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回眼神恍惚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卷着被子说:“我要睡了。”
贺川拍了拍被子,顺势躺在她边上,说:“睡吧。”
程回换了个姿势,背对他,拢了拢被子盖住了头顶,慢慢就睡着了。
贺川没睡意,怕吵到她,不敢动来动去的,就干躺着。
这一觉睡的挺久的,程回再醒来,打了个哈欠,转了个身,看到贺川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她翻身坐起来,说:“我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
“现在几点了?”
“还早,再睡会。”
程回摇头:“睡不着了。”
贺川捏了捏她鼻尖,笑了笑:“睡饱了?不困了?”
“不困了。”
“要出去走走?看夜景?看完夜景,送你回去。”
程回听了之后,懵了一下,说:“看什么夜景?”
“你想看什么夜景就看什么夜景。”说白了,贺川就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而且之前都没什么机会做点普通情侣之间做的事。
程回怔了怔,说:“不想走路,我好累。”
“那开车,车游。”
程回说:“……”怎么总感觉他不安好意。
贺川看她刚睡醒还处于一个很懵的状态特别讨喜,这让他想起她还小的时候,遇到事就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他帮忙,哭完之后又犯困,好几次睡在他那,睡醒了也是这幅懵懵懂懂的模样。
这样想着,其实很早之前他的眼里就只有程回一个人了。
像是温水煮青蛙。
程回洗了个澡,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的青紫痕迹,心里又把贺川咒骂了一顿,骂了也没什么用,她也消不了气,赶紧洗了个澡,穿了衣服就出去了。
贺川等了一会儿了,她出来的时候,他在抽烟,看到她出来,就把烟掐灭了,说:“好了?”
“恩,好了,走吧。”
他们在酒店的时候,司机一直在车里等着,程回看到司机一直在,好像从他们进去后就一直等着,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贺川习以为常,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低头看了看程回的脸色,还说:“怎么又脸红了?”
“没有啊,热的。”
“哦,热的。”
上了车后,程回把车窗摇了下来,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夜景,车开的慢,晚风徐徐的,很凉爽,她也很放松,来了伦墩这么久,其实都没怎么留意过晚上的风景,现在想来,她似乎错过了挺多。
也是这个时候,贺川手机又不合时宜响了起来,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挂断,刚挂断又响了,而这会打来电话的是程究。
贺川清了清嗓子,这才接了,说:“程究。”他像是喊给程回听的。
程回立刻回过头来,下意识抿紧了唇看着他。
程究在那头问:“程回和你在一起?”
贺川稍微停顿了几十秒,才说:“恩,和我在一块。”
程回也听不到程究跟贺川说了什么,她表情茫然盯着贺川,贺川看到她眼神,还笑着摸她头发,一边回程究:“她考完试了,恩,没,学校那边还没发通知,应该也要下个月底,要是收到的话顺便十月份开学。”
程回拧眉了,程究在问她考试的事情为什么要问贺川?
贺川点头,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那你要不要跟她说几句话?”
程回这下竖起了汗毛,扣着手掌心,有些慌张。
“好,我让她接电话。”说着,贺川把手机拿给程回,说,“你哥的电话,要你和他说几句话。”
程回胆战心惊拿过,嗓子发哑,喊了一声:“哥,我是程回。”
程究默了默,说:“我听不出来你的声音?”
程回心虚啊,立刻不敢吱声了,挠了挠头。
贺川在旁边看热闹似的,还在笑。
程回这样也不知道是在怕谁,怕程究?有什么好怕的。
程究嘴上没留情面,说了程回几句,她都不敢出声,而贺川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不用想了,程回肯定是被程究训了。
程回看贺川越来越过分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捏了他的胳膊一下,贺川没觉得疼,还握住她的手腕摩挲,口型说:“终于有人制得了你。”
程回翻了翻白眼。
程究说:“你和贺川的事情我不插手,要是决定了就不要后悔。”已经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程究也不想程回过得不高兴,她要是真喜欢贺川,要和他在一起,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说什么了,一切让她自己选择。
程回听程究这么一说,咬了咬嘴唇,试探性问:“哥,那你不会生气吗?”
“生什么气。”程究语气缓和了些,没刚才那么严肃,“不要想太多,没什么好生气的。”
程回还是不敢放心,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说什么。
程究又说:“你自己也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要是不舒服该看医生看医生。”
“恩,我知道的,哥。”
“恩,没什么事了,先不说了。”
“好的,哥。”
确认程究挂了电话之后,程回才彻底松了口气,同一时间她质问贺川,说:“你跟我哥说过什么了?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贺川:“知道什么?”
“我和你的事啊,为什么他知道我跟你在一块,还让我接电话,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贺川:“之前回去跟你哥聊了下,我跟他解释过了。”
程回:“……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要是我不稳你就一直瞒着?”
“你这不是知道了么,我也没故意瞒着,你要是问我我肯定说。”
程回冷笑了一声:“我不问所以你不说,我是你肚子的蛔虫吗?我能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事吗?”
一直到公寓楼下,程回打开车门就下车了,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她好像还怕贺川追过来,赶紧上了楼,而贺川坐在车里抽烟,看她一路狂跑的背影,只觉得好笑。
他又没追上去,至于跑那么快么。
回到公寓,程回这才舒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还没消气,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贺川是一开始就算计她的。
就连程回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情况比起之前来其实好了一点的。
至于墉城的事情,程回也有关注,她也不知道温凉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有些担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川能这么淡定,他就不担心吗?
过了几天,热度明显降了下来,贺川方面没有做出直接的回应,一直都是温凉在发表言论,她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
严津就给温凉香了一个办法,说:“贺承你知道是谁吧?”
温凉一顿:“贺承?”
“贺川的弟弟。几年前出了点,后来就没消息了。我打听到他最近的下落,我觉得我们也可以从这里入手。”
“什么意思?”
严津说:“亲兄弟撕逼的戏码我看也有点噱头,只不过呢,这个人我是没办法出面做说客,要你出面。你的身份正适合,你说服贺承出面指责贺川,我就不相信,贺川能忍住一直不出面。”
温凉知道贺承是谁,也见过几次,但是过去很久了,她也不确定贺承会不会答应帮忙。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听说这个贺承欠了很多钱,还不上,东躲西藏的,只要给钱收买他,那一切都好说。”
温凉说可以,答应去找贺承的,不过她不知道贺承在哪里,这么一说,严津立刻说他知道,他已经找到贺承的下落了。
温凉很快联系上贺承了,报了来意并且提出和他见面。
但是手机那端的人沉默了良久,把电话挂断了。
温凉再打过去,他接了,说:“你说的这事,我不答应。”
“贺先生,别着急呀,我知道你缺钱,我可以给你钱。”温凉紧接着报了一个数,贺承没有答应,她又加价,说:“我有诚心的,我也知道你这几年过的不好,你难道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你不想让贺川付出代价?”
“你拿什么跟我讲条件?你以为你斗得过贺川?未免不自量力,浪费我的时间。”
温凉笑笑,说:“这就未必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还是你已经习惯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给你机会翻身,你也不要,贺先生,你就这点志气么?”
贺承可不吃这什么激将法,他不答应,主要是怕她是贺川找来的人,所以提防心很重,不轻易上当,这万一要是贺川找来的人,那他可就玩完了。
温凉说:“贺先生,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跟贺川之间也有过节,我想和你合作,只要你配合我们,相信一定能让贺川付出代价。”
贺承说:“我们?你还有同伙啊。”
“贺先生,我们其实可以当面聊,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去见你。”
“不用了,猫哭耗子,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要是真有诚意,直接先给我打五十万过来,我收到了钱才知道你们有没有诚意。要是没钱,也别浪费时间了。”
说完,贺承就挂了电话。
温凉和严津说了贺承要五十万的事,严津思索了一阵,说:“先不能给,这个贺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脾气跟他哥一样,行了,交给我吧。”
“你要怎么做?”
“我都知道他在哪里,自然可以找人去请他过来。”
温凉说:“那行,那就麻烦严总了。”
“客气,我们俩谁跟谁。”
严津花钱找了几个人去了一趟贺承所在的城市,蹲守了几天,找准了机会直接把他抓了起来。
等温凉再见到贺承,他已经被严津的人五花大绑了好几天,不吃不喝,也没洗澡,身上散发一阵阵恶臭。
饶是温凉也没想到贺承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好像是个流浪汉,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贺承醒了过来,看到了屋子里的一男一女,说:“就是你们俩把我抓过来的?”
严津说:“这怎么能说是抓,最多是请,把您老人家请回来的。”
温凉没有说话。
贺承呸了一声:“行了,有屁快放,别卖关子,说吧,找我什么事。”
“前几天给你打过电话,还记得吗?”
贺承想起来了,看着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女人,说:“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温凉这才笑笑,说:“恩,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不过你并不想和我们合作,我出于无奈,只能用这种办法了。贺先生,我看你这样过得并不好。”
严津说:“这被踢出贺家的人能过得多好,贺川这么小肚鸡肠,哪里会让他弟弟过好日子。”
“别跟我提他,你们俩不就是要我跟你们合作么?我说了,我要看到钱才帮忙,要是没有钱,就别做梦了。”
严津说:“这做不做梦呢还不一定,贺先生,你不如想想你现在在谁的手里,要不要听话,就看你自己了。”
贺承身上还被绑着,丝毫不惧,还冷呵了一声,说:“这就是威胁?我要是不帮忙,你们不会放了我,是么?”
“话也不是这样说,这怎么会不放了你呢,这不是情势所逼吗,只要你答应了,我们肯定会放了你的。”
严津是不想给那五十万,对他来说,贺承不值这个价格,五十万虽然不是很多,他给得起,但是这个钱应该要用到有价值的地方,而不是给了贺承。
温凉在旁边没发表任何意见,置身事外。
那五十万,她也不会给的,严津不给,她更不会给了,她也不傻。
这次没有谈拢,严津找了几个人看着贺承,只给了他一点水喝,其他的都不给。
贺承被关了两天就受不了的,不吃不喝的,很难熬,他就答应了严津,答应帮忙了。
严津一开始也没有让贺承做什么,贺承也问了,严津则神秘兮兮说先等着,不着急,时机还没到。
虽然严津没有继续绑着贺承,也没有不给他吃的喝的,但是也没有让他走,而是继续让人看着他,不让他出去,也就是变相的囚禁。
贺承现在什么都没有,自身难保,能有什么能力对付贺川,他还能做什么,这两个人帮他过来,肯定是有了打算,要不然不会花那么大的精力找到他。
严津呢还不着急,因为贺川都还没动静,这戏要贺川一起唱才有意思。
……
贺太太一直联系不上贺承,越来越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了,她也在网上看到了温凉的节目,心里一惊,没想到温凉会直接上节目说她跟贺川的事。
贺太太另一方面觉得温凉就是活该,活该被抛弃,都是女人,她并不同情温凉,这都是她自找的,而且贺太太心里还挺高兴的。
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看到温凉被抛弃,她心里高兴,可是没有持续多久,她看着床上的孩子陷入沉思,脸上的笑也慢慢消失。
当初阿昼难产去世,贺太太做了点手脚,现在想来,也不后悔,就是后悔一时心软,留下这个孩子,要不是这个孩子,她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凄凉,这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跟这孩子的导致的。
现在儿子联系不上,这个小孩动不动生病,她还要躲在这种地方避风头,也不知道还要躲多久,何太太越想越难受,要是没了这孩子,她起码生活上能过得好一点。
想到这里,贺太太就忍不住想丢了这个孩子,而这个念头浮现起来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要不直接把他丢了?
贺太太咬咬牙,抱起了孩子念叨:“幺幺啊,你不能怪奶奶,奶奶这也是没办法了,你爸爸现在联系不上,奶奶担心你爸爸,奶奶年纪也大了,照顾不了你几年,你不能怪奶奶,一定要原谅奶奶。”
这天深夜,街上也没什么人了,贺太太抱着孩子出门了,她找到一个垃圾堆,就把孩子放在垃圾堆边上,这附近是没有监控的,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把孩子丢了,明天肯定会有人出来倒垃圾,只能希望有好心人带他回家。
贺太太也是怕夜长梦多,时间一长,到时候犹豫不决了,怕狠不下心,所以干脆直接把孩子丢弃,这样她才不会后悔,更不会心软。
把孩子丢了之后的贺太太隔天早上就坐车回了墉城,到了墉城她也没告诉温凉,而是找了一家小旅店暂时住了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联系贺承。
至于有什么办法,贺太太还没想到,主要还是怕被发现她丢了小孩在老家,所以也不想在老家待,直接回墉城了。
……
叶定和叶岩最近也出了点事情,原因是叶定让叶岩和石安先办订婚宴,这样也是给女方一个交代,但是叶岩并不愿意,他根本就不喜欢石安,所以不想办什么订婚宴,情绪上来后,就顶撞了叶定。
叶定和他大吵了一架,就在家里书房里,叶定还为此摔了一个古董花瓶。
那花瓶是叶定的心头爱来着,都把这个花瓶砸了,可见叶定有多恼火。
叶定指着叶定训:“你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没人可以忤逆我的意思。这婚你是不结也得结,结也得结!”
叶岩没说,绷着一张脸,这态度也说明了他的意愿。
“你别以为现在程回是贺川的人,我就不敢对她下手,你仔细想想,你到底结不结。我给你三天时间。”
叶岩说:“不用三天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这门婚事我不结。”叶岩很平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