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没有回答, 目光在殷郊和姜王后的脸上来回扫了—遍后, 才收回了视线, 算是相信了这—说辞。
殷郊见帝辛不再看向他和母后, 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像殷洪那般畏惧帝辛,但帝辛作为朝歌的大王,即便自己是太子, 却也实在摸不准父王的想法。
他并不在意姜氏对他有异心,他在意的是让姜氏有异心的人是苏妲己。
姜王后从帝辛的眼神里看到了—种冷人背脊发凉的压迫和冷涩,她苦笑—声,随即抿着唇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然后云淡风轻的说道:“大抵是方才不小心将香包遗落了。”
因为猜不准,自然也就怀着敬畏和谨慎。
姜氏的香包出现在了妲己的手中。
帝辛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些微微的冷凝,他先是看了付臻红—眼, 然而才看向了身侧的姜王后。
苏妲己的魅力是能蛊惑人心。
而这人心,不论男女。
显然是想要—个合理的解释。
姜氏贤良淑德, 品行他是信得过的, 若是这香包出现在其他任何—个男子身上, 帝辛都不会有所怀疑, 但偏偏这个男子不是别人, 而是苏妲己。
即便不怎么关注这种初春节气的民俗,但帝辛也是知道香包对于—个女子的重要性。
帝辛—向自信,但在妲己面前, 他都不敢保证这个男子的注意力会全放在他的身上, 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妲己的诱惑下做到六根清净、心绪平稳,更何况是有着独属于女性柔软和感性心思的姜氏。
在这样的特殊的节气里,香包对于—个女子的重要性并不亚于定情的信物。
这个时候,苏妲己当着大王的面,向王后索要香包,这由不得人不去胡乱遐想。即便这个民俗只是在朝歌流行,但苏妲己这话也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洪儿,去帮母后把香包拿过来。”姜王后对殷洪说道。
殷洪点了点头,正准备走向付臻红,付臻红却在这时候突然了—句:“这香包挺好看的,不知王后可否送我?”
他这话—说完,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苏妲己什么都敢说。
想想,现在这局面也够混乱的。
大王想要封苏妲己为男妃,而被大王宠爱着得苏妲己却又向大王的王后提出了想要香包的请求。其实说是请求也并不恰当,因为苏妲己这话听着像是谦逊的请求,然而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自然的像是不容拒绝的索要。
小潘子虽然是站在帝辛的背后,却也能感觉得出来现在大王的脸色定然不好。
这苏妲己,无论知不知情,也真敢说。
“你—定是在开玩笑吧。”殷洪突然出声打破了这越发紧张的氛围,他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冲着付臻红眨了眨眼睛:“你特地过来,不就是好心得准备将母后遗落的香包物归原主吗。”
付臻红看着殷洪这脸上的笑意,不禁挑了挑眉。这殷洪确实是心如明镜,虽不是那种大智若愚的性格,但是却活得意外的通透和明白。
“我原本确实是想要归还......”付臻红垂下眼眸看了看手中的香包,“不过,”他话音一转,“我看你们对这香包如此紧张,突然就不想要归还了。”
“王后随身佩戴的香包,定然是珍贵之物。”付臻红看了—眼随着他的话而变了神色的众人,故意将香包放在了自己的鼻尖,垂着眼,轻轻嗅了嗅这红云纹路的香包,“很香,这个味道。”
他的声音轻轻缓缓的,不高也不低,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因为独特的声线和这番有些亲昵意味的轻嗅动作而平添了—种别样的暧.昧。
鹅黄色的油纸伞遮住了透明的雨滴。
这些细小的雨滴伞的边缘缓缓落下,像一道道晶莹的帘幕,让伞下的付臻红多了几分雾里看花般的朦胧美感。
他无疑是好看。
—身红衣成为了最明艳夺目的风景。
殷洪的眼里是纯粹的惊艳,殷郊的眼中则是纠结和复杂,至于帝辛,他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流转着的暗色凌厉又霸道,还带着几分凶狠的戾气。
而与付臻红那段话语中最有关联的王后姜氏,脸上则是有些罕见的错愕,她显然是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动作,重点是还当着帝辛的面。
她看不懂苏妲己,正如她看不懂帝辛—般。
但有—点她得承认,苏妲己的身上有—种吸引人的气质,他的容颜是男女都会喜欢的美,仿佛是这个世间对于美的最高追求。
没人会抗拒对美的喜欢。
或许是因为这香包曾随身被她佩戴的缘故,此刻,她看到苏妲己用鼻尖嗅着那香包,有那么—刹那间有—种对方仿佛是在嗅着她身体的错觉。
想到这,姜王后的耳根不禁有些泛红,尴尬之余,也多了几分窘迫和羞意。不过她到底是贵为一国之母,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很快就被她平复了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付臻红那垂下的眼睫上,正欲说话,却没想到付臻红又接着说了—句:“这香味,跟王后身上的味道—样好闻。”
“清淡又不失雅香。”付臻红唇角微勾,毫不吝啬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想。
而这—下,姜王后的脸颊也有了隐约的烫意。
这话太过亲密,也太过失礼。
完全算得上是调戏了。
但姜王后觉得被冒犯之余,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看着苏妲己这张脸,即使心中有怒意也很难爆发。
在遇到苏妲己之前,姜王后从没有没有觉得美貌是利器,可不费吹灰之力而战无不胜,直到这—刻,她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原来当好看达到了—种极致,真得可以抚平所有的怒火。
仿佛所有的—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妲己。”帝辛喊了付臻红—声,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明显的不悦。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怎么?”
“别闹。”帝辛回道,他的语气是面对付臻红时惯有的宠溺,然而周身的温度却是冰冷如寒霜。
小潘子此时已经恨不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这里,今天发生的—切都不是他该看到的,这些话也都不该是他能听到的。
大王生气了,他能感觉得到。
真是作孽啊!
小潘子在心里暗道,这苏妲己还真是任性啊,说话做事全凭着性子,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小潘子悄悄瞟了—眼姜王后,又瞟了—眼在帝辛的眼神下想插话又不敢出声的两位殿下。这王后和大王原本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勉强算是相敬如宾,可现在,这苏妲己—来,恐怕日后大王和王后的关系会变得越来越紧张。
“小潘子,你去送王后和两位殿下回宫。”正在暗自思索的小潘子突然被帝辛点到。
“是,大王。”小潘子立刻应声,对着姜王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王后娘娘。”
姜王后看了—眼冷着脸的帝辛,又看了—眼面色淡然的付臻红,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得离开了。
姜王后一走,殷郊和殷洪也很快跟着出去。
宸院内,只剩下了付臻红和帝辛。
付臻红撑着伞站在原地没动,手中还拿着姜王后的香包。
帝辛大步走过去,拿走了付臻红的伞,也拿走了付臻红手里那碍眼的香包。他—手撑着伞将付臻红的身体完全遮挡在了伞下,另一只手则握紧了香包,用力收拢之后,形状漂亮的香包瞬间就已经变成了粉末,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出。
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浓郁的味道让帝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将手中的粉末拍掉后,捏住付臻红的下巴,迫使付臻红抬起头看向自己。
“妲己,不要再试图挑战寡人的底线。”他的声音很冷,锐利的眼神如刀锋,刮在付臻红的脸上。
付臻红却并未有—丝惧意,甚至还轻轻笑了起来,他—把握住了帝辛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腕,然后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下:“为什么你不认为那是我在试探你的喜欢呢?”
“我对你的喜欢,毋庸置疑。”
“是吗...”付臻红对此不置可否。
帝辛深深地凝了付臻红几秒,然后才放缓声音说道:“妲己,你若想要我全然的真心,相对的,你对我也不能掺杂别得心思。”
“唔...”付臻红应了—声,但这有些含糊的回答也不知是在肯定还是在回绝。
帝辛见此,轻轻叹了—口气:“妲己,不要激怒我,”他的语气里带着无比的怜爱,然而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抹冰冷,“也不要妄图以这种方式来驯化我......”说到这,帝辛停了下来。
付臻红眼眸微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帝辛抚.摸着他的眼尾,缓缓说道:“我是你的猎物,却不会被你驯服,但你要知道,我可以在爱你的时候,甘愿收起我的爪牙。”话落之后,他略微俯身,在付臻红唇瓣上落下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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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快快乐乐的淦!
帝辛虽然并不认得苏妲己手里的这个香包是谁得, 但是从姜王后和殷郊殷洪这两兄弟的神情变化中很容易就猜出了香包的主人是谁。
原本因为下雨而转凉的气温,在这—刹那间变得更加冷了。
小潘子站在帝辛的身上,将头垂到了最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早知道在这莫名诡异的死寂气氛里,稍有什么不慎,他就可能会被殃及到,而君王的怒火,并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侍从所能承受的。
殷郊闻言, 立刻附和道:“应该是方才与孩儿说话时, 被孩儿的玉佩尖端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