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的花厅中，黑袍男子虽是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众人都乃不凡之辈，俱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是个好日子。”李世民哈哈一笑，朝李忠吩咐道：“快去让下厨整治一桌上好酒席，今日我要与众位英雄共谋一醉。”
李忠赶紧领命而去。
“听闻徐兄精擅相面之术，不知刚才的‘三龙共聚于一堂’是什么意思？”
李靖呷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盅后，拱手朝黑袍男子问道。
“李老弟过奖了，徐某只能算得上略懂皮毛，离‘精擅’二字不知差了几万里。”黑袍男子谦逊的回答道。
“徐兄学富五车，胸有丘壑，纵然是皮毛之举，只怕也够李二深研一生的。到底何为‘三龙共聚于一堂’，李二也很想听徐兄的解惑之言。”
跟李世民交谈，很容易让人忘却他的真实年龄，这几句话令黑袍男子心底舒坦之极，不由道：“二公子太客气了。”
接着环视众人一圈后，续道：“众位可曾听过上古轩辕黄帝身为真龙的传说？”
“咱们自诩为龙之传人，当然听说过这个传说了。不过此乃神话，当不得真的，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李靖插口道。
“或许这是真的呢，否则那上古神器轩辕剑又作何解释？”黑袍男子反问道。
“呃，这个……”李靖这次可回答不出了。
“徐某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说轩辕黄帝将自身所修真气与人族气运巧妙结合在一起，修炼成所谓的真龙之气，并将其一分为五，镇守东西南北中五方，护佑我中华神州万世永昌。而凡是继承真龙气之人，便称之为‘真龙’，最后莫不成为一代君王，问鼎天下，带领我人族开创万世不拔之基。”
黑袍男子并未让李靖难堪，继而说出一番话来。
林宇闻言，心下一凛，黑袍老者所说之言与《轩辕伏魔录》记载的几乎同出一辙，难道还有其他书籍记载了上古时代的秘史。
让林宇震惊的是，黑袍老者并未修行过，居然能看出真龙气的存在，那所谓的“相面之术”还真是不可小看了。
“那徐兄的意思是，今日殿堂中诸位，有三人身具真龙气，这、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李靖环视一圈后，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尽管如今天下各地烽烟四起，但明面上还是大隋的天下，黑袍男子这一番话颇有大逆不道的意图。
黑袍男子却不答话，目光在李世民、张烈身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林宇这边道：“小道长俗家家世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吧，莫非是王侯将相之后？”
厅中诸人闻言，俱朝林宇望来，尤其是红拂女张出尘窈窕的身子居然轻颤起来。
“不知尊驾与徐庆徐大侠如何称呼？”林宇并未正面回答，反而朝黑袍男子问道。
“你怎知六堂叔名讳，你在哪里见过他？”黑袍男子变得激动起来。
“他死了。”林宇淡淡答道。
“死了，果然……”黑袍男子神色黯然，长叹一口气。
“怎么，你早知晓？”林宇带着一丝惊讶。
“去岁时，徐某已从六堂叔面相上看出一二，特意嘱咐他沾不得一个‘水’字，遇之则避，可保一时无虞。小道长可否告知六堂叔是如何仙逝的么？”黑袍男子脸现悲痛的说道。
“他死在大禹水道里，果真应验了你的相面之术。”林宇随即将大禹古道里关于徐庆之事挑重要的说了一遍。
同时，他对这些能提前推演出吉凶的技能更加艳羡，可惜他就是学不会，也找不出是什么原因。
这时，李忠进来禀告，酒席已准备就绪，李世民随即邀请众人入席。
席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黑袍男子徐世绩还未放弃询问林宇身份，又旁敲侧击起来。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陈国皇室遗血。靖仇二字，取自矢志不忘复仇之意。”
林宇觉得泄露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凭他此刻修为，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何人能是他敌手。
“你果真是少主，家父陈忠肃，乃是当年陈**中大将，后兵败身亡。我与母亲也被杨坚狗贼俘虏，母亲不久后病逝，我也被赐予太师杨素为执拂婢女。
从那时起，我便暗中勤习武艺，以期有朝一日能为父报仇。杨素看出我根骨不凡，不吝教导了一番。后杨坚狗贼归天，杨素不喜杨广，遂遣散府中仆从之流，归隐田园。我也获得自由，自此流落江湖，跟随母姓，改名为‘张出尘’。后来遭遇宵小，差点命丧其手，幸亏得遇三哥搭救……”
得知林宇身份，红拂女张出尘泣不成声，将她一番经历娓娓道来。
“不错，后来为兄能得杨素青睐，传授道术，也是沾了出尘妹子的光。”张烈插口道。
“原来陈兄竟是皇室之后，李二真是失敬了。”李世民端起酒杯，自罚一杯。
“少主，如今天下大乱，只要您登高一呼，陈朝旧部必定在各地响应，正是复辟陈国的良机。若是少主不嫌出尘武艺低微，甘为前锋讨伐杨贼。”红拂女在一旁规劝道。
“还有我李靖，也愿助陈小兄弟一臂之力。”李靖也当即表态。
“原本为兄是想纠结起一支义军讨伐无道昏君，正愁没有什么大义名分。陈小兄弟既是陈国少主，我张烈就是拼却一条性命，也要助陈小兄弟复国成功。”张烈一仰头，干尽一大碗酒后，哈哈大笑，尽显威猛粗犷之态。
林宇却没有热血沸腾的感觉，对张烈等人抱拳道：“靖仇在此先谢过诸位，只是对于复辟陈国一事，小弟还真没想过这么多，毕竟如今我已是方外之人。”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道袍。
“少主，难道你放得下所有的家国情仇？”红拂女不解的问道。
林宇夹起一块肉脯吃下，方才慢慢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本是常态。陈国既亡，证明其国统不得民心，所以被隋取代。
如今隋朝杨广暴戾，同样失去民心，也必将会被后来王朝取代。可见王朝的更迭不是一个少主，一个皇室血脉就可以决定的。
我觉得施政者是否能获得民心认可，才是关键。而我对这方面偏偏一窍不通，所以注定我陈靖仇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就算我勉强登上王位，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李世民闻言，抚掌大笑道：“陈兄一席话，让李二真有醍醐灌顶之感。假如将民心比喻为水，君王为舟的话，岂不是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咳咳咳……”
林宇正在喝酒，闻言直接呛住，他么的，这句千古名言居然是由自己引导李世民说出的，这算哪门子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