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刘若愚到了,因为鄱阳湖白莲教乱匪和江南攻击皇明商号的行为,使得刘若愚奔忙各地。
不过迎接太子这种事情他也不敢马虎,排除万难也要抽出时间来。
朱慈烺看到刘若愚也是感慨万千,作为自己初掌控东宫的元老,朱慈烺一直视其为左膀右臂。
刘若愚一直也不辜负他的期望,无论是皇明商号的开创,还是稳定江南,可谓是劳苦功高。
不过毕竟年龄大了,朱慈烺看他花白的头发,感觉让这么一个老人为自己奔忙也于心不忍。
朱慈烺考虑一下问道:“老刘,这次事情结束,你就随我回京吧。”
刘若愚抱拳笑笑:“臣身子骨还硬朗,这次事件之后,江南可能还要动荡一阵子,臣帮殿下再看两年。
过两年身子骨不行了,就在老家养老,不瞒殿下,臣本就是南直隶定远人,家中还有子侄。”
朱慈烺沉吟一下:“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老刘了。”
刘若愚谢过:“谢殿下,这次江南本月账册,还请殿下过目。”
朱慈烺接过放在一边:“你对江南之事怎么看?”
刘若愚想想说道:“殿下,民间有句俗语‘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江南之地得水田之粮食,得织机造船之百工之业,得天下商贾汇聚之商道才有今日之繁荣。
而朝廷所求无非粮和税两样,殿下只要确保粮食生产稳定,江南就不会乱,至于工商之事。
臣觉得这就像韭菜,割了这一茬,不就就会长出下一茬。
但是如果赋税要是定的过高,那么百业萧条,到时候会不会影响税收?”
朱慈烺点点头:“若不是你提醒,孤还没有想起江南农事,江南田地半归工商之家,若是动荡难保江南粮食生产安稳。
此事必须提前定下,安定百姓之心!”
朱慈烺想了想问道:“盐商有没有什么最新动态?”
刘若愚凝重的说道:“殿下,江南盐商自从殿下南下以来,不少人找到臣,送礼者有之,拉关系讲交情的有之,说靠山威胁者有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着实给臣带来不少麻烦。”
朱慈烺冷笑着说道:“过了今夜,这些人就不会再是麻烦了!”
刘若愚犹豫的想了想:“殿下,盐商非要一网打尽么?人分善恶,盐商也有好有坏,不少人修桥补路施粥礼佛造福一方,若是全部处置……”
朱慈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孤此次的目的是梳理赋税,所以这次主要打击的是盐商偷税漏税的行为。
你说的好坏只是个人的判断标准,那并不是国家正义!
何为国家正义?大明的正义就是律令,遵守律令就是大明的好人,违反法律就是坏人。
一个游侠,他做着劫富济贫的勾当,他真的济贫了,是百姓心中的万家生佛,但是他依旧是个劫匪,是个坏人!
一个税吏为了按照朝廷的要求收税,不顾百姓家境贫寒,不管百姓无隔日之粮,他只是按照要求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他就是好人。
拿盐商来说,偷税漏税就是坏人,不管他做过多少好事,修了多少桥补了多少路,施舍了多少粥,对于大明来说他都是坏人。
相反照章纳税好人,即使他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善事,没有给他人施舍过一个铜板,他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如果有人能照章纳税并且能造福乡里,那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刘若愚不敢在劝解,何况太子殿下说的也有道理。大明的正义!
朱慈烺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律法还不完善,对纳税的重要性宣传还不够,所以大明的正义和百姓心中的正义没有统一。
税收是什么?为什么收税?收税用来干嘛?
税收是用来养官员、修水利、赈饥荒、养军队、护民、护国的。
哪怕在穷奢极欲的皇帝,一个人能花光国家的财税么?圣天子在位,财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若是人人都不收税,那么流寇肆虐无人问,建奴南下无人管,江河绝提各顾个,旱蝗灾害无赈济。
那时才去后悔,有用么!”
刘若愚连忙拱手:“殿下说的对,臣愚钝,不能理解殿下的苦心。”
朱慈烺看向李若琏,李若琏也在思考,朱慈烺觉得他应该也听懂了。
朱慈烺继续问道:“江南盐商若是被抓,盐价一定会上涨,各地商号有没有做好准备?”
刘若愚摇摇头:“目前皇明商号最多设到县里,其实很多百姓一生也未到过县城,所以若是是盐商的渠道中断,那么很多百姓买盐都会不便。”
朱慈烺早就料到这一点,作为影响国计民生的大事,怎么会不慎重,皇明商号覆盖不到的地方朱慈烺自然也考虑到了。
朱慈烺取出崇祯的圣旨:“皇上已经颁下圣旨,因为盐商偷税漏税,盐引制度混乱,从今日起废除盐引制度。
今后废除食盐专卖,改为专产制度,凡是大明百姓商户皆可从皇明盐业购盐贩卖。
商户贩卖食盐,百姓购盐吃盐不得在加收任何名目的赋税。”
意思很简单,食盐只能由皇明盐业专门生产,然后不管是谁都可以从皇明盐业买盐再贩卖出去。
从生产端收税,这是后世总结的经验,朱慈烺自然毫不客气的借用了。
这样改革之后的效果就像后世,随便到一个小店杂货铺都能买到食盐,而且因为卖家众多不会形成垄断,价格除了受距离影响外吗,剩下的完全是看皇明盐业的定价。
刘若愚听到圣旨心也放下大半,他自然很容易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放开了售卖限制,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盐商做大了。
朱慈烺接着说道:“为了体现皇上的爱民之心,皇明盐业出库盐全国五文一斤,让利于百姓。”
大明盐价并不高,南直隶等产盐区价格不过八文到九文钱,偏远一点的地方也不过十几文而已。
朱慈烺定价五文一斤可以说既给商户留够了利润也给百姓留下的实惠。
而从灶户手里收上来的盐为四石盐换一石米,成本不过一点五文,这还是朱慈烺给的高,像是江北晒盐成本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