?
一时间,赵清暄心头一阵酸楚懊恼。
孙少阙打量着赵清暄的表情,自然也知道赵清暄的心思,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问道:“主子,是不是该……派人去嘉善接宁王夫妇北上回京了?”
之前,赵清暄派人知会赵清明让他在嘉善安分待着,不要听信流言惦记回京,这是他为了保护赵清明,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京师如今是他做主,而且这一次,外祖父也是真的……病入膏肓了,的确是该让赵清明回京奔丧了。
顿了顿,赵清暄点点头,道:“好,你去安排吧。”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孙少阙领命,当下便就匆匆退下去了,留下赵清暄一个人在房中发呆,脑中想着的都是过往二十几年对卫老国公零星的记忆,似乎,卫老国公的那张脸上从未带过笑,似乎总是眉头紧皱,似乎每每在他面前,都冷漠疏离的像是个陌生人……
不知是对他,对赵清明也是一样。
如今,他已然知晓卫老国公的一番苦心孤诣与不得已,可是心里却还有另外一个疑问尚且没有解开。
既是外祖父以及卫氏一门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为他、这个聿怀太子的唯一的血脉继续力量,当然也是为了保全他们卫氏一门,逼不得已,那外祖父以及卫氏一门之人又是……怎么看待他的弟弟赵清明的呢?
赵清明是他一母所生的亲弟弟,可是身上却流淌着万岁爷的血,卫氏一门卧薪尝胆、竭尽全力为他开出这样一条通天大道,那应该也早就想到要如何对待万岁爷、以及万岁爷的骨肉吧?
所以,他们是个什么心思?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这个问题赵清暄一直没有跟外祖父、舅舅他们讨论过,实在是没有机会,可是却也并非完全如此,他似乎一直都在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他怕从他们口中听到自己不想听到、最可怕的那种可能。
……
“主子!不好了!”
蓦地,孙少阙的声音打断了赵清暄的思绪,赵清暄随即就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惊恐万状冲进来的孙少阙,只看这一眼,赵清暄的一颗心便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出了什么事儿了?”赵清暄沉声问道。
孙少阙使劲吞咽了两口唾沫,似是在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行至赵清暄面前,将手里的三份奏折放在了赵清暄面前的桌案上,见赵清暄伸手要去取,孙少阙的手却先一步按在了那奏折上,赵清暄被他这举动搞得又是不安又不解,不由眉头紧皱,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