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说着感觉到口渴,便稍微停顿一下,拿了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说:“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办法能够处理得这么干净,一点线索都没有?”
严津此时此刻大汗淋漓,贺川应该不知道的才对,他就算是猜,也只能瞎猜,瞎猜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他不知道才对。
可如果是温凉告的密,那……
不可能,温凉要是告密的话,她自己也逃脱不了干洗。
所以贺川就只能是瞎猜的,他没有证据,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严津很快调整好,但是嘴角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像是忍耐着什么,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细微的表情已经出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而贺川也没说话,嘴角噙着莫名笑意望着他,情况似乎很明显了,而贺川看起来也像是知道严津的所作所为。
“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贺川还戏谑道,语气是故意为之,就喜欢看严津这种表情。
就那种无力感,并且什么都做不了。
贺川胸有成竹,看严津这种反应,更加肯定了心理的想法。
他故意混淆视线,说:“还是我说的不对?恩?”
“胡说八道。”严津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你也就只能胡说八道了,你要是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跟我有关系,你怎么不去警察局举报我?”
贺川呵了声:“你就这么想我举报你?”
“贺总,你别搞错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我一个良好市民,不会做这种事,贺总你不要污蔑我,差点就被你唬住了,这种事可不能随随便便乱说。”
严津的心理素质还算强,但是反应还是慢了,他刚才其实已经暴露了,他以为自己补救措施做的不错,以为能蒙混过去,可这人是贺川,他说的话虚虚实实,他反应慢了半拍,所以就被绕进去了。
贺川说:“随你高兴,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比我清楚。”
话音刚落,严津的表情逐渐绷不住,非常难看,他就知道,贺川不好对付,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严津推翻了刚才的想法,他笃定觉得贺川肯定是从哪里知道了什么。
但是知道多少,他不清楚,也不确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贺川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不会说做这些。
严津顿感大事不妙。
要是贺川手里真有对他不利的证据,那贺川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严津咬着牙根,暗暗较劲,看来贺川这段时间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调查他,怪不得没动静,原来是躲起来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贺川肯定是查出来什么了。
严津现在悔恨,贺川是绝对不能留的了。
如果拦不住贺川,那就让他闭嘴也行,反正,只要他不能说话就行了。
严津没杀过人,但是胆子也很大,他眼里可没把别人的命当成命,所以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要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只能想办法堵住贺川的嘴。
当然了,这是最下策,实在没办法了才可以这样做。
他不想再用这种手段的,而贺川也不是好欺负的,真要撕扯起来,只怕双方都会有很大的损失。
伤敌一千,自损三百。
所以这个办法不能轻易用。
实在没办法了,他才能用这个方法。
贺川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不跟他耗了,起身就要走,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
严津僵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赶紧跟上贺川。
贺川也没回他先那个局,打了一通电话就走了,他这状态也不能开车,就喊了张助过来开车,他喝的不多,不过到底喝了点,保险起见还是别开车了,等待张助的时候,他又抽了根烟提提神,缓缓。
应酬嘛,难免会喝酒,他的酒量虽然可以,但他的年纪严格上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了,自然没年轻那会体能好,程回是不是也嫌弃他一把年纪了,不中用了?所以态度才这么别扭。
也许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程回年纪比他小很多,她的条件也不差,他都一把年纪了,实在配不上她,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他想到这里居然觉得自己有点自卑,这种想法还真是不符合他的个性,换做以前,他哪里会有这种想法,要是程回这样想,他直接用行动让她心服口服,哪里会有这些可笑的想法。
也不知道程回摊上他,是她的不幸,还是她的幸运。
他眼神黯淡下去,可能大概率是不幸。
严津赶来地下停车场找到了贺川,他眸光微沉,他躲在角落里等了会,看到了贺川的助理出现,他这才走开,也没有被贺川发现他来过。
等张助来了,贺川才上车,眉宇间有些倦色,上了车就闭着眼眼睛休息。
张助问了句回哪里。
贺川没回答,过了好半晌才说:“还能回哪里?”
他这问题像是在问自己,他还能回哪里。
张助启动了车,小心翼翼,也不敢说话。
这会车内气氛微妙的安静,而贺川似乎真缓不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虽然说并不是喝醉了,可他的感觉也没多好。
张助注意到了贺川的状态,担忧问了句:“老板,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看起来很不好么?”有这么明显?他睁开眼,皱着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原本车内是没有开灯的,张助看不到贺川的表情,经过了有灯光的地方这才察觉到他脸色不对。
张助说:“也不是……就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精神不好?
贺川直接问他了:“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
“……”张助登时没反应过来,他哽住了,还啊了一声。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老板……可能跟年纪没关系,就是你最近比较忙……”张助不敢说实话,他怎么敢在贺川面前说他老。
而且男人的年纪不能用老来形容。
说好听一点就是成熟而已,不好听那才是老。
张助又不敢跟贺川说老不老的事,即便老板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过这也不能随便说。
张助内心活动很复杂,当然了,也有一些不好听的话,他没胆子当着贺川的面说,就闭着嘴,完全不敢提。
贺川也看出他没说实话,蓦地笑了声,说:“有话就直说,藏着掖着干什么。”
这……
他打哈哈不敢承认心里想的话,还想岔开话题,被贺川看出来,张助愈发心虚起来,说:“老板,你这叫老当益壮……”话音刚落,车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而张助汗毛竖起,彻底没话说了。
“老板,你别在意,我不是这意思,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年纪成熟稳重,很招女孩子喜欢,不管是年轻的还是成熟的女人,都喜欢你这款,而且男人年纪越大,人生的阅历就更是丰富,更吸引女人了。”
张助汗颜,不断的找补,但是他越解释越不对,说的话不足以让贺川高兴。
而张助也是才反应过来老板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说实话,有点,但也还好。
不是很大。
“老板,你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其实,身材保持得很好,跟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没什么区别的,主要是你看起来非常成熟稳重,年纪不是什么问题。”
贺川呵了一声,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张助更加慌张了。
张助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不对劲,显得他非常有问题,就像是看不起贺川似的,觉得他年纪大。
贺川原本不在意年纪问题,因为这不妨碍他对程回的心意,不过自嘲想想,他跟程回年纪要是相差再多几岁,那真的就不能在一起了。
再大她那么几岁,差距太大了,也对她不好。
还好,他跟程回的年纪已经是极限了,这样还能接受。
张助说他的外形看起来很年轻,他又不是听不出来,张助不敢说实话,还不是怕他听了不高兴。
贺川把车窗摇下来,让外边的风吹进来,他眯了眯眼,说:“不用说违心话,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我跟程回合不合适?”
张助没有一点犹豫:“合适。”
“你是怕我生气故意不敢说实话?”
“我不是这意思老板……”张助顿时觉得自己嘴笨得很,不会说话,还把自己带进去,这是贺川跟程回之间的感情,他一个旁观者又不能议论什么,只要他们自己过得开心,是他们自由选择就好了,他虽然说只是一个助理,但是跟在贺川身边这么多年,也了解贺川对程回的感情。
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偏执的疯狂,但他对程回的感情都是真的。
张助心里也都清楚知道。
所以合不合适这种事,不是别人说一两句就有存在感,而是看他们自己当事人。
贺川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思了,他侧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飘远,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张助觉得刚才说的话不太好,还是最后补充了一句:“老板,你怎么会突然这样说年纪的事?斗胆问一下,是程小姐说了什么吗?”
这会没其他人,张助又是自己人,贺川捏了捏眉心,说:“应该吧。”
“老板,我想程小姐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她也许是出于关心你,所以才有好提醒了一两句,应该没其他的意思……”
贺川反问了句:“你怎么就知道她没其他意思?”
“……”
这一问,又把张助的路堵死了。
这他也不知道程回原话是怎么说的,只是结合了贺川刚才所说的年纪问题,他才这样解释,也许程回就是好心提醒一句而已吧?
据他的了解,程回也不是那种人,所以不太可能嫌弃贺川的年纪。
张助不敢说话了,心虚得很,主要他这会也不敢乱说话了。
贺川没为难他,也就随便聊聊而已,看他紧张,就说:“行了,不关你事,随便聊聊,不用在意。”
张助慢慢叹了口气,专心开车了,不敢再说一句话了。
而贺川又说了句:“回我那。”
他不回贺家,没什么事的时候,他是不会回去的。
而贺炜的身体是已经很差了,尤其是最近,大概是因为换季的原因,墉城的夏天马上要过去了,即将入秋。
贺炜这天情况不太好,直接被送去了医院住院。
贺炜的情况还是老样子,身体不好,加上年纪大了,很多老毛病,老人家体质弱,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医院说也就只能保守治疗。
意思就是说没必要做什么手术了,做手术的话,贺炜的身体也撑不住,综合情况来看,建议采取保守治疗的法子。
所以,也就只能保守治疗了。
贺炜每天在医院都是护工在照顾的,贺川没来过一次,他不管的,也不会特地来看贺炜。
贺川扪心自问,他该做的都做了,要是贺炜真撑不住了,这也是他的命运,谁也管不了,所以贺川不管。
父子情早就没了。
这些年,贺炜也是苟延残喘而已。
贺川比谁都清楚,他也没什么意外的,人都有会这样,生老病死的,谁都控制不了。
医院那边也打来电话,所是贺炜想见见他,贺川问了下医生关于贺炜的情况,没什么问题了,稳定下来了,但是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大概是因为一个人住院太孤单了,贺炜想见他,也是正常的。
贺川知道没什么问题之后,觉得没必要跑这一趟,他也没时间,就让贺炜静养就行了。
医生也不好说什么,可能见怪不怪了。
……
温凉还在伦墩没回墉城,她跟严津一直保持联系,而严津也跟她说了贺川似乎知道了他们跟贺太太的失踪有关系。
不过这里严津没有全部都告诉她,而是跟她说的是贺川似乎知道了她跟贺太太的事。
在这块,严津把自己摘出去了。
贺川原话是觉得他跟这件事有关系,而他跟温凉说的是她,不是他自己。
温凉一开始听觉得奇怪,为什么贺川会忽然这样说。
而这件事也是严津告诉她的,不可避免是不是严津故意为之。
所以她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全部相信。
严津太狡猾了,她不得不防着,当然了,她没有表露出来,还配合严津,着急迫切问他怎么办。
“贺川知道了,那我不是玩蛋了?他肯定会跟警察说,怎么办,严津,你一定要救救我!”
严津不紧不慢的,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就说:“我也在想要怎么办,不过还没想好,我打电话告诉你,也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不过我想贺川应该不会跟警察说,他要是真找到了什么,肯定会留着对付我们。”
所以短时间内他不会有所行动,当然了,这也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确定,温凉,你也想想,你还有什么把柄可以牵制住贺川,要不然,他要是跟警察那边说,我们就完了。”
温凉沉吟了片刻,张了张口想说话,可是没说出来。
她深深叹了口气,哎了一声,说:“严津,贺川为什么会突然知道这么多事,他怎么会知道的?你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严津没有安抚她,说:“贺川也不是好对付的,他这么精明,想糊弄他,不太可能,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他没声没响的,很明显已经开始调查我们,当然了,你肯定也不例外的。在贺川眼里,我们俩是一起的。”
“现在怎么办?”温凉迫不及待打断他,“我也知道现在贺川是针对我们,他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做了这么多事害他,他巴不得我死,真的。”
“严津,你一定要帮我,你不能不管我,贺川肯定要害我的,他想我死,我知道的,我之前还害过程回,他一直记得,他就是想我死,严津,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
“贺川为了他心上人,可以当我不存在,也可以随随便便把我踢开,他太可怕了,我又对付不了他,严津,现在就真的只剩下你帮我了。”
温凉把戏做足了,声泪俱下的,非常害怕的样子。
她知道严津吃那一套,所以她才把严津最想看到的一面露出来给他看。
既然都成这样了,温凉就顺着严津的话说下去了。
严津没察觉到,他以为温凉是真害怕了,也知道温凉跟贺川之间的恩恩怨怨,这要不是他们俩之间有恩怨,温凉也不和选择和他合作。
严津装模作样安慰她几句,说:“别太担心了,要是按照我猜测的那样,贺川暂时不会有什么行动,你放心吧,我们俩肯定是一条线上的,你不用太担心。”
温凉嗯了一声,声音温温柔柔的:“严津,还好有你,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贺川不是人,他就是禽兽,没有一点人性,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不能让他好过,凭什么只有我在饱受煎熬,我变成今天这样,也都是因为他,这一切起因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