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
【喉咙动了,没法吐了。】
【南栀小前辈————————】
……
周一晚来一步。
半步远的距离,亲眼看到苏南栀把葡萄汁喝了下去。
周一快哭了,他失神片刻,走上前去:“前辈……你会后悔吗?”
“是我自愿的。”
喝都喝了!
吐不出来了!
苏南栀心说。
周一看着苏南栀无怨无悔的样子。
心里面像是揉碎了柠檬糖,又酸又甜。
怎么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做到这份上?
他这样善良,可是自己却是这个样子!
周一心里十分惭愧。
当苏南栀用那双透彻纯洁的杏眼,笑意盈盈看着周一的时候。
周一终于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掩面逃走了。
“啊呜呜呜呜!!!”
苏南栀:“?”
游戏外。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前辈?】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小前辈明明知道真相,居然还以身试险,呜呜呜,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啊!】
【疯狂为南栀小前辈打call!!!】
【南栀小分队,立刻集合,打爆王队的狗头!】
【呜呜呜,南栀前辈今天不会有事吧?】
……
夜晚。
乌鸦嘎嘎叫着。
远处吨吨吨驶来一辆小货车,苏南栀跟几个新人下去接货。
司机是负责运输瓜果蔬菜和肉食的。
他沉默不语,把东西放下,在旁边点了只烟,等待着一行人搬完。
苏南栀仔细看了看司机,印象里没有一个人对得上。
他意识到他死后,这里仍旧有人继续生活。
苏南栀问他:“大叔,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
大叔不耐烦搓了搓烟头:“是个贵族少爷,老有钱了!”
苏南栀又问:“那你见过他吗?他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嘶……清清秀秀的,个子也不高,看上去病恹恹的。”司机形容不出来,大致比划了两下,估摸着对方可能也听不懂,所以抿了烟头,上车去了。
苏南栀确定这里生活的人另有其人。
心里面还有点难受。
难道义父把这里卖给别人了吗?
他又问:“那你知道这里原先的主人吗?很斯文帅气的……”
义父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
成熟、斯文。
注视他的双眸永远温柔。
连杀掉他的时候,也那么温柔。
可是……那么爱着自己的义父,为什么要杀掉他呢?
“没怎么见过,但我知道那个贵族老爷,他为人善良,来我们这里修了一栋别墅。后来又搬进来贵族小少爷,死了!”
司机往车后看了眼,货物都搬完了。
“我一开始没做这生意,不是这家主人给的钱多,我才不接。”司机在方向盘上摸了两把,新玩家过来说东西都搬完了。
司机点了下头。
大概是看到眼前小孩模样不错,劝慰道:“你趁早走吧,我跟你说,这屋子里……”
“嘎嘎嘎……”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树梢簌簌响动。
黑压压阴影投在司机脸上,晦暗阴冷。。
司机嗓子里卡出沙哑的闷腔:“……有鬼!”
·
晚上。
苏南栀照常摸进顾镜霜房间。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苏南栀已经可以坐在顾镜霜床上,拍着床边:“你快上来啊。”
顾镜霜没上来,他洗澡出来,穿着宽大睡袍,翘着腿,在沙发上看外文书。
“你先睡。”顾镜霜翻过一页,苏南栀摸过来看,密密麻麻的外文让他瞳孔生疼。
顾镜霜扫了眼少年皱成一团的脸:“会看吗?”
“……会!当然会!”死鸭子嘴硬的苏南栀,装模作样翻出一本外文书,一板一眼看起来。
顾镜霜垂下眼眸,暖色灯光让他病弱气息和缓不少。
苏南栀从密密麻麻的外文里,侧目看向顾镜霜。
对方轮廓清晰、深刻,眉目俊朗疏逸。在日光灯光里,连垂下的睫毛都带着温和气息。
纤长手指翻过发黄的书页,他捻了捻书坠,淡淡道:“真好。我刚开始学,大部分都看不懂,你可以教我吗?”
“……唔!”苏南栀脸上微微发红,他不小心说了个小谎,正打算拒绝,抬眼映入对方落寞的神情。
对方没有朋友。
说话的人也少。
别的人进了副本,必然是通宵达旦跟室友聊剧情。
但眼前人他没有,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远远地疏离着他。
苏南栀心头一软。
他虽然不会,但可以先学再教。
于是他脑门一热,就答应了。
“有机会,就教你吧。”
顾镜霜轻轻勾了下唇,轻轻说了声:“嗯。”
恐怖游戏里,没有别的消遣。
苏南栀在房间跟顾镜霜看书。
他在沙发上坐不住,没一会儿,软乎乎的身子开始往下滑。
头搁在沙发扶手上,不到十分钟,外文书“啪叽”掉到脸上,他已经睡着。
顾镜霜把书放下,揉了两下眉心。
手指轻轻一动,少年落到床上,被子缓缓盖上。
顾镜霜坐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露出毛绒绒的“小狗”。
他眼眸沉了沉,轻嗤一声:“呵,区区替身咒术都应付不了的话……”
“要你何用。”
另一边。
王行之正在监控着一切。
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本身够狠外,手里的道具和本身的特质都很优秀。他正在使用的“命牌”,是从某个副本里带出来的一次性用具,写上名字的人会以q版小人的方式呈现。
现在,那个q版的苏南栀,正仰着肚皮,呼啦啦睡得香甜。
模样跟原主人基本一样,只是脸颊更圆一点,显出幼态。
一个“命牌”少说价值几万,王行之肉疼不已。
伸手触了触小南栀的脸颊,对方嘟囔一声,翻身抱住了他的手指。
明明只是个模型,触感却那么温暖。
半夜12点。
雷云密布,隐隐有闪电经过,留下惨白惊诧。
一道落电闪过。
小南栀突然醒了过来,开始往外走。
王行之跟着小南栀跟上。
今天他倒要看看苏南栀身上的破绽!
小南栀摇着小翅膀,引着他走过漆黑走廊,停在了路的尽头。
“到了?”王行之皱了下眉头。
小南栀不会说话,点了点头,用黄豆大的手指指了指尽头。
王行之沉默,他黑着一张脸走近。
闪电团终于炸开,刹那光芒照出了前面。
【……那不是一堵墙吗?】
【草?????南栀小前辈进去了!!!】
【王队站着干嘛啊!趁热把人挖出来啊!!!】
【前辈——————】
………
苏南栀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了。
周遭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空气腥臭、黏湿、充满灰尘。
像苏南栀这种鼻粘膜敏感的人,一沾灰尘就想打喷嚏。
强忍着不让喷嚏打出来,苏南栀逐渐适应黑暗。
“喂?有人吗?”苏南栀咽了下口水,伸手揉着发痒的鼻子。
他顺着墙壁摸过去,摸到个惨白的头颅。
苏南栀吓得声音都发不出,额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闭上眼,浑身发抖,心里哭丧着安慰自己。
不要怕。
鬼有什么好怕的?
他也是鬼啊!
啊呜呜呜,鬼竟然是我自己!!!
正当苏南栀惊魂未定时,一双手缓缓落到他肩膀上。
苏南栀:“!!!”
此时,墨汁般的黑暗中,缓缓显出一道惨白的身影。
他拖曳着头发,脸上挂着两道血泪,仔细看,并没有眼球。
鲜血淋漓的手轻轻剐蹭着苏南栀的肩膀,仿佛随时洞穿他的血肉。
鬼怪惨白的脸上露出一道诡异笑容。
“嘻嘻~欢迎来到我的画室。”
游戏外。
【易达,笑出强大。】
【鬼,危。】
【南栀小前辈也太淡定了吧!!爱了爱了!!】
【呜呜呜,这鬼没有眼睛!!好了,我有成年阴影了!】
【是时候见证南栀小前辈的能力了!!期待期待!!】
……
苏南栀没睁眼,他不敢看刚才摸到的“鬼头”。
听到耳边有声音,他一下子不慌了。
“这里是画室吗?”
画室。
苏南栀最为熟悉的地方。
古堡内有很多画室,每一间的陈设都不一样。
从他幼儿时期到成年,离不开各色颜料的搅拌和义父绘画的优雅身姿。
“嘻嘻,这里是画室哟~”无眼鬼的双手缓缓抚上苏南栀纤细的脖子。
只要轻轻一拧,就会断掉。
苏南栀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无眼鬼愣住了。
手心触感温暖、光滑、细腻。
苏南栀捏了捏他的手:“你的手好冰啊,你身体一定不好,我替你暖暖,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旁边的东西。”
“……是个雕像哟。”无眼鬼虽然没有眼睛,但他太清楚这里的东西。
对方手掌捏得很紧,传递过来的温度很热,此时松了松。
对方不怕他。
无眼鬼嘴角越咧越大。
他牵着苏南栀的手,让他坐在凳子上。
“嘻嘻,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苏南栀问:“什么游戏?”
他感觉到对方让自己坐在软凳上,然后走到屋内很远的一端。
知道刚才的东西并不是鬼以后,苏南栀缓缓睁开眼。
周围很黑,他看不清东西。
只能看到远远被画板挡住的人影。
纤细、柔弱。
是个少年。
少年拿起画笔,开始调颜料。
“嘻嘻~我给你画画像,不能动哟~”
他声音阴测测的。
“动了,会受惩罚哟。”
【牛逼克拉斯。瞎子鬼给大神画像——不知死活!】
【……鬼哥,您真的会画吗?】
【瞎子哥:鬼界毕加索。】
【反正都看不到,那就随便画画啦~】
……
画板上扭曲陈列着颜料,毫无美感可言。
而苏南栀咬着唇,一副快要忍不住的表情。
呜呜呜,鼻子好痒,好想打喷嚏!
苏南栀鼻子一抽一抽,终于忍不住“啊嘁!”一声,打了个响亮清澈的喷嚏。
无眼鬼作画的动作停了住,脸色瞬间垮下来。
“不听话的孩子。”
“要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