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可听完还是脸色煞白。
春兰又说,“郎中还告诉我,三个月前有人拿一样的药渣来问过。奴婢仔细问了来人相貌,猜测是苏姨娘身边的柳姑姑。”
豆大的泪水从卫辞的星眸中滚下来,“娘她知道药里有毒还是喝了……”
春兰惊讶,“为什么……”
卫辞眼中满是恨意,“她死了,侯夫人才不会把我们姐弟放在眼里!我终于明白娘最后话里的意思了……娘是为我们死的!”
原以为娘亲的牺牲可以换得他们姐弟平安,可结果侯夫人却只想斩草除根。
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后,卫辞发现她常用的胭脂水粉被混了使皮肤溃烂的成分。
若不是因娘亲被下毒的事让她苦学医毒,她恐怕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痘疮是别人动了手脚。
还有卫麟的堕马,马鞍上沾染的令马惊蹄的气味……
热气氤氲的浴桶里,卫辞眼底光芒愈盛。
既然躲不过,那就抵挡吧!
她会为自己和卫麟找一个强大的护盾!
再也无须隐藏,再也无须小心翼翼!
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有足够的力量直面任何风雨!
*
麒麟别院。
一轮明月斜挂在天上,月光穿透光秃秃的树枝洒落在地面,空气中散发着迷蒙的清冷。
卫辞穿着花姨为她新做的衣裳,粉色轻薄的绉纱包裹着她窈窕的身姿,比往日粗布素衣更显女子的娇柔。
她的脸上仍旧戴着面纱,修饰过的眉眼如画,水灵通透,此刻细细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这里是燕子楼的地盘。
她不知道具体位置。
来的时候是蒙着眼睛被送上椅轿抬过来的。
一路上耳边风声萧瑟,抬轿的人飞檐走壁,可见其武功高强。
院子里洒满了月光,她尚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里面的屋子却黑漆漆的并未点灯,敞开的大门像怪兽的血盆大口,令人惊悸。
不远处,立着一匹雪白的狼,眯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那狼是燕子楼少主的宠物,狼在哪,人在哪。
卫辞听说,燕子楼少主嗜血狠辣,杀人不眨眼,是活生生的魔鬼。
如今,她来赴魔鬼的约。
她攥了攥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决绝的朝着门后的黑暗走去。
屋子的窗开着,微弱的月光射进来。
适应黑暗后,勉强可以看清室内摆设的轮廓。
轻轻的风吹拂,撩动着白色的纱帘。
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氛围营造得够吓人。
哪怕卫辞胆子再大也有些受不了。
身后的门忽然砰一声关上了。
卫辞的腿经不住一抖。
她很沉得住气,强自镇定,只回头看了一眼。
“后悔了?”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卫辞猛地扭过头,一个高大的黑色的身影笼罩在她面前。
“没有!”卫辞立马否认,她怕任何的犹豫会激怒眼前的男人。
“呵呵。”男人冷嘲,“你在害怕!”
卫辞没有吭声。
她的确在害怕。
怕黑暗中的未知。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在发抖……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有什么好怕的。”卫辞嘴硬的说,“我就是烦这装神弄鬼的把戏!连个火都没有,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呵呵,装神弄鬼……果然嘴硬!”男人松开她,转身闲适的靠在卧榻上,白色的纱帘恰恰挡在他面前。
他手指轻弹,案上的烛台便点燃了,烛火昏昏暗暗的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