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人性?”
对于叶岩的质问,叶定嗤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的态度,说:“人性?你在开玩笑吗?跟我说人性?”
叶定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皱纹暴露了出来,尤其是眼角那块,他年纪其实不小了,身体虽然还算硬朗,这都是看起来而已,他也撑不了多少年,他的家产都是要给叶岩的。
叶岩毕竟是他亲儿子。
至于阿正,不是亲生的,即便他听话,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反咬一口。
只有是他亲生儿子的叶岩才有资格继承他的财产。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容忍叶岩犯错,前提是他要知错能改。
这要是搁另一个人身上,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叶岩不跟他说那么多,简单明了道:“怎么样都好,不要伤害程回,她是我的底线。”
他语气带了几分卑微,恳求叶定。
不管怎么样,程回都不能有事。
叶定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点燃了一支烟,却不着急抽,过了会才说:“晚了。”
“你再说一次?”
叶定:“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早就晚了。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不就一个女人而已。”
也就是没得说的意思了?
这叫什么?
叶岩无力垂下双手,不敢置信,他声音都跟着发抖,再问了一次:“程回她还这么年轻,你为什么非得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
“刚才也说了,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一开始你不喜欢她不就没事了。要说责任,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听懂了?”
叶定站了起来,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事到如今,已经不可挽救了,人各有命,都没得选。
在叶定眼里,别人的性命不算什么,他也没放在眼里。
经过叶岩身边,叶定说:“给你几天时间调整,下周一正式回到公司上班。”其他的话,叶定没再说,也没必要了。
有些事,就得让叶岩自己想清楚,叶定要的就是他明白,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跟他对抗。
叶定就差直接告诉他,要是不听他的话,他还有办法让他屈服。
叶定说的也没错,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导致了程回出事,是他太天真了,也是他小看了叶定,这个所谓的父亲,他当初的决定是错了的,他根本就玩不过叶定,别说搞他下台,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些都是他单方面的异想天开,的的确确是他天真了,也是他的天真,导致了程回出事。
叶岩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扭头就追上了刚进电梯的叶定,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强力掰开,他盯着叶定看,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程回现在在哪里,你不说,那我只能用我的命换她的命。你就一个儿子,你考虑清楚。”
叶定拄着拐杖,笑了笑:“学以致用,也会威胁我了。”
“你大可以试试。”叶岩说。
叶定沉吟了一会儿,笑了:“你现在威胁我,不怕连程小姐的尸体都看不到吗?”
“你敢!”叶岩瞪着猩红的眼睛,止不住的恨意,咬牙切齿。
“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儿子,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你这样怎么能给你母亲还有妹妹争一口气,怎么斗得过我?你太嫩了。”叶定笑笑,非常淡定,“不过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可以吩咐人让他们给程小姐留个全尸,不过你没机会看到了。你的时间很宝贵,别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你也不用觉得她是无辜的,人活在这世上有谁是无辜的。没有谁是无辜的,你这样想,心里的内疚会少很多,人都会死,早死晚死不都得死。别想了,也不用生气,你还有大把时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我还是那句话,接下来只要你乖乖听我的安排,不会再有人出现这种意外。知道吗?”
叶定这是**裸的威胁。
说着,有人礼貌的请叶岩出去。
石安从叶定这听说了叶岩可能心情不太好,需要人陪陪,她就去了,她心里是有他的,自然对他很上心。
叶岩主动联系了阿正,但是他的手机也是关机了,联系不上。
他就撇下了石安,直接定了机票飞帕唦塔。
虽然他不知道程回在哪里,他毫无消息。
石安要跟着去,被他拒绝了,而且语气很凶,没有好脸色。
石安顿时觉得委屈,心想着她主动拉下脸来找他,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来陪他,他还不买账,还赶她走,她一下子就恼火了,拦在他的车前,不让他走。
叶岩坐在车里,那张脸,冷若冰霜。
石安也倔,脾气上来,别人也拦不住,她倔强站在叶岩车前,不让他走,和他较上劲了。
叶岩下了车,看着她,说:“让开。”
石安:“不要,你把话说清楚,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事。”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叶叔叔说你心情不好,特地喊我来哄你,我来了,你就要走,你把我当什么了,宠物狗吗?”
石安委屈的开始掉眼泪,难受的不行,都不知道叶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什么了?
叶岩表情不太好看,冷淡的不行:“走开。”
“不走,我就是不走,除非你直接从我身上碾过去。”石安性格也固执。
叶岩朝她走过来,伸手把她拽开,手劲大,没有怜香惜玉,更没有照顾她的情绪,而是强硬的直接拽开她。
石安被拽到一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岩已经松开手要走了,她赶紧追上去,又挡在他面前,说:“你就这么讨厌我?还把我拉开,你弄疼我了知道吗?你得跟我道歉。叶岩,你要是不道歉,我要告诉叶叔叔。”
叶岩没了耐心,吼了一句:“你跟他说啊,去说,现在立刻去说!”
认识这么久,石安虽然知道他对自己不那么上心,但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凶神恶煞的,也没有这么大声吼够她,她有点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又不甘心,眼角很快就红了,声音跟着小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凶我,我只是担心你,我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女孩子的眼泪是说来就来,石安第一次在叶岩面前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她只是担心他而已。
叶岩表情还是很冷淡,没有心软,冷言道:“你没错,错的是我,可以了吗?可以让开吗?”
“不行,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去哪里,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走。”
“别任性了,可以吗?大小姐?”
叶岩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好脾气的,很少有失控的时候,现在就是他情绪失控的时候,所以才会凶石安。
他想到程回,就无法冷静,他喜欢程回,是真的喜欢,他心疼她的过去,同情她的遭遇,想她能够好起来,脸上有笑容,每天很开心快乐,即便她心里的人不是他,她也不会看到他,也没关系。
但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难道我关心你也不对吗?你说说看,订婚宴结束后,我知道你不高兴,所以没去打扰你,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凶我,不要我,甚至还说不会和我结婚。请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石安质问他,然而叶岩没有在意,他还是那副冷的要死的表情,说:“你可以悔婚,不用搭理我。”
“不能,我不,我就要嫁给你,叶岩,我告诉你,你别想和程回在一起,她不会是你的,她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死心吧,别想了。”
提到了程回,叶岩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眼角的猩红非常明显,他死死盯着石安看,石安被吓到了,知道自己不该提程回,可她没忍住,她的脾气上来,自己也控制不住。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没说错话,你就是喜欢程回,我都知道。但是可惜了,她给别的男人做小三,不是你能想的。叶岩,你自爱一点好不好,别再惦记这种女人了,她有什么好,哪里值得你惦记。”
叶岩猛地抬起手来,石安被吓到了,下意识低下头,躲不掉,过了会,没有下一步动作,她这才慢慢抬起头看他。
叶岩已经收回手了,那双眼眸猩红无比,似乎很失望,也没什么话可以跟她说,他也没动手,往后退了几步,深呼吸了口气,说:“我要去找程回,她出事了,当然,你可以说我任何不好的话,但请你别说她,她不知道我喜欢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石小姐,你对我有意见,等我回来自然会上门道歉说清楚,不会不认。现在需要你让开,我要去机场。”
他的话算是很严重了,石安都怔住了,好一会儿没动静。
他说程回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还能出什么事?
石安原本想说他是在找借口,可看到他的表情,她哽住了,虽然还是委屈。
叶岩很快就走了,但是车开到了半路,就被人拦截了下来,看了眼车牌,是叶定派来的人。
叶岩不管不顾,直接开车冲了出去,甚至在高速路上飙起了车,后面有人追,但是很快就被他甩开了,他一路疾驰到机场,不顾阻拦。
他这会其实已经是来不及了,再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可他还是要去,一定要找到程回,就算她真的出事了,他也要找到她。
……
而此时,医院的病房里躺着被救回来一条命的程回,她浑身都是伤,躺在医院也有两天了,这会陪在病房的是贺川,他不眠不休熬了几天几夜终于找到她了。
几天前在小旅店那会,贺川沿着那车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过去,但是追到了半路就没影子了,可能是太晚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就在大家伙失去方向一筹莫展的时候,天也亮了,谭北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有人在树林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程回,虽然已经送去了医院,但是具体情况没人清楚,也没人敢保证程回没事,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休克了,流了很多血,呼吸微弱,熬不了多久。
贺川收到消息立刻赶去了那医院,而抓了程回的那拨人也没有下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贺川安排其他人继续找那拨人的下落,他在医院照顾程回。
当看到程回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手指都在抖,不敢碰她,怕弄伤她。
医生说她伤的很重,身上有多处地方软组织挫伤,最严重的是头部,好像是摔到了,额头流了很多血,这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她肩膀上还有枪伤。
那位置的枪伤打偏了,似乎是情急之下射在了肩膀上,也好在是打偏了,没有打在心脏等重要部位上。
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把她从鬼门关捞回来。
可即便如此,她又躺了几天,还没醒,医生也不能保证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切要看她自己的身体恢复情况。
谭北到的时候,贺川在病房门口坐着,一脸颓废,下巴的胡子都冒了出来,有几分狼狈。
“程回怎么样?”
贺川没说话,他眼神没有焦距盯着某个角落看。
谭北看了眼病房里面的程回,她身上插着管子,还在昏迷,看这情况,大概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把她找回来了,但是这个样子,不容乐观。
“你已经尽力了,贺川。”
谭北憋了半天,就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贺川没什么反应,似乎没听见。
谭北也蹲了下来,拍了拍他肩膀,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贺川自言自语了一句:“是我太天真,以为叶定不敢乱来,我以为,都是我以为。”
谭北眼皮跳了下:“确定是叶定吗?他为什么要对程回下手?这……”
这只是贺川的猜测,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叶定做的。
不过经贺川这么一说,谭北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
谭北说:“如果真是叶定做的,那你是不是……”
“我要带她回墉城。”贺川没有回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次麻烦你送她回去,我还要办点事。”
“我送也没问题,但是你要做什么?”
贺川忽然想抽烟,瘾来了,但是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他舔了舔后槽牙,说:“这你不用管,你帮我送她回墉城。”
看程回现在这样,还不能出院,还得待上一段时间,她的情况不太好。
谭北答应了。
……
程回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那梦很恐怖也很真实,真实到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记得阿正和那个男人把她从小旅馆里带出来,连夜开车离开,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就把她从车里拉出来扔在树林里,阿正还拿枪对着她,要解决她。
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可是不想死在他手里,她看了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找准时机就跑进了幽深的树林里,她光着脚,也跑不远,很快就被追上来了。
她被石头绊倒,慌乱中搬起了一块石头,朝他们扔了过去,他们躲开,阿正走上来抓着她的头发,拿了块石头狠狠的往她头上砸,她疼的差点昏过去,他们似乎注意到有人在跟自己,时间紧迫,他们再不跑也跑不掉,阿正就拿枪对准了她,开了一枪。
具体什么位置,太黑了,来不及看清楚,他们赶紧走了。
来的突然,程回倒在了血泊中,还是缓了好久,靠仅存的意识爬了出去,而刚好这片树林外有条小路,时不时有人经过。
她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迷迷糊糊中居然有人经过,注意到了躺在路边的人,及时将她送去了医院,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记得了,彻底昏了过去。
等她从那场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置身在医院里,而此时病房没有其他人,她呆滞了很久,才找回意识,慢慢的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里。
身上都插着管子,她无法动弹,只能盯着天花板看,忽然感慨了一句,她还活着,活着真好。
她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被人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她才捡回一条命。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病房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是护士,护士看到她醒了,立刻问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事实上她浑身都不舒服。
护士说:“小姐,你先不要动,我去喊你家里人过来,他去医生那了,我现在去喊,你等会。”
家里人?
她怔住了,难道说程父和程究都知道她出事了?
也在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脚步急匆匆的,很慌乱。
是贺川。
程回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是贺川,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眼眶泛酸,没控制住就开始掉眼泪。
贺川弯腰靠近她,想碰她又不敢碰,怕弄到她身上的伤,他喉咙发热,说不出话来,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着,很久很久,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程回缓慢闭上眼睛,眼泪就掉了出来,心里堵得慌,很难受。
贺川眼神温柔,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在,缓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说:“没事了,你没事了,乖回回,别害怕,我在。”
这句‘我在’胜过千言万语。
程回心情复杂,眼泪不受控制,一个劲流,她感觉更像是梦了,不然怎么这么不真实。
贺川很内疚,没有早点来找她,是他的错。
“是我不好,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我来晚了,对不起回回。”
程回摇头,她不能大幅度动,只能轻轻摇头,她满眼泪水,都看不清贺川的模样了。
不是他不好,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也怪她,被保护的太好了。
贺川虔诚吻她的眼睛,也不嫌弃她这会儿的眼泪,人回来了,他恨不得把她融进身体里,又怎么会嫌弃。
他的心情,没人可以理解。
程回动不了,她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存在,她很高兴,终于放下了防备,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睡着的时候,贺川就陪着她,也不让人打扰她。
……
阿正以为程回已经死了,又怕被人发现,连夜赶到了机场回伦墩。
到了机场,他而给叶定打了一通电话,说:“已经完成了任务,叶叔,我现在在机场,准备回伦墩。”
“做干净了吗?”
“恩,干净了。”
“行,回来吧,我让人给你准备洗尘宴,这次做的不错。”
阿正说:“谢谢叶叔。”
程回死了,叶定放下心了,即便叶岩这会赶去帕沙塔也见不到程回,去了没用,白费力气。
阿正迟疑了会,说:“叶叔,不过,我还有件事想说。”
“你说。”
“好像有人发现我了,我不知道是谁。”他担心是叶岩搞的鬼,要不然他那天晚上不会连夜离开,处理程回也是匆匆忙忙的。
“解决了那女人就行,其他事不用管,即便被发现了也不怕,有叶叔保你。”
“谢谢叶叔。”
有了叶定的保证,阿正彻底放了心,叶叔说的对,即便真有人发现了是他做的也没关系,有叶叔保他。
叶定挂了电话,冷笑了一声,管家这会端上一杯热茶,说:“叶总,少爷已经登机了,这要是让石小姐知道,石小姐估计会不高兴。”
“没关系,小女孩容易哄,等叶岩认清现实后会回来的,到时候让他亲自登门拜访解释解释就行了。”
叶定端起茶杯吹了吹,这才喝了一口,说:“茶叶泡太久了,不清香了。”
“这是阿正上个月出差带回来的,不好喝的话,我跟阿正说一声。下次不让他带了。”
“嗯。”
……
程回又睡了一觉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了贺川,不得不说,她心里很安心,当然了,也很复杂,是她主动要远离他的,但是出了事,是他第一时间过来陪她。
她又想掉眼泪,极力忍着,眼眶红的不行,这副模样,贺川看到后非常心疼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他都表露在行动上了。
她睡了多久,贺川就陪了她多久,他就眯了一会儿,眼睛布满了血丝,下巴还有胡渣,没时间收拾自己,也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了。
在程回的记忆里,贺川是非常注意自己形象的,难道有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身体还很虚弱,要过段时间好点了才可以吃东西。你先委屈一下,慢慢养身体。等你好了,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
程回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把要掉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她不想再掉眼泪了,这样显得她太没用了,除了哭和远离他,毫无作用。
贺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发,视线触及到她身上的伤,他完全可以想象她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恨不得把欺负她那些人一个个都千刀万剐。
即便千刀万剐也不能尝还程回受的这些苦,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那些人找出来,一定要他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就是伤害她的下场。
程回很疲惫,醒了没多久又睡着了,她睡着也不能安宁,又做了噩梦,她在梦里梦到了被阿正他们打,还拿石头砸她,她叫都叫不出来,像是被扼住了脖子,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惊醒后,又是一身冷汗,她这次醒了,病房没有人,她抬头看过去,看到贺川站在病房门口打电话,似乎怕她醒来看不到,病房的门没关上,他就在眼前,距离她很近。
程回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明明想锻炼自己,最后却变成这副样子。
还被羞辱了一番,她闭上眼睛但凡想到那天晚上在旅店那个男人对她做的事,便觉得天都塌了,这种打击又来了一次,当初是唐阙,命运真的跟她过不去,总是要她遭受这种事。
贺川打完电话就进来了,信号不好,他又不能走出去接,信号断断续续的,谭北就说他来医院再聊。
他进来后看到她醒了,问道:“怎么了,不困了?”
程回摇了摇头,这才开口说话:“不困。”
“那怎么了?”
“没事,做噩梦了。”
“我在,不用怕。”
她点了下头,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问了你室友,她一开始不说,后来才说了你在这。”
程回声音轻飘飘的,也没什么力气,说:“对不起。”
她跟他道歉,是真心实意的。
“不需要,你不用跟我道歉。”要道歉也是他道歉,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这次就栽了跟头,差点害了程回。
程回看他双眼充满血丝,说:“你没休息好吗?眼睛都是血丝。”
“睡不着,还是看着你才能放心。”
程回很费劲咽了咽喉咙,她还戴着呼吸机,很难受,那种感觉,难受的心脏顿疼,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她还不能摘掉呼吸机,需要靠这个才能呼吸,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严重,她想了想,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怎么了?”
“我想出院。”她忽然不想再医院待,要是叶定知道她没死,会不会找上来。
贺川还跟叶定做生意,他们之间来往密切,叶定找人来杀她,贺川知道吗?
她能相信贺川吗?
贺川问:“怎么了?”
程回抿着唇没说话,她能告诉他吗?这次可以相信他吗?
她心里没底。
她说:“我能相信你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贺川看到她眼神充满不信任,只觉得打脸,对,他有很大的责任导致程回对他一而再而三的失望,这不能怪她,她变成这样,跟自己有关系,是他没保护好她。
贺川温柔道:“回回,过去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这些痛苦了。我拿命担保,要是再有这种事,问把命给你。”
程回说:“贺川,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对吗?”
“嗯,当然可以。”
程回这才哽咽道:“贺川,我好难受,浑身都难受。”
贺川眼眶湿润,心疼的不行,连忙哄着她,说:“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休息好了就没事。”
程回知道要休息,但就是难受,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难受,眼泪也止不住,一个劲掉,她很难过委屈,觉得非常不安。
这事带给她的阴影太大了,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贺川柔声哄了她好久,她情绪才慢慢冷静下来,也不哭了,虽然还在抽泣,比刚才好多了。
谭北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这一幕,他也不忍心打扰,就在门口看了会,然后走到一边偷偷摸摸拿了支烟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贺川这么脆弱的一面,看来这程回就是他过不去的坎,是劫。
谭北见过贺川很多面,很少看到他如此卑微、小心翼翼呵护一个人的一面,这一面显得他有了人性的一面,要不然平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叶定敢对程回下手,意思也就是没把贺川放在眼里,毕竟这儿不是贺川的主场,他做什么都被限制住,束手束脚的,哪里压得过地头蛇。
这也很显然,要真的是叶定做的,那他的目的是要拿程回威胁贺川还是另有原因?
这都还不知道,只有叶定自己清楚。
叶定这个糟老头子搞出的事情,还惹了贺川,等着好了,贺川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谭北抽完了烟,又折回病房看了一眼,贺川还守在程回病床边嘘寒问暖的,眼里就只剩下程回了,活脱脱的痴情种。
谭北叹了口气,不是故意想打扰他们的,但实在是有事找贺川说,于是敲了敲门,病房里的人立刻回头看了过来,贺川说了句进来,他这才推门进去。
“程小姐,你好点了吗?”谭北进了病房先看程回。
程回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了。
“还记得我吗?程小姐,我是谭北。”谭北怕程回不记得自己了,于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程回微微点了下头,她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贺川知道谭北是来找自己的,于是轻声跟程回说了句话,他就跟谭北一块出去了。
两个人就站在病房门口,门关着,有一扇小的透明窗可以看到贺川的半个脑袋,说明他没有走远,程回这才放下心来。
谭北说:“国内的医院联系好了,你要她回国养伤的话,那她家里人肯定是瞒不住的,迟早会知道,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说实话还是……”
贺川沉默了片刻,说:“到时候再看,走一步算一步。”
程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瞒得过去,何况程回身上还有枪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谭北说:“叶定这段时间一直在伦墩,但是他身边的那个阿正不在,刚好时间和程回失踪的时间对得上,我又得到一个消息,说阿正刚回伦墩。”
贺川一顿,说:“查清楚了?”
“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但是没有实际证据,所以也不能确定。”
但是十有**已经肯定了。
那开枪打程回的人就是叶定的人了。
枪械这东西,贺川大学那会接触过不少,他年轻那会对这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有过研究,理论上都会用,别说他了,所以要瞒过专业的程究,根本瞒不住。
枪伤和一般伤都不一样,程究一眼就能看出来。
贺川心底其实没打算瞒着程究,如果不可避免他知道的话,那只能实话实说。
程究要是怪他,他也不会推卸责任,这的确是他的问题。
谭北又说:“如果你要和叶定对着干的话,我建议现在先不要撕破脸,你还不是他对手,他在伦墩家大业大的,还跟一些国际上的犯罪组织有来往,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势力还是很大的。”
“正面刚不行,那就背地里。”贺川拧眉,说:“他们现在肯定认为回回出事了,那就瞒着这事,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这个容易,我给程回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回国,避免被他们发现,不过你也小心点,别大意了,叶定是老狐狸,很难缠。”这也是谭北这么多年不想跟叶定打交道的原因。
谭北伸手拍了拍贺川的肩膀,说:“你也多为她想想,千万保重自己,我看她,其实心里也有你,不过没表现出来而已。”
贺川嗯了一声,回过头看了看病房里的程回,说:“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都是朋友,而且我也拿了你不少好处,江湖道理都懂,拿了人的就要干活。”
病房里的程回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太远了,他们声音又压的很低,她有点们在聊什么。
等贺川进来后,她就问了他。
贺川说:“没聊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八卦起来。恩?”
程回又想说什么,贺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额头,说:“好了,多休息,你现在需要静养,等你好起来,么我绝无保留,都告诉你。”
程回:“……”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好奇,可是没有再问下去。
等程回休息睡着了,贺川才走开一会儿,也就那么一会儿而已,打完电话又回到病房陪她。
她现在需要人陪,贺川怕她醒来看不到自己,所以都不敢轻易走开,一直陪在病房里。
她睡得也不安稳,频频做噩梦,每次都被噩梦惊醒,睡不着。
好在,程回每次惊醒,贺川都在旁边陪着,看到他在,程回这才松了口气,情绪很快平静下来。
贺川一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也就眯了几个小时,下巴一圈的胡渣,眼睛通红。
程回醒了看到他的胡渣,声音很轻,说:“你休息会吧,不用一直照顾我。”
她还是挺懂事的,知道他为了照顾自己很辛苦。
“这就赶我走了?”
“不是。你眼睛很红,下巴也有胡子了。”
她的语速很慢,可能是说话耗神,所以慢。
贺川握了握她没插针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手很凉,病房的暖气不暖和,还是很冷,毕竟当地条件有限,医院设备也不是最好的,这就是当地的环境,一时半会没法改善的。
贺川说:“不用担心我。还是你觉得我长胡子不好看?恩?”
程回勉强笑了笑,说:“也没有。”
“放心,我等会眯一会儿,我就在这陪你,这样你醒了也能看到我。”
“但是你……”
“我就在这陪着你,没事。”
他坚持留下来陪她,程回也不能说什么,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没多久又睡着了。
她变得爱睡觉,但是又睡不久,很快又醒。
贺川问过医生,没什么问题,她的确也是需要多休息,不过她的情况也在慢慢好转。
但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立刻好起来的,需要时间好好休息。
贺川现在在这边,墉城的事没法子处理,都压在了一起,张助也联系不上贺川,他决定不了的事情又只能去打扰宋臣。
好几次宋臣似乎在外面吃饭,被张助吵得没心情吃饭了,张助也很无奈,听出了宋臣明显是不高兴的,但是无可奈何,该打电话还是得打电话。
宋臣都被吵的无语了,就问他贺川又去哪里了,怎么会联系不上。
张助说:“贺总有事,暂时联系不上,贺总走之前说我要是处理不了的事情就请教您,万分抱歉宋总。”
“哦,你的意思是贺川让你这样做的?”
“……”张助可不敢承认。
宋臣说:“小子,我的电话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你敢打,就得知道我的电话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张助踢到铁板了,说:“宋总,我只是一个小助理,贺总不在……”
“行了吧你,小张啊,我跟你说,贺川不在,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老板,你别大事小事就找我,还有贺川的私事也是,你留着让贺川回来处理。”
说完,宋臣就直接挂了电话,不接听了。
宋臣挂了电话,沈如心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说话就说话,吼什么,这么大声干嘛。”
宋臣立刻泄气了,说:“我错了,别生气,这不是在说贺川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