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仙人啊,又如何会怜惜我们这群普通人类。”
“到底怎样,才能让你对我们有上半分垂怜?”
“再或者,让我们的血缘牵连更加深入,不知您是否会愿意与我分享点滴寿命?”
说罢,皇帝捧起少女的手,似乎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挣扎。
“传闻白鹿一族,是最为平和、与世无争的种族,所以,您也一定能够原谅我的这种小小私心,是吗?”
说罢,他将额头抵在少女掌心,半晌,缓缓抬头,低沉轻笑:“是啊,白鹿一族轻易不会发火,当初因为药性强上您的那位人族老祖,最后不也安然活到寿终正寝?!您的心地一向是这样善良。”
“想必面对身为您子嗣的我,也一定会善良下去。”
说罢,皇帝缓缓起身,解下来了身上的衣袍。
白幽的身子一颤,手指深深扣入身旁的石柱,迭声道:“这不可能!我们白鹿一族,是少有的几支不允许与人类生子的种族!一旦生子,即为罪孽之子。父母双方,均要受到气运的惩罚。”
楼青茗诧异,她还是第一次听闻白鹿一族的这项族规:“为何?还有什么是罪孽之子?”
“就是在血脉中,不再享受我白鹿一族的祝福,也不再能够拥有我白鹿一族的能力,甚至因为这个孩子是白鹿一族与人族的混血,即使他一生下来,没有任何人对他做下什么,他也更容易入魔,更容易偏执,也就是魔修中常说的,半魔之体。”
楼青茗有些弄不明白了:“不是说你们白鹿一族天生血液中自带祥瑞吗?为什么与人类生出的孩子,会成为半魔之体?”
关于这一点,白幽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好像是说,白鹿祖上与人类有生死大仇,之后,一位实力高超的白鹿祖上就用她毕生的修为和血脉,对本族进行了限制,白鹿一族一旦与人族相爱,就将会诞下罪孽之子之类。”
当然,这段往事肯定还有许多其他疑点,但他也了解得不多罢了。
也是因为这是每个族人出去历练时,族中都对他们耳提面命的要求,他才会在许悠然那个疯女人对他表达爱慕之情,提出想要与他结为道侣的要求时,被吓得转头就走。
于是让许悠然对他的计划临时提前,也让他在这临时提前的计划中,好容易寻到了生机。
他一直都特别感谢白鹿祖上,如果不是有祖上的这一条祖训,以他当时的眼力,根本看不穿许悠然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企图,和那甜美的爱意下,包裹着的能让他一举毙命的毒药。
在白幽的胡思乱想间,幻境中的这位异想天开的皇帝,已经开始了他的大胆计划。
他不知从哪里,竟然弄到了一匣子的孕果。
他将孕果塞入到少女的菱形檀口中,看着它仿佛是液体一般,入口即化,被少女吞入腹中,而后,他缓缓地解开了少女的衣衫……
如此一.夜又一.夜。
直到又三十年后,已至八十的皇帝,终于在地下室中,等到了少女腹中胎儿出生的预兆。
他用着已经开始颤抖的手,亲自剖开了少女的肚皮,从其中取出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啊,有了夫妻之实,相信神女一定会看在子嗣的份上,允我长生不老,羽化升仙。”
眼见最终的梦乡即将完成,老皇帝激动到已经几乎语无伦次。
他将孩子放到锦被上,从旁边取过一束束的神花,覆盖到少女肚皮,很快,少女腹部的痕迹便恢复如初。
“他就是个疯子。”白幽神情淡淡的,眼神却悲伤到难以自已。
楼青茗颔首表示赞同:“所以,一个平日里表现越是理智和睿智的人,一旦疯起来,就越是可怕。”
这些年来,这位皇帝在外的表现,绝对是一位英明睿智的好皇帝。
在这种表象下,又有谁能够想象得到,他的心底竟然掩藏着这样一个疯狂的罪恶计划。
“茗茗,你是在说你吗?”白幽不忍看地挪开视线。
楼青茗闻言唇角轻勾,点头:“我们确实有些共通之处。不过我与他不同的是,他心有执念,所以疯魔,我心如止水,所以少有什么人能够入得了我的眼。”
此时,地下密室中的老皇帝已经开始了他最后一步的作死之路。
他用他那双颤抖着的已经长出老年斑的手,亲自将密室中他们鲁氏皇族传承了数千年之久的封印阵法打开。
几乎是在阵法被打开的同一瞬间,床榻上一直沉眠的少女,眼睫就蓦地张开。
她的神情在极短的时间便经历了由迷茫到仓惶,直至最后的怒不可遏。
她侧头,看向旁边那位抱着个红通通婴孩儿,渴望地望着她的颤巍巍白发老头,感受着自己血脉中与他的牵引,没有等到他说话,直接挥起一巴掌,将人直接拍成了肉饼。
至于被他原先抱在怀中的婴孩儿,她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但是当她感应到那孩子血脉中与她相连的更加强烈的血脉律动,她原本娇俏的脸上,神色愈发狰狞。
“本来,你就是不该有的存在。”
少女单手,将地上的婴孩儿拽起,她圆润的指尖中,因为力道太大,那婴孩疼地哇哇直叫。
“当初,白鹿一族就不该与人族生子!”
“就是因为,那位人族的孩子身上有着白鹿血脉,才会福运旺盛,在这方乱世中建立了鲁氏王朝。”
“却又因为性命短暂,贪心不足,又要他之后的血脉来算计于我!真是!罪孽之子!你不该存在!”
“我白鹿一族,天性豁达、生性善良,但你看看,其中不过掺杂上了人族的血液,就每一代的、每一代的,都这样肮脏,简直脏到让我恶心!”
少女说到最后,眼中的狠厉越发浓厚,甚至已经几致癫狂。
她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婴孩儿,看着他蹬着小腿儿的模样,嘴角突然上翘,咧开一个微笑的模样。
下一刻,那被她提在手中的婴孩儿也似有所感,露出笑容。
然后,他就没有然后了!
楼青茗看着少女张开大嘴,突然将那婴儿整个地塞入口中,嚼动了两下,最终,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的眼睛已然赤红,身形陡然变大。
原先还只是一位娇俏的少女,此时面上已然现出一层又一层的深刻褶皱,瞬间化为原形。
此时,楼青茗与白幽两人也清晰地看到,她原形那原本清雅空灵的白鹿身姿,此时身上光洁莹润的皮毛正在一阵红光中急速收缩。
她那原本轻盈干净的鹿脚,往下抽搐,变幻为了四把双面尖刀,一面插入白鹿的血肉中,一面插入地上。
光洁的皮毛上,此时也不断向外翻涌着各种狰狞的恶瘤,原本轻灵的身形,全部开始拉扯变幻、变得狰狞可怖。
“这是……转为遗弃盲鹿了?!”楼青茗语气怅然,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惋惜。
白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临到最后,他的情绪难得平静:“白鹿一族,因为血液中天生积聚了福运,其中蕴含了非凡的力量,因此,我们自能够进食以来,不得实用荤食,否则,将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而面前这位白鹿族前辈,却已经不止是实用了荤食了那么简单,她那是直接生食了她的血脉后辈,带有白鹿族血脉的人类。
“白鹿一族,禁制自相残杀!当主动杀害过同族、或者食用过同族的血液,便会成为被白鹿血脉所背弃,成为遗弃盲鹿。”
即使刚才那皇帝与婴孩并非白鹿族,但也带有白鹿一族的血液。
“原来如此,所以她成为了遗弃盲鹿,会变成这般模样。”说到最后,白幽眼中透露着悲伤。
他垂下眼帘,无声轻念着一句白鹿族人自小就必须熟记的话语:“是啊,因为……天道赐予的祝福之血,孕养不了任何罪恶。”
幻境中那头已经浑身长出恶瘤,每走一步,都仿若走在刀剑上的白繁,语气却满是欢欣。
“天黑了,我要盲了。”白繁喃喃自语。
“我必须要在我彻底看不到之前,将那些我遗留在外的肮脏血液,全部吃光,一个不留!”
“他们都是肮脏的!我也是肮脏的!”
这一夜,这个曾经强盛的鲁国皇室血脉,一夜之间被食用了干净,一个不留。
白繁并不理会下方人群的悲鸣与呼号,她甚至感觉不到一点儿撑,只是踏着足间的四片刀子,向着鲁国深处飞驰而去。
楼青茗忙与白幽一起跟上,却因为对方跑得太快,半途就失去了踪迹。
就当两人以为,她可能已经跑远时,陡然听到密林深处一阵地动山摇。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赶了过去,等到靠近斗法中心,就见白繁正与一位人修战得地动山摇。
“白繁,你别死不悔改!我既然能让数千年不得解脱,就也能够让你死!”
“虞驴,你当初设计我,留下了那个混血的人族子嗣,后又设计我,将我困在鲁国皇宫千年,一举破了我道统。你以为,在我将所有对不起我的子嗣都吃干净后,还会放你逍遥快活?!”
“哈哈哈哈,你不想放过又怎样?!曾经正常时期的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现在已经被白鹿一族遗弃,眼睛也盲了,又有什么能力与我一战?!”
“嗤!”白繁的笑声中带着舒畅,又带着诡异的狠厉,“你以为,我为何要在来寻你之前,将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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