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脏。”说完这一句话之后, 付臻红就直接离开了,留下站在原地的乔特雅诺和苏庇路里乌玛相对无言。
乔特雅诺轻轻摩挲着下巴,看向付臻红离开的背影, 即便听到了对方那如此直白的说出嫌弃言语, 他却一点也没有感到生气。
大概像纳芙蒂蒂这样的美人,就算再怎么傲慢无礼, 也不会有人会真正动怒吧。
“兄长, 我喜欢他。”乔特雅诺收回了看向付臻红背影的视线, 转而对苏庇路里乌玛说道。他的脸上还带着明媚灿烂的笑意, 但是眸色里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苏庇路里乌玛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你认真的?”
“当然。”乔特雅诺点头,“我想得到纳芙蒂蒂。”
苏庇路里乌玛闻言,沉默了。
他微垂下浓长的眼睫,漆黑的睫毛便在眼帘下方透出了一片黑色的阴影, 似有一种难以莫测的思绪从这些漆黑的睫毛缝隙里流泻出来。
乔特雅诺见苏庇路里乌玛不说话,于是意味不明的又说了一句:“兄长,难道不想吗?”他低笑着说道:“兄长心里应该也是喜欢纳芙蒂蒂的吧,毕竟我们是双生子啊。”
苏庇路里乌玛依旧沉默。
但是乔特雅诺却已经知道了苏庇路里乌玛的回答。
他唇角边勾起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心情很明显的愉悦起来。
他越来越期待一会儿的宴会了。
这次的宴会地点是设立在底比斯皇居最宽敞和豪华的大厅。
大厅是标准的正方形结构, 整个宴会厅由四个圆柱形石柱作为整体支撑,四面的墙壁都是明亮的白色。
这样纯白无垢的颜色既是白莲花的一种美好象征, 也是为了更好的反射外面那刺眼灼热的阳光。
客人的马匹被栓在大厅外、后方的马厩里, 宴会所需的主食则全部在大厅的右侧加工。
此时, 宴会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不少贵族和大臣先一步来到了大厅。这些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聊着天, 条理有序的侍女侍者们从这些客人身边忙碌的走过, 为宴会的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付臻红因为沐浴的房间被乔特雅诺用过的缘故, 所以重新选择一处干净的沐浴房间让他耽搁了些时间。
等他戴着金面具来到大厅的时候,除了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之外,其他人都全部到齐了。
付臻红的出现,使得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宴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看向了付臻红,特别是一些较为年轻的贵族子弟们,还没有被权利和计谋雕琢得足够成熟和荣辱不惊,脸上更是浮现出了喜悦和激动的红晕。
付臻红随意的扫了一眼四周,看到了坐在主座右下方的乔特雅诺和苏庇路里乌玛。
感觉到看过来付臻红的视线,苏庇路里乌玛只是面无表情的回视了一眼,乔特雅诺则是对着付臻红扬起了一抹微笑。
付臻红眼神未停留,他在这个世界需要攻略的天选并没有这两兄弟,自然也不会投去没必要的关注。
眼下,让付臻红有几分感兴趣的,是坐在这双生子斜对面的一个少年。
少年背脊挺直,紧闭着双唇,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他头顶上的芳香蜡被精心雕刻成了类似于花环一样的圈状,很好的修饰了少年没有一缕发丝的光头。
与周遭至少都是两人一座的环境模式相比,独坐在位置上的少年多少显得有几分突兀和不合群。
原本这样隆重的宴会,还在祭司学习阶段的卡尔斯伏恩,是没有机会来这的,但是由于大祭司卡勒今日正忙于其他事情,实在没办法抽出时间前来赴宴,所以才让作为接班人卡尔斯伏恩代替自己前来。
卡尔斯伏恩非常讨厌这种宴会,但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以及未来的长久发展考虑,他又不得不克制心中的那份厌恶,努力去让自己适应甚至是喜欢。
毕竟这对于卡尔斯伏恩来说,确实是一个难能能扩充人脉的机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能再见到神使纳芙蒂蒂。
这么想着,卡尔斯伏恩有些紧张的迎上了神使大人看过来的视线。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那深邃幽冷的蓝色眼眸后,心跳骤然加快,平放在双腿上的双手都不自觉的握紧了。
纳芙蒂蒂还记得他吗?
卡尔斯伏恩的心里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期待是因为纳芙蒂蒂的视线从这么多人里看向了他,忐忑是因为纳芙蒂蒂忘记了他。
想到那日的偶遇,卡尔斯伏恩耳根就隐隐发烫,那一日突然撞进的那份美丽,在他心底生了根,一天比一天蔓延的更快。
作为大祭司的继承者,没有谁比卡尔斯伏恩更清楚,祭司是不能动真感情的,更不能有任何的**之欲。
在没有遇到纳芙蒂蒂之前,卡尔斯伏恩一直清规守矩,他的生活单一,也不曾对处祭祀之外的其他人或者事物产生过好奇。
但自从那日看到纳芙蒂蒂之后,心底就有了一种隐秘的心思。甚至于在寂静无比的深夜里,他第一次做了那种梦,虽然梦里的人面部模糊不清,但是那一头灿烂的长金发和冷幽的蓝色眼眸只有纳芙蒂蒂才有。
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心底很凉,还有一种近乎恐慌的焦虑感,他小心翼翼的取下床单,一遍又一遍的大力搓洗着染上白浊液体的床单。
他一面觉得这很脏,无论是这床单,还是做着那样的梦的自己,一面却又感觉到了一种极为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背德一般的刺激。
那几日,就像是要坏掉了一般。
他的脑海里仿佛分裂成了两个。
一个声音在说,他不应该再去想纳芙蒂蒂,纳芙蒂蒂是神使,是和神的接引者赛西图尔斯定下婚约的人。
而他是祭司,是不能有这种感情的,那样就是在背叛了他信奉的神。
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纳芙蒂蒂那么好看,他是神的使者,就是伟大的阿蒙神派来让他遇见的。那日在水中的初见,纳芙蒂蒂勾动出他内心的悸动,让他的认知从男孩变成男人。
所以他与纳芙蒂蒂的关系不该止步于那日。
这两种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卡尔斯伏恩有一种像是要炸掉的错觉。
而现在,在对上纳芙蒂蒂看过来的视线后,卡尔斯伏恩觉得那种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说话的感觉又来了。
“纳芙蒂蒂,亲爱的神使大人,这里有空位。”一道磁性好听的男声打断啊卡尔斯伏恩的思绪,也打断了付臻红与卡尔斯伏恩的对视。
付臻红没有理会这道声音的主人,反而是卡尔斯伏恩皱着眉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赫梯的王子,卡尔斯伏恩记得这个很爱笑的男人是叫乔特雅诺。
他不喜欢这个人。
无论是因为对方说赫梯国人,还是因为对方打断了他和纳芙蒂蒂。
乔特雅诺挑了挑眉,对着卡尔斯伏恩笑了笑,明明依旧是明媚阳光的笑容,却无端透出了一种不把人放进眼底的嚣张。
卡尔斯伏恩的面色冷了下来,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乔特雅诺啧了一声,顿觉无趣的耸了耸肩。虽然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无聊,竟然跟一个半大点的少年吃味。
果然还是纳芙蒂蒂的错啊。
乔特雅诺端起酒杯,饮下一口烈酒。
末了,他又看了一眼特意为纳芙蒂蒂留出的空位,眨了眨眼睛,顿时有些丧丧的叹了一口气,“兄长,好难过啊,我的空位白留了。”他颇为浮夸的说着。
苏庇路里乌玛冷漠的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哎”乔特雅诺又哀怨的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选择坐到了他们对面那一排的纳芙蒂蒂。
虽然宴会的座位基本都是随意的,但是潜移默化里,大家都会按照相应的地位和权力去选择合适的座位。
付臻红是神的使者,虽然很多人都想邀请他坐在自己身边,但是真正敢开口也只有乔特雅诺。
付臻红最后坐在了卡尔斯伏恩的左方,也就是靠近法老主座的位置。
虽然每一桌都是两个连排的座位,且桌与桌之间,相隔的距离有一米左右,但付臻红在坐下的时候,还是明显感觉到卡尔斯伏恩因为他的靠近,身体崩紧了些许。
存了几分逗趣卡尔斯伏恩的心思,付臻红故意单手撑着太阳穴,将脸偏向他这方。
努力绷着脸保持着冷静的少年便在付臻红随性淡然的目光下,渐渐红了脸,烫意从耳根逐渐弥漫到脖颈。
而一直在注意着付臻红这边动向的众人,也顺着付臻红的目光看向了卡尔斯伏恩。
“兄长,虽说跟小孩计较是不应该,但对面这小祭司总让我觉得有些碍眼啊。”乔特雅诺危险的半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他能感觉得出来,性子冷然得看起来对什么都似乎不太在意的纳芙蒂蒂,对这个祭司少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关注。
莫非是这祭司少年身上有什么不同之处?
乔特雅诺正想着,传音侍者的一声高喊打断了他的思索。
“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到———”
这话音落下之后,头上戴着代表着上下埃及的红白色双冠花纹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踏进了宴会厅里。
“怎么如此安静?”他的目光在大厅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付臻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