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茶案前熟练的泡着茶,陈霆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她体内的那股真气,和惜君体内的如出一辙,我始终也没找到这股真气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陈霖皱眉看向陈霆,连大哥都这么说,难道芸昕这辈子真的就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吗?
那他怎么对得起舅舅呢?
瞥了他灰败的脸色一眼,陈霆又轻笑一声:“你要娶她也不是因为真的和她有什么感情,何苦这么上心呢?”
说话间,陈霆已经泡好了一杯茶,端起来吹了吹,轻嗅一下,已是满室飘香。
在氤氲的水汽中,他抬头看向陈霖,其实他这样说也只是希望陈霖能够尽快明确自己对谢芸昕到底是何种感情,否则一直被困在舅舅的遗愿和责任中,陈霖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真正成长起来的。
“我…”陈霖一时语塞,只是愣愣的看着陈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说不好自己对谢芸昕究竟是什么感觉,一开始想要找到她也仅仅是因为舅舅临终时的遗愿,现在终于找到了,她却不认识自己,甚至还变得是非不分,一门心思要忠于那个害的陈家灭门的人。
这到底该如何取舍,陈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许是他吊儿郎当惯了,之前撩过的那些姑娘也并非出自真心喜欢,现在遇见了一个不得不用真心来对待的,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陈霆说着,随手递了一杯茶给陈霖,“就算谢芸昕现在记忆没有恢复,还吵着要忠于那个人,但她也不算是彻底的是非不分啊。”
接过茶盏,陈霖若有所思的看着陈霆,他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第二天便是腊月二十九,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京州就又会热闹起来,大街上人来人往,仿佛已经彻底从之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家家户户都预备着新年需要的一切,有的老人认为这一年京州的日子过得不太平,所以过年的时候要多放些爆竹来驱除邪祟,是以京州今年的爆竹生意变得格外好,就连兰姨也买了不少。
去年才刚刚过完年陈霆就去了滨海,今年兰姨是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再出门,说是一定要在家里过完十五才行。
陈霆自然也不会违拗她的意思,大家欢欢喜喜的过了个团圆年,兰姨和福伯都是笑的合不拢嘴。
初一这天吃过了饭,陈霆便换了件黑色的大衣出了门,还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新鲜的百合。
他一个人驱车来到城郊的墓园,捧着一大束百合缓缓走在无人的水泥路上,在程庭安的墓前停了下来。
“安安,我来看你了。”陈霆缓缓蹲下来将百合放在墓碑前,轻轻的笑着,“新年快乐。”
程庭安的死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总是在想,如果安安还活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陈霆哥哥,新年快乐。”
带着些调皮的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陈霆猛地站起身,回过头就看见了那个和程庭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从金陵到京州,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你到底是谁?”陈霆眉心微蹙,双眸微微眯起,将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个遍,却找不出她身上的半点破绽。
女人低头轻笑一声,指了指他身后的墓碑,柔声道:“我是安安啊,陈霆哥哥,你看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陈霆垂在体侧的手微微攥拳,周身真气翻涌,无论这个女人是谁,她都一定不是安安!
可谁知这女人却像是看透了他想要做什么,忽然上前两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她掌心熟悉的温度,陈霆忽然愣住了。
当这个女人靠近他的时候,他确实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只属于程庭安的气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人死不能复生,这女人怎么可能是安安呢?!
“陈霆哥哥,你好狠心啊。”女人蹙眉看着陈霆,缓缓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我为了你在这冰冷的地方躺了那么久,你怎么忍心要伤害我呢?”
缓缓抬眸与她对视,陈霆忽然一把打掉她的手,冷着声音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
说完转身便走,他必须保持内心的清醒,必须不停的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程庭安。
女人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低下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转头看向墓碑上程庭安的照片,修长的指甲缓缓划过黑白照片,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陈霆,你回来啦。”
殷月琼见陈霆回来便主动走了过来,又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于是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陈霆坐在沙发上按了按太阳穴,缓缓呼出一口气。
殷月琼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去给他倒来了一杯热水,然后又说:“对了,周瑶姐刚刚已经去机场了,她让我告诉你,她可能要在沪上多住一段日子。”
“嗯,知道了。”陈霆点点头,声音中满是疲惫。
原本他是想陪着周瑶一起回沪上去看周文华他们的,但是初六要去参加林致远的婚礼,所以这事就耽误了下来,只能让周瑶一个人先回去,等她要回来的时候,自己再去接她。
殷月琼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可以和陈霆单独相处一会儿的机会,原本她是想要多说几句话的,但看到陈霆的状态很是疲惫,只能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的走开了。
从金陵追到京州,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对还是不对,只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来,也许就会后悔一辈子。
可来了才发现,原来陈霆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比自己漂亮比自己优秀的女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在他身边争取到一席之地,却仍旧不愿意放弃。
正想着,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于是殷月琼赶紧走过去开门。
“请问,陈先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