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瞧着父女俩的相处,冯总大大咧咧的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转瞬即逝,快得任何人都没有察觉。
他又凑到小熊面前,笑嘻嘻地递上一根棒棒糖。
“小侄女,叔叔是不是很有钱,以后要不要到叔叔家来玩啊?”
猪头一样胖的大盘脸,笑起来五官挤成一团,分不清鼻子眼睛。
小熊看着那颗爱心形状的红色棒棒糖,舔了舔嘴唇,却坚定地摇头。
“叔叔,你笑得好奸诈,像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在家时,妈妈经常带小熊看童话故事,然后分析剧情,淳淳教导。
小熊不太理解,不过她记下了坏人做事的动作和话语,一旦听到,很快就能辨认出来。
冯叔叔此刻给她感觉,就是这样。
大灰狼·冯总哭笑不得。
有那么明显吗?
虽然他真的很想把小团子拐回家当外甥媳妇儿,但他是个好人,不会强人所难!
冯总轻轻摸了一下小熊的发顶,将棒棒糖塞进她手里。
“没关系,不去叔叔家,叔叔还是很喜欢你。”
小熊挠挠头,瞟了眼手里红艳艳的棒棒糖,毫不吝啬地冲冯总笑一笑。
“谢谢叔叔。”
“不客气不客气!”
冯总似乎真的很喜欢小熊,望着她的目光慈祥温和,充满了怜爱。一会儿棒棒糖,一会儿热牛奶。
殷切得仿佛小熊是他的亲闺女!
仓凛的危机感更浓了。
眸光一沉,他蹭的站起身,抱着孩子要走。
“冯总,关于赔偿的事,我让律师和你谈。今天太晚,我们先回去了。”
腿长在人家身上,拦是拦不住的。
冯总没有死缠烂打,搓着手手,赔着笑脸,“可以的可以的。”
说着,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倏然收敛,无比严肃地抓住仓凛的手臂。
“大兄弟,我侄女的防范意识很强,但你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我跟你说,我们老家有个土大款,他三岁的女儿被人拐走,几年后找回来,验过DNA证据确凿。可你猜怎么着,那女儿是个冒牌货。”
缓了口气,他没忍住,趁机摸了把小熊圆嘟嘟的脸蛋。
软软的,肉肉的,还很光滑。
唔~
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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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货的父母捡到了他的亲生女儿,让亲生女儿给冒牌货做了骨髓移植。那个什么骨髓移植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冒牌货和他女儿的血一样,所以没有查出来。”
冯总还在絮絮叨叨,一心二用偷偷rua小家伙的脸蛋,心里琢磨着准备什么颜色的麻袋。
仓凛和仓忧身体猛地一晃,彼此对视一眼。
“既然如此,后来怎么发现的?”
仓凛问,细听可以发现他一贯沉稳的嗓音,隐隐含着颤抖。
冯总没听出来,给小熊又塞了一块糕点。
“那个骨髓移植只能换血,其他的部位又换不了。有人拿到了冒牌货的头发,去做DNA检测,发现了端倪,这才搞清楚。不过那个冒牌货一家是真的狠,在真相揭开前,弄死了土大款的亲生女儿。哎!”
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惋惜,不知是为那个枉死的小女孩,还是对土大款。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仓凛和仓忧怎么想。
两人看着和冯总欢快玩耍的小家伙,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师娘逗他们的场景。
那是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到师娘。
体贴细致的师娘,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仓忧年纪最小,排行最低,走到师娘面前,怯怯地叫了声师娘。
师娘嘿嘿笑,轻轻捏了把她白嫩嫩的小脸蛋,“好可爱的小姑娘,以后一定是个大美女。”
那时候的仓忧还是个腼腆害羞的小女孩,闻言小脸刷一下红得像个苹果。
师娘哈哈大笑。
“小美女,自信点,咱们要练就一番钢筋铁骨。脸嘛,钛合金的就行,够厚够强够无耻!”
两人正想着,那边传来小熊凶巴巴的威胁。
“叔叔,不要再摸我的脸脸了。虽然它是钛合金做的,够厚够强够无耻,可是你的手比我的脸粗糙,会破的!”
他们的心狠狠一颤,全身紧绷。
这是师娘随口的玩笑话,即使有人想设局引诱他们,也绝对想不到这上面。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想着那个可能,他们连忙向冯总告辞。
被爸爸抱着快步离去的小熊,有些懵懵的。她看到叔叔对自己眨了眨眼,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还比了个“耶”的手势。
有一点点眼熟,可想不起来。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疑惑地皱起小眉毛。
**
离开愉见后,仓凛和仓忧没有直接回柒园,他们带小熊去了曦然集团名下的一家医院。
师娘怀孕时,每个月都在那家医院做产检,里面存有师娘的血液和基因。
他们分别取了小熊的血液和毛发,同时进行三组实验。
等候室里,两人面色沉重,心情急切。既期待结果,又有些害怕。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又沉闷。
小熊察觉出不对劲儿,乖巧地窝在爸爸怀里。
夜已深,窗外明月高挂枝头。
吃饱喝足的她困意渐渐袭上心头,没一会儿,沉甸甸的小脑袋就开始下垂。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仓凛垂眸一看,小家伙快睡着了。他温柔笑了笑,手臂收紧,不让她掉下去。
“小熊,你的脸为什么是钛合金做的?”
就在这时,仓忧冷不丁询问。
困极了的小家伙毫无防备,嘴唇动了动,小奶音低低呢喃:“妈妈说的。”
仓忧清澈的目光骤然深沉似海,静静盯着困得睁不开眼的小熊,捏了捏掌心,红唇微抿。
“小熊,你妈妈有没有带你去过太空?”
小家伙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仓忧心中一紧,死死攥紧拳头,一字一句沉声问:“那,你妈妈还做过什么?”
换做平常,小熊肯定心生警惕,绝不会告诉别人。
可现在她很困,完全失去了意识和辨别力。
眼皮子沉沉的,怎么都睁不开,她鼓了鼓腮帮子,在仓凛怀里蹭了蹭,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轻声嘟囔:“妈妈做的可多了,她下海抓过鲨鱼,上天看过星星。唔~还有、还有......”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轻若蚊蝇,几乎听不见。
仓忧凑近小家伙的嘴边,听完最后一句话,美丽的杏眸倏然大睁。
啪!
她全身瘫软,一屁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