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
“你义父不在,什么事啊,这么急?”正躺在凉椅上休息的贺姨见到风风火火跑进来,并反手插上门闩的天舞,好奇道,“诶,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哪伤着了?”
“这不是我的血,”天舞有些气喘道,“我遇到了一伙强盗,失手杀了一个。”
“什么?你没受伤吧?”贺姨关心道。
“没有。”
“那就好,”贺姨面色恢复平静,“以我们小天舞的实力,几个小毛贼料也够不成什么威胁。”
“但是,我杀了个人啊!”
“没事,这世道土匪多的是,杀几个也没什么。”贺姨一边为天舞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边安慰道,“权当为民除害了。”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门外一个暴躁的声音喊道:“赶紧给老子把门打开!”
“完了,他们找过来了。”天舞紧张地低声道,“我该怎么办?”
“没事,交给我。”贺姨走到门边,隔着门喊道,“外面的好汉,什么事啊?”
“我们的人被杀了,凶手就在这院子里,交出凶手,我们就离开,否则烧了你这破院子!”
“什么凶手?我怎么不知道?”
“别跟我装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再不开我们就踹门了!”
“你们想干什么?私闯民宅吗?我喊人了啊!”贺姨说着从地上捡起几粒石子握在手中。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踹!”
砰砰的踹门声响起,薄弱的木门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天舞呆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贺姨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右手上一粒石子已经被捏在了食指与拇指之间。
“干什么呢?”沛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踹我家门干什么!”
听到沛珉的声音,天舞立刻抬头看向大门,脸上的惊慌之色也转为惊喜。
“你也是这家的?来得正好,我兄弟被这家人杀害,和你肯定脱不开干系。兄弟们,给我把他拿下!”
嘭,咚,砰……“啊!”
短暂的打斗声夹杂着惨叫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便归于平静,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声。
“哪来的毛贼,敢欺负到你沛大爷头上。”
“沛……沛…你是沛珉?!”
“哟,还认得你大爷?”
“那个仗剑屠龙的剑圣沛珉?”
“知道的还挺多,还不快滚?”
仓惶的脚步声响起,跑远的头目还不忘叫嚣到:“好你个沛珉,敢得罪丞相府,等着找人给你收尸吧!”
待一切归于平静,天舞战战兢兢地打开大门,只见沛珉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门一打开,沛珉径直走向贺知秋道:“收拾东西吧。”贺知秋点了点头,回到了屋内。
“对…对不起。”天舞愧疚地低着头说到。
“不是你的错,丞相府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惹上他们是早晚的事。“沛珉语气柔和,”料想此次也是他们先找的你麻烦。你没事就好。”
“嗯。”天舞依旧低着头,不敢看沛珉地眼睛。
“你剑术练得如何了?”
“感觉遇到瓶颈了。”
“嗯,”沛珉点了点头,“是时候了,你跟我来。”
天舞一脸疑惑地跟着沛珉走到了他的卧室,只见墙上挂着一柄用泥封住的剑。沛珉将剑取下,握在手中,内力一震。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剑上的泥土纷纷脱落,露出来青白色的剑鞘和白色的剑柄。
“这白龙剑跟了我一辈子,现在是时候传于你了。”说着将剑递向天舞。
天舞欣喜又不解地接过白龙剑,仔细端详了一会,抬头询问似地看向沛珉。沛珉点了点头。征得了同意,天舞右手握住剑柄,将其拔出。
锵~
白龙剑出鞘的一霎那,凌厉的气息瞬迸发而出,尘封多年,未逊分毫。气势如蛟龙出海,似猛虎下山,萦绕之音如龙吟虎啸,不绝于耳。剑身修长,三尺有余,通体银白如霜,泛着幽幽的白光。其上雕有淡淡的龙形纹路,围绕剑脊蜿蜒盘旋,随着光线的变化若有若无。
天舞满心欢喜地端详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收剑回鞘,疑惑地看向沛珉:“父亲,您这是干什么?”
“你已经学有所成,我暂时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是时候出去闯荡一番了。”
听了这话,天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呆愣在那里。
“正好那丞相府要来找我们麻烦,这里也待不了。”沛珉温和道,“我们都出去避避风头,你也刚好借机独自历练一番。不如就此别过吧。”
天舞愣了半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眶有些泛红:“父亲您不要我了吗?”
见天舞这番模样,沛珉也有些心疼,轻柔地摸了摸天舞柔顺的长发,安慰道:“傻孩子,为父怎会不要你?只是在我身边,你永远只是个孩子,一个人才能更好地锻炼。多见见人情世故,交些江湖上的朋友。为父有些事要处理,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来找你。”
“嗯!”天舞有些哽咽道,“那你一定要来找我!”
沛珉俯下身,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温和道,“当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贺知秋此时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一下抱住跪在地上的天舞:“小天舞长大了,要出去闯荡了。”
“贺姨,天舞舍不得您!”
“贺姨也舍不得小天舞啊。但雏鹰总要展翅翱翔,”贺知秋又紧紧地搂了天舞一下,方才放开,“好好活着,闯出一番名堂。”
“嗯!”天舞重重地点了点头。
贺知秋把天舞拉了起来,道:“说起来,你也年至及笄了,要是遇上真心喜欢的,别不好意思。”
闻言,天舞俏脸绯红,破涕为笑道:“贺姨,您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贺姨一本正经道,“快意江湖也不能忘了儿女情长啊。可别像你义父似的,老来也没个佳人相伴,只能和我这个老太太相依为命。”
“呵呵,”沛珉闻言苦笑两声,“虽无伴侣,但得女若尔,我沛珉也算死而无憾了。”
天舞看了看沛珉,眼泪再次不禁夺眶而出,再次做势下跪,却被沛珉拦住。看着天舞哭红的双眸,沛珉平和道:“不必再跪了,你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就知足了。”
天舞立刻站直身体,双手抱拳:“天舞定不辱父亲剑圣之名!”
贺知秋从屋内拿了一袋银两,递给了天舞:“你义父闲钱都花在醉梦楼了,这是能找到的全部积蓄,你拿着吧。用一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
天舞接过钱袋,神色有些犹豫:“这……”
“拿着吧。”
“是!”得到了沛珉的肯定,天舞便没再说什么,将钱袋揣入了怀中。
“好了,去吧。”
天舞嘴唇嗡动,却说不出任何话语,只得深深地看了沛珉和贺知秋一眼,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看着天舞离开的背影,沛珉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你多久没流过泪了?”贺知秋看了沛珉一眼,感叹道,“是因为天舞,还是想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