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青茗被三位师兄护在中间,一边抽空用长镰攻击魔物,一边为前方开路的二师兄指路。
“右弧越过地面三丈高度,走出第一段节点……”
而就在楼青茗等人紧张有序地向第二重阵法的生门位置靠近时,另一边,在第一重阵法的叠火枯木林中,将另外两只队伍逼得险境环生的银霜海队伍也已来到了生门正前。
“雍师姐,咱们就这样走了吗?”一位跟在雍微身后的护法修士询问。
雍微颔首:“不用赶尽杀绝,如果他们能够活着从这处变阵中走出,那也是他们的造化。”
其他三人颔首。
这三人身上的法器和灵宝,不仅数量要远超过其他宗门,就连品阶也要高出不少。
纵使雍微将这重阵法连续引动了两处变点,他们也没有多少损伤。
这就是一等宗门与二三等宗门在底气上的差别。
至于那群现在还能够隐隐听到气急败坏怒骂的两队修士,一行人眉眼平静,过耳不入。
不过是战败者的低嚎,没有关心的必要。
此时,雍微手中的法诀也已停止,生门破开缺口。
与现在阵法的生门,只需走出不同,上古时期的生门,需用法诀方能打开阵壁。而显然,雍微在阵道一途很有天赋,虽说前后反复试验了一会儿,却也很快就找到窍门。
在几人离开后不久,鬼火枯木林中凄厉嚎叫着的两支队伍,蓦然停声。
“师兄,雍微她们已经离开了。”
“既然她们已经走了,那咱们就快些跟上。”
“那女人一向心狠还自大,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咱们心狠。”
“没错,反正这里是秘境不是吗?就算雍微不小心死了,又有谁知道她是怎样死的。”
“要怪就怪这女人得罪的人太多,她师父也根本不是个什么好人。”
“对!”
几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方才雍微等人消失处,前后护法,为阵师打开生门争取时间。
另一边,再次寻到生门位置的楼青茗,已经打开了第二重嵌套阵法的生门。
她让众人先行离开,自己则从封阵玉盘中调出一份四阶嵌套阵法,放到第二重阵法的生门位置前,这
才跃入她生门缺口中。
封阵玉盘,之所以叫做封阵玉盘,在御兽宗的宗门点兑换塔中,之所以能售到那般的高价,为低阶宝器,就是因为它不仅可以在破阵时使用,就连战斗时也很实用。
封阵玉盘可以存住阵师提前布置的阵法,在战斗或者历练时,随时取调。
这也是楼青茗一狠心,即便放弃了无念夜镰,也要在进入这处阵师遗址前,将它兑换到手的原因。
进入第三重阵法,楼青茗看着等在阵中造型古怪的三位师兄,好笑得勾起嘴角:“等我一下,我在这出口位置再布下一个阵。”
据白幽说,银霜海的那四位修士都是筑基中期和后期。
他们的行进速度本来就快,她却只有炼气期,在速度上严重拖累了三位师兄。
既如此,她就用别的方法将己方的速度补足,将先行者的优势贯彻到底。
另一边,在楼青茗一行人离开第二重阵法没多久,雍微等人就已经来到了第二重阵法的生门位置。
眼见着雍微停下脚步,她身边奋力抵御魔兽和魔物的护法修士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雍师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雍微诧异挑眉:“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入过这个阵法。”
“什么?”
“雍师姐的意思是,有人走在前面?”
“捷足先登?”
“那咱们还不赶紧去追?”
雍微眉梢紧拧:“那位阵师在这里为我们留下了障碍。”
见众人面上还留有疑惑,她继续为几人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已经入了那位阵师留下的阵中阵,你们就没有发现,现在这阵中的这些魔物与方才有什么不同吗?”
众人疑惑,凝神观察。
一开始,众人只顾着赶路,并没有多加注意,但是现在……
“之前,那些魔物和魔兽死去后,身体就会化为魔气,烟消云散,但是现在,它们好像具备了血肉。”
无论是魔物这种虚体,还是魔兽实体,在蜂拥着被他们消灭后,都化为了血水,流到地上。这才短短一会儿时间,地面上起起伏伏的坟头与土坑中,都已经快被血水淹没。
“这是什么阵?”
“红雪映梅阵。”而且是经过变种的红雪映梅阵
这处阵法的等阶倒不是很高,只有四阶,但这变阵方法她却没有见过,一时竟让她心中生出了研究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到底只是初初生起,就被她强自压下。
现在不是研究阵法的时候,还是这阵法最里面的宝物比较重要。
雍微取出阵盘仪,大概计算了下这处红雪映梅阵的阵眼,就直接取出一沓破阵符,粗暴地向她计算出来的阵眼上丢去:“破!”
只听“砰砰砰”几声震颤,伴随着一声浅不可闻的“啵”声,众人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原本只是稍浅一些的血水,蓦然升腾而起,仿若是沸腾的海水正在涨潮一般,只倏忽间,血水已经涨到了众人的小腿、腰间、脖子,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不、不是,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阵了?”
“刚刚那里不是阵眼吗?”
雍微在这仿佛能禁锢灵气的血水中扑腾着将自己漂起,感受着周围四散变化的阵波,第一次狠狠皱起了眉梢。
变阵了!
由方才的红雪映梅阵,变为了现在血海禁灵阵。
所以,方才被她所破的,是一处伪阵眼?!
是谁?!
是谁竟有能力摆她一道?!
荡虚谷?!
*
且不说雍微心中的怀疑和惊诧,就说终于抵达第三重阵法的楼青茗,在布置完她方才落脚位置的阵法后,与三位师兄一起查看起这第三重阵法。
第三重阵法是一处很奇特的阵法。起码在楼青茗两辈子的记忆中,她并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种阵法。
一进入这里后,众人原本平顺的长发,都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力一般,纷纷违反了正常形态,向着正上方的位置上扬。
就连他们衣角和袖口的垂落方向,也不例外,全部被违反常理地向上吸起。
楼青茗抬手抚了两下自己的大高辫,本来就扎得高,现在更是一枝独秀,高到飞起。
早已用灵气控制并理顺衣角和发尾的陈奇三人,看着楼青茗的状态忍俊不禁。
“没想到小师妹这发型简单些,还有这般用处。”
只是翘起一根辫子的话,不会十分狼狈。
楼青茗好像地用灵气理顺发梢衣摆,略略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就再次看向
手中的封阵玉盘。
“小师妹,此为何阵?”
“暂且看来,应该是上下颠倒阵,只是尚且不清楚这阵法在上古时期时,都被增添了什么变化。”
陈奇三人见她已经开始测算,皆闭口不再打扰。
如果说在制作阵盘时,她比筑基期修士缺那么几分灵力,那么在破阵上,拥有酒韵涟漪的她,完全不会有一般炼气期修士神识短缺的弊端。
再加上她阵道实力强悍,破阵经验丰富,比起一般的筑基阵师更是无甚差别。
也是因为楼青茗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游刃有余,所以陈奇三人才会对她抱有更多信心。
半天后,四人终于寻到了第三重阵法的生门,准备离开时,翁笑问:“小师妹,可还需要在这里布置一处阵法?”
楼青茗摇头:“第三重阵法是个变阵,对方也不是个傻的,在连续吃了我的两次亏,发现破解我的阵法更为耗时后,估计不会再重蹈覆辙。”
陈奇反应比较慢,他挠挠头:“啥意思?”
陶季懂了:“小师妹的意思是,对方既然发现破解小师妹的阵法颇为耗时,就肯定会猜到,在这一重阵法的生门前,小师妹还会布置类似的阵法。既如此,对方就会在进入这处阵法之初,就先寻找这里阵法的变阵阵眼。”
翁笑扬眉,笑得幸灾乐祸:“就是他们宁愿再重新计算推演更困难些的变阵生门,也不愿再在生门位置前小师妹布置的阵法中浪费时间。”
“而且小师妹布置的阵法,还是从出口到入口,一布置就布置两个。”栽了一个,就肯定会进入另一个。
陈奇恍然大悟:“小师妹,你可真奸诈。”
楼青茗:“……二师兄,咱能换个词不?”
“换个啥词?”
“比方说夸我聪明。”
“那可不行。”陈奇连连摆手,“我是咱们乌雁峰第一聪明人,夸你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夸你聪明。”
楼青茗:“……”呵。
翁笑、陶季:“……”呵。
不过,“你开心就好。”
楼青茗等人离开了第三重阵法后没过多久,银霜海一行才废了大气力,从楼青茗布置在第三重阵法入口处的阵中脱身而出。
雍微此时面色难看。
需知,光是前面阵
师给她们在第二重和第三重阵法中留下的两个四阶变阵嵌套,就让他们这群人多浪费了半天有余的时间。
有这半天的时间,前面那支队伍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了。
她甚至已经怀疑,对方现在会不会已经挖走了这阵中的宝贝逃之夭夭。
如此想着,她又低头,从灵兽袋中掏出一只粉红色的小猪,与它传音:“那宝贝还在吗?”
小猪拱了拱粉嫩嫩的猪鼻子,发出低低的哼唧。
雍微瞬间心安,她将小猪重新收回灵兽袋,最后一咬牙,顶着被吸引到天上、满头招摇的发丝道:“这次我们先行寻找变阵阵眼,变阵之后,寻找新的生门。”
其他人明了她的意思:“也好,避开前面那伙人留下的陷阱,这样虽说会麻烦些,但总体来说,指不定还能节省些时间。”
“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
雍微颔首,取出自己的阵盘仪,看着上面飞速旋转的指针,很快确定了一个方向:“走那边。”
另一边,已经全员进入第四层阵法的楼青茗等人,在欣喜了没到半息,就全部怔住了。
低矮的宫婢居住区,位于巨大的幽绿色湖水旁,与他们在外面看到的荒废建筑群一模一样。
翻倒的长椅、矮凳,来不及收拾的衣物、首饰,还有那角落随处可见的废弃木盆和花铲……
与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整洁不同的是,这里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尤其是他们站在这里,还能看到远处苍茫恢弘的皇宫建筑群,以及皇楼秘境遗址的那处唯一一座会发光的佛光高塔。
一切的一切,仿佛他们已经真切的从阵中走出来了一般。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他们不会牢牢站在原地,连动也不敢动。
真实的原因是……
这处建筑群旁的碧色湖水上,盘旋着一只色泽银白的巨大银蛟!
它气势深沉,头颅巨大,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它微微偏过脑袋,巨大的金色眼睛大如铜镜,深深地看向突然侵入它栖息空间的四人。
陈奇面无表情地给几个师弟师妹崩溃传音:“蛟?!蛟!为什么这里会有蛟?!小师妹,你快看看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幻境?!”
楼青茗虽说也
像是众人一般,只在刚进来时,往那银蛟方向多看了一眼,却比三人要观察地细致。
她注意到,这只银蛟的的头颅并没有正常蛟龙那般巨大,身体也并不似正常蛟龙那般粗壮,且头上无角,身下的爪子细弱无力,似蛇非蛇,似蛟非蛟。
“白幽前辈,它莫非……”
“没错,那应是一只还未经历过化形天劫的银蛟。”
因为没有经历过化形天劫,所以它身上的血脉进化没有完整,想必应是在血脉化形之前,这处空间就已从外界被隔离了出去。
“你们是谁。”银蛟淡淡张口,虽声音混沌,却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中。
几人瞪大眼睛,周身一震:能够口吐人言?!
元婴期?!
至少是元婴期!
众人:……咕咚。
四人干咽一口唾沫,整齐划一地向湖中的银蛟躬身行礼:“晚辈御兽宗弟子,今无意闯入,还望前辈海涵恕罪。”
几人面色紧绷,心中一水儿地都在崩溃呐喊:为何一处限定筑基期以下修为进入的遗址里,会有一头元婴期的银蛟?!
啊啊啊啊!
“御兽宗啊,”银蛟晃了晃巨大的脑袋,“不认识。”
几人身子微颤,虽然这银蛟说得风轻云淡,但他们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落到他们身上的锋锐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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