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紧紧望着她,瞳孔中闪过慌乱和害怕,他曾对她说过,“分开”这样的字眼,是他最不能听的禁忌,他永远不希望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
“温祁,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已经跟方鸣在一起了,他为了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是真心喜欢我,我没有办法扔下他不管,那样太自私了,他需要我。”颜依狠狠心,继续道:“况且……我也对你跟我之间的这份感情感觉很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
颜依一口气说完,尽量压抑着心口的剧烈起伏,完全不敢看温祁的眼睛,心尖儿上,像是有人拿了把刀狠狠划开,疼痛漫遍四肢百骸。
她知道此刻她的话句句伤人,几乎没有给还没反应过来的温祁再说话的机会,颜依匆匆道:“温祁,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友好结束,毕竟,我们之间也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往不是吗,只能怪我们真的没有缘分,请你就这样放开我吧,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温祁的眸中像是碎了星光,满满都是伤,还有对所听到的完全的不敢置信。
颜依无法再看,快步往公寓城里跑,身后,只有温祁一人怔怔站在原地。
“颜依,这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的家人,你要知道,必须这样,一定得这样……”一路跑回公寓城的宿舍,颜依不断这样喃喃着告诉自己,努力生生把眼泪逼回眼眶,却没有多大用处,眼泪依然在自己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湿了满脸,她只能胡乱抹了又抹,却始终擦不尽一般。
这一次跟上一次的分开不一样,那个时候她是因为自己的原则而放手,但是那之后,两人又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感情已经深到无法比喻的地步,她为了他可以连原则都不顾……却最终还是敌不过现实的捉弄。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后,方鸣的眼睛已经逐渐恢复了一些光感,可也只是有光感,这就说明眼睛只能感觉到一些光的存在,但却还是什么具体的物体都看不见。
颜依却觉得这至少也是个进步,慢慢来,只要有信心,总会有完全恢复的一天。
自从在那晚跟温祁说清楚断了关系之后,温祁没有再联系过颜依,也没有在有她的任何场合出现过,不过,本来这样的两人,一个忙于公司,一个在学校上课,可以接触到的机会就不多,现在,突然,温祁就像彻底退出颜依的生活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颜依想起温祁的时候,就这样对自己说,自我安慰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颜依握着画笔,给画架上的水彩画加重颜色,旁边一个女生从自己的画架前侧头过来看了一眼,“颜依,最近你用色都很浓重啊,改变风格了么?”
颜依闻言顿住,端详自己面前的画,以前她也喜欢色彩浓烈的,却绝对不像现在这样,会用大片大片的冷色调,她向来喜明亮。
都说作品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看来,现在自己的内心是真的黯淡失去激情了。
正出神,宋佳拿了一份表进教室来:“同学们都先听一下,一年一次的采风活动安排已经下来了,系里有三条路线,分别是云南丽江,新疆吐鲁番,还有湖南凤凰,大家可以考虑一下自己想去采风的路线,然后尽快在今明两天到我这报名,系里好根据报名人数安排路线和带队的老师。”
外出采风也算是美术系每年的固定课程,到外面走走,采集民俗风情和绘画的素材灵感,便于美术系学生开阔眼界,提升自己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一听到这个消息,班里就沸腾了起来,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讨论起自己想去的地方,丽江的悠然,新疆的自然风光,还有凤凰的古朴,让大家一时都下不定主意,觉得哪条路线都很不错。
颜依却是没多大反应,看宋佳坐回位置上,她起身走过去问:“宋佳,这次采风要求所有人一定都得参加吗?”
“那是当然啊,系里每年的活动也是重要课程之一,颜依以前你在C市念的那年应该也有去吧,怎么,你不想去?”宋佳皱了眉头,不明白颜依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就是问问,那我考虑考虑——”颜依没多说什么,又走回自己的座位继续画画。
以前,她是很喜欢采风到处跑,即使学校不组织,放假的时候她也会一个人出去,体验风土民情,能让人心境开阔。
周末的时候颜依在方家陪方鸣,这种时候小琪一般都不在,就到楼下帮忙李嫂做些事或出去采购些必用品,毕竟颜依没来的时候多数都是小琪在照看着眼睛不方便的方鸣,自从有了湖心公园的事,小琪心里也很愧疚,一步也不敢离。
颜依到楼下去洗水果切好,端着上楼回到房间时看到方鸣突然脸色闪过丝不对劲,好像才往旁扔了什么东西怕颜依看到的样子。
颜依把水果在茶几上放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方鸣马上摇头。
颜依觉得一定有问题,鼻尖还闻到了股淡淡的味道,绕到他身边,往地上一看,一支还燃着的香烟躺在地上,眼看就快要把地毯烫出一个洞来。
连忙捡起,颜依拿着进了浴室,往马桶里冲掉,自从方鸣回家里休养,原本所有的烟都被方母收走一支不剩,烟灰缸更是不存在了。
只是,这香烟又是从哪里来的?
颜依从浴室出来直接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在厨房找到小琪:“小琪,你过来一下。”
“依依姐……”小琪放下手里原本拿着的打蛋器跟碗,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赶紧走出来。
颜依看了李嫂一眼,把小琪带到外面一点的位置,“方鸣房间里的烟,是不是你给他弄来的?”
小琪一听就慌张地看着颜依:“依依姐对不起,少爷说心情烦躁的时候抽烟会好一点,我知道夫人说过不能给少爷的,但是,但是我有时候看着他……”
颜依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不敢让李嫂听到,若是李嫂告诉了方母,这次一定会辞退了小琪。
“医生不是说了他这样的状况要戒烟,你怎么能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呢?这对他来说是会影响眼睛恢复的,知道吗?”
颜依真心觉得这个小琪真是太老实了。
小琪垂着头一直点头,什么都不说,颜依看着她这样也不忍再说她:“还好今天是我看到了,要是你们家夫人,算了,以后千万别惯着他。”
颜依让小琪继续回厨房里帮忙,自己重新往楼上走。
在沙发上方鸣身边坐下,她把切好的水果用叉子叉好递给他,“吃水果。”
方鸣接过,却没有马上吃,握着叉子对着颜依的方向:“以后我不抽了,你别生气。”
对于方鸣的主动承认错误,颜依无奈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已经慢慢在好转了,吸烟有坏处,不利于恢复。”
点点头,方鸣回答:“你说的都对,都听你的,别生气。”
刚才她不发一语地下楼,他有一刻以为她是不是就这样走了。
为了转移话题他又说:“跟我说说你在学校里的事?”
方鸣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待在家里确实很闷,却什么都做不了,于是颜依给他讲了很多学校里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还有别处听来的,讲到最后,说起了昨天系里准备组织的那个采风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