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众太监们都不认得方梓灵,但他们早有耳闻,都知道锦华宫内,住着一名被宣德帝极宠爱的姑娘。
这话才一出,连同之前大太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得定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软糯甜美的女子的声音从桥边停着的小轿的方向传来,“原来是方姑娘啊?”
说着,鞋底踩在雪地上的簌簌响声自桥边走来,并笑道:“本妃与姑娘在此相见,也是有缘!”
方梓灵抬眸朝说话人看去,那是一名生得极美的年轻妩媚女子。
女子皮肤嫩滑白皙、眉间点着一颗夺人双目的鲜红朱砂。
一身藏蓝色的华贵宫服,竟被她婀娜的身段,穿出了性感妩媚之姿。
虽然她面上挂着笑,可那笑却并不达眼底。
方梓灵并不知对方的底细,更不知对方是哪位王妃。
春桃适时的在一旁压低声音道:“姑娘,这位是穆王妃。”
说着,她还朝女子施了个深深的万福,高声道:“春桃见过穆王妃!”
穆王妃瞥了眼春桃,只轻轻“嗯”了一声。
方梓灵听闻女子为穆王妃,便清楚她来头不小。
如今,穆王为了朝中重臣,很多社稷大事都由他亲自掌管。
但她认为,自己并非宫内之人,没必要对其行大礼,便只拱了拱手,客气有礼道:“梓灵刚刚冒犯了穆王妃,还望王妃见谅。”
随后她面色一凝,并指着趴在地上,已出气多进气少的小太监,道:“他曾在梓灵身旁做事,且一向老实忠厚,还望王妃能手下留情!”
穆王妃笑意更深,道:“这不过是一名再下贱不过的奴才而已,既然姑娘求情,本妃当然不能驳了面子。”
说着,她对一旁的大太监冷声道:“好了,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们走!”
大太监一脸讨好地深深鞠了一躬,道:“奴才们都听王妃的!”
穆王妃朝方梓灵笑道:“方姑娘,本妃还有急事在身,就此告别了。”
说完,她转身便向自己的小轿走去。
可在方梓灵没注意的地方,她早已笑意全无,一对漂亮的眸中浸染寒芒。
转眼间,轿子抬起,小轿和十几名跟随在她左右的一众随从,就都消失在了不远的拐角处。
方梓灵指了下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小太监,对春桃道:“他伤得不轻,咱快把他抬回去!”
春桃从心里就不想管这档烂事,在宫中,太监宫女的性命如同蝼蚁,死一两个根本就没人会过问。
同时,她更清楚穆王妃背后的靠山,及她高明的手段,一旦得罪了她,将来绝没好果子吃!
也因此,她不忘提点着方梓灵,“姑娘,宫中的事错综复杂,咱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
方梓灵面上露出不悦,道:“人命关天,咋能说这样的话?”
春桃无奈叹息一声,她知道这位新主子宅心仁厚,但在皇宫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你不害人,却有人来害你。
她道:“姑娘到宫中时日不久,很多事还不清楚,以后慢慢就知奴婢话里的意思了。”
随后,她就到不远处,将路边站立着的一名持刀侍卫请了过来。
她指着趴在地上的小太监,道:“劳烦大哥帮忙将此人背到锦华宫去。”
侍卫点点头,将对方身上的血迹简单擦了下,就将人背起,跟在方梓灵与春桃身后行去。
太医为昏迷中的小太监把了脉,并开了补身子的汤药。
方梓灵并没将之前发生的事放在心里,但穆王妃才一赶到东华宫,就气哼哼朝宫内行去。
东华宫内,住着的是王太后,她也是之前驾崩的文帝,也是风头正盛的穆王的生母。
之前,文帝在位时,她在后宫拥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就连如今风光无限的林太后,也完全被她压制着。
可自从文帝驾崩后,她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
王太后不但与穆王是亲母子,还是穆王妃生母的堂姐。
而穆王妃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霍城府平安镇下,孙家家主孙汉的小女儿,孙华姣。
自从杜荆唐篡位失败后,孙家兄弟也被攻入京城的起义军砍于乱刀之下,孙家也因此而没落。
一年前,穆王正妃突然病逝。
原本,以孙华姣的家境并不能被封正妃。
更何况,她父孙汉及大伯孙威还被列为奸佞之臣。
但无奈,穆王确实爱她如珍如宝,在王太后的帮扶下,便将她正式立成了正妃。
同时,她内心深处,一直都痛恨着方梓灵,就因方梓灵汉马古取证,才将孙家兄弟在几年前,勾结宋兆国的恶行暴露于人前,更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她知道,方梓灵身后有皇上撑腰,以她此时的权势,根本无法拿对方如何,所以,她才要借王太后之手,来教训那个她痛恨之人。
之后,她就将路遇方梓灵,后者横插一杠的事,添油加醋地说给了王太后。
王太后听了后,面上浸染怒色。
一年前,杜九刚刚继位时,她为了讨好他,曾将娘家一名聪慧过人的外甥女引入皇宫,并制造她与杜九接触的机会。
只不过,才一说到立后之事,就被杜九断然回绝。
三个月前,她才听说,天子既不立后也不选妃,却在锦华宫内,养了名身虚体弱,且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姑。
为了给她治病,竟出重金寻遍了天下名医。
更有甚者,杜九被其迷得神魂颠倒,几乎每日都要驾临那丫头所在的锦华宫。
因此,她对那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没一丝好感。
现在听说那野丫头竟然触了穆王妃的眉头,她便阴沉着脸,怒声问:“难道那丫头不知尊卑有序吗?”
孙华娇撇撇嘴,气愤道:“姨母,她只是个野丫头,又觉有皇上在一旁撑腰,还能明白尊卑礼数吗?”
王太后听后面色阴沉,由于杜九并未立后,如今的后宫,则由她与林太后共同掌管。
但实际上,后宫的事务都由林太后主管,她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这次,她正好要借此机会,让自己在后宫的分量加重,让那些不将她当回事的宫人们知道,后宫还是她说了算。
想到此处,她便对身旁的管事婆子道:“起驾锦华宫,哀家到要看看,那个乡下村姑到底为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