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明摆着虞老爷肯定有问题,但到底是什么问题,还需要虞心跟我们说实话才行。
“家父他,他……”虞心似乎还是有所犹豫,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个字。
我、师父、孟清风、还有孟朗月,我们四人互视了几眼,最终谁也没有说什么都颇有耐心。
似乎只要虞心肯说,哪怕是再久我们都愿意等。
虞心见状最终无奈的开口:“家父死前倒是没有任何异样,因为事发突然我们也没什么准备。但是家父死后家中却接二连三出现怪事。”
“什么怪事?”师父追问道。
虞心抬头看着我师父回道:“先是家中所有花草都一夜间全部枯萎,而院中养的金鱼都纷纷翻白肚,再然连后院的石狮跟铜龟都出现裂缝。”
什么!?
听到这话,我们几人面面相窥神色都十分不好。
要知道阳宅最忌就是出现植物大面积的死亡,而石狮自有阳刚之气,是镇宅化煞最好的东西。
至于铜龟则是极阴极柔之物,擅长以柔克刚,也是逢凶化吉之物。
这一阳一阴两物俱损,在阳宅中可谓极其罕见不说,而且这也是大凶大灾降临之兆。
但这都不是关键,最关键大凶大灾之兆,还有一个要素。
故而我和师父互看一眼后,异口同声的问道:“那祠堂呢?”
“你们家祠堂可有异样?”随后我又补了一句。
虞心听到我这话,并未及时回应。
以至于我侥幸的以为是我跟师父想多了,正庆幸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一步。
不想,犹豫了半响的虞心却突然吞吐道:“林小姐,我们家祠堂倒是没出现什么大的异样,但……”
“但什么?”师父皱眉道。
瞧着师父如此神色,我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结果待听完虞心的话后,我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小姐,这很严重吗?”许是我的神色太过难看,虞心陈述完事情后,便忍不住出言问道。
但我已不知该如何回应,倒是师父抢先道:“虞小姐,祖宗牌位毫无征兆突然倒下,还是全部倒下你觉得此事不严重吗?!”
“若是单单一个牌位倒下,或许只是后人失德先祖警告。但所有牌位全部轰然倒下,便是家破人亡,子孙殆尽之意。”
虞心似乎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踉跄退后了好几步道:“林先生,真有这么严重吗?”
“真有。”见虞心不信,我接话道:“虞小姐恕我直言,此事你应该之前就告诉我们。否则以现在的情况,若是虞老爷强行下葬,不管葬到何处,其结果都是形如覆舟,女病男囚;形如横机,子孙死绝。”
如果说我师父的话,让她震惊无比,那我的话则是彻底打击到她。
让虞心赶忙上前握住我的手:“林小姐,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家父,这总不能死后不得安葬吧。”
此事关系重大,葬与不葬我不敢妄断。
只能将目光投向师父道:“师父,好在虞老爷现在尚未下葬,一切还来得及补救。我们不如放弃之前的方案。为他择选一个龙虎抱卫,主客相迎;四势朝明,五害不亲之地可好?”
以大吉盖大凶,以真龙之气降冲天晦气,在我看来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对于我的建议师父尚未回应,孟朗月倒是忍不住插言道:“林姑娘,我对挖坟下葬一事并不擅长,你这建议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有一件事情林姑娘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孟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孟朗月这话,我心中燃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着,事情还能更糟糕?
不想孟朗月对此却没了回应,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很难启齿。
“孟道长?”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狐疑。
可惜孟朗月却一直没有给予我回应,倒是师父突然开口道:“阴阴,你跟随为师来。”
“师父,我们要去哪?”
师父突然就拉着我的手要离开。对此我很是疑惑,而且事情都没有谈完我们就这样走不合适吧。
显然虞心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面色当即一变,人更是直接上前想要阻拦我们。不过最终她却被孟朗月给拦截了下来,亦或者说她看清楚我跟师父走的方向后改变了主意。
我被师父拉着一路往前,路上我不是没问过到底要去哪。
可师父却一个字也没回应。
直到我和师父穿过走廊,要来到后院时我才幡然醒悟:“师父,你要带我去虞老爷停尸的地方?”
虞老爷的尸体一直是停在偏厅,不久前才移到后院。
此事王昊并不知晓,所以这也是我之前,为何能那么快识破王昊是鬼假办的原因。
但……
师父不是一直都不让我看虞老爷的尸体吗,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阴阴,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走到后院处,师父脚步顿足,神色严肃道。
我愣了愣,还是决定走上前一探究竟。
不想我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诵经的声音。
这?
我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师父,却在他身后看到了孟清风、虞心等人的身影。
所以他们这是都来了,也都想让我看?
带着疑惑我迈开了脚步朝里走去,不想不看不知道一看现场的情况却远远的超乎了我的预料。
我大概猜到虞老爷的棺木经过了特殊处理,否则又岂会有诵经声。
但却没想到特殊到如此地步。
看着不知何时更换的朱红色棺木,和被四个支架凌空撑起的摆放方式,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师父,这是顿杖之法?”
师父点了点头:“嗯,是,此法是我由为师提议的。”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听到师父真的承认,我还是诧异道:“为何啊?师父,这人尚未下葬为何要用顿杖之法呢?而且就算用也该是倒杖才对啊。”
书上有云,倒杖着,葬家立穴放棺消息准的之要法,不较各因其入首星辰脉络自然之势,顺适其情,不违其理,如生气而钟。
这才是最合乎自然情理的法则,而这顿杖之法乃是十二杖法凶葬之法啊。
“因为虞老爷已出现尸变。“师父神色肃然道。
闻言我接连惊退了两步,这才在窗外阳光的折射下,发现棺材周边竟榜上了密密麻麻的红线,不过因为棺材本身是朱红色,再加上红线过细我才没有注意。
“这又是?”我指着红线问道。
孟朗月则是上前一步道:“这是我茅山七十二术法中的困尸法,用的是特质金刚红线。”
得咧,此事不光我师父参与了,连茅山也掺和了。
“那这诵经的喇嘛是?”顿了顿,我又指了指最外围穿着黄袍的僧人问道。
“这是我的提议。”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一抹大红色映入眼帘。
光瞧着这一身红裙,不用想我便知道来人是崂山掌门袁玲玲。
“所以你们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仅仅是因为虞老爷尸变了?”我有些费解道。
寻常人遇上尸变,或许十分棘手。
可茅山、崂山乃是道门中最大的两个派系,尸变对他们来说跟打雷下雨要收衣服一样寻常。
何况还有我师父在,他的葬经术也不是闹着玩的,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尸变?
“林阴阴,我觉得你还是先去看一眼虞老爷的尸体再说。”袁玲玲听了我的话,面带讽笑的说道。
对于她我并不了解,但之前那次初遇让我印象深刻。
加之师父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故而我虽不太愿意听取袁玲玲的话,但还是上前了几步凑近了棺材。
结果——
“这,这是尸变!?”
这哪里只是尸变啊!
看着棺木中,面目全非浑身泛着绿色,和那稀糊糊跟注水软肉一样的身体,不用触碰我都知道,其手感一定是非常的令人难忘。
这,哪里是什么虞老爷的尸体,分明就是一滩血肉模糊的烂肉。
我除了恶心,更多的还是咂舌。
“师父,你不是说之前火化都烧不化虞老爷吗?那他……他……”
当着虞心的面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就这堆稀软烂肉还能火烧不化?
师父似知晓我被恶心到了,当即上前将我拉了回来:“不光是之前,现在我们也尝试着用火,可惜却没有任何作用。而且目前更为糟糕的是,你也看到虞老爷的尸体正在融化。若是他彻底融化,其怨气煞气将会永远留在此处,留在其子孙后代的身上,那对虞家乃至这周遭的人而言都是一场浩劫。”
听到我这我了然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看似在防止虞老爷尸变。
实则是希望将虞老爷,这即将融化的恶变之躯给凝固回来。
但他们如此做可有用?
师父摇了摇头。
孟朗月也摇头。
袁玲玲更是直言道:“这是藏区能找到道法最高深的僧人了,可效果却微乎其微。而且刚刚你自己也亲眼所见,青天白日这虞家便已出现可以化形,迷惑人心的鬼魂,所以……”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尽,但意思我却十分明白。
所以迟疑片刻后我开口道:“或许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虞心显然比任何人都着急,所以她第一个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