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神吗?”
“神?我不知道……”
“没有时间了……”
“你说什么?”
……
“喂,你还在吗?你是谁?你说话啊!”
嘀嘀嘀,嘀嘀嘀……
闹钟的声音吵醒了床上女人,从被子中探出一只细白的手,抓住床头的手机依照习惯关上闹钟。
天已经黑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女人拢着被子将自己紧紧裹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良久,女人缓缓从被子中探出头,银白色的头发,白到病态的皮肤,连眉毛睫毛都是同样的白色。
女人缓缓睁开浅淡色的双瞳,没有聚焦没有神采,显然这个女人得了白化病,并且严重到双目失明的程度。
雪灵摸索着穿好衣服背上唯一值钱的吉他,拿着拐杖缓缓出门。
雪灵是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院长妈妈说,当时下着雪,雪地中雪灵小小一个放在小被子里。
院长妈妈抱起雪灵,天空中正好落下一片雪花,那片雪花落在雪灵的额上竟然没有融化,雪灵额头顶着一片雪花忽然冲着院长妈妈一笑。
那时候院长妈妈心都要被雪灵笑的融化了,她说雪灵就像雪中的精灵一般,所以取名雪灵。
雪灵五岁白化病严重头发等都褪变成纯白色,十岁视力退化,十三岁全盲。
院长妈妈十分惋惜,但是雪灵却十分乐观向上,她在孤儿院中学习盲文,学习如何自理生活,又在院长妈妈的支持下学习了唱歌。
在雪灵十八岁生日的那天,院长妈妈送给她一副吉他,雪灵抱着吉他喜极而泣。
十八岁,她便是成年了,必须离开孤儿院。
院长妈妈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去社会性福利院生活,被雪灵轻轻摇头拒绝了。
她依靠院长妈妈帮她办理的残疾补贴,住进在院长妈妈介绍的房子里,小却便宜。
就这样离开孤儿院独自生活。
每晚她都会带着吉他去往自己熟悉的街道自弹自唱,她的歌声清纯干净,外貌会引入好奇,不管是什么原因,有时还是会收到几张现金,
就这样节省的花钱,生活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
雪灵卖唱的七年,总感觉有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但她什么也看不到,那个人也从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那不是错觉,但她每次呼喊他时,那个人却从来都不搭理自己。
第一次查觉有人一直跟着自己,是在自己卖唱的第一年,那天忽然碰到了一群醉鬼,她能很清楚的听到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雪灵很警惕,醉鬼向来没理由,所以她静静坐着假装在摸吉他,尽量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也许是雪灵异于常人的外貌,雪灵依旧引起了醉鬼们的注意。
也许是三人也许是四人,他们站在雪灵面前嘲笑讽刺着雪灵的样貌,甚至有人还动手抓住了雪灵的手臂。
雪灵刚准备挣扎,抓他手臂的人忽然惨叫一声放开了手,然后她听到殴打的声音,声音并不大,但雪灵听觉灵敏,她听到拳头打人的声音,却听不到打人的人的呼吸声。
按理说打人也是个力气活,怎么着也得喘两口,但那人没有,在她的听觉世界中,那四人仿佛是被空气打了一般。
醉鬼们被打逃跑后,那个人连呼吸都没变。
雪灵看向前方缓缓说:“谢谢你。”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回应,在她看不见的世界,那个男人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眼神汹涌复杂最终沉寂那一片落寞。
雪灵没有听到回应缓缓抬手向前摸去,男人微微侧头躲过探来的手,雪灵没摸到向旁边探去。
男人终于眨了一下眼在雪灵向外摸时男人后退一步起身离开了雪灵的摸索范围,然后走到另一边静静的看着她。
雪灵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到,抱着吉他静待一会收拾了东西回了家。
雪灵一个盲人女孩单独在外卖唱,状况不是没有出现过,但那些奇奇怪怪的人都被那个人给打走了。
七年了,无语雪灵如何寻找那个人,那个人从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渐渐的她放弃了寻找,却将他的存在印在了自己的脑海。
今天的街道比平常安静许多,气氛有些异常。街道上没有车声没有人声,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没有。
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雪灵不自禁放慢了脚步,今天的街道仿佛没有建筑的空间,空空荡荡的世界只有她一人一般。
忽然脚不知被什么蹭了一下,吓的雪灵尖叫一声不敢再动。
刚刚从雪灵脚边蹭过的狸花猫仿佛被尖叫吓的了停了下来,它转头看向雪灵好奇的喵了一声。
听到猫叫雪灵才终于像回到了现实世界一般松了一口气。
猫窜了几步被一双苍老的手抱起,一个老头面对着雪灵站着,看着探出拐杖准备走的雪灵缓声说道:“你……相信神吗?”
雪灵被震的浑身一僵,血液逆流直冲头顶,脑子眩晕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
平静一会雪灵终是问道:“你是谁?”
老头的声音很苍老听不出任何感情:“你知道吗,你没有时间了。”
雪灵紧紧抓着拐杖问:“你什么意思?”
老头摸摸猫头看着雪灵身后的男人:“跟我走吧。”说着转身就走。
雪灵听出老头往前走了,有些迷茫自己怎么跟,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个人抓着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肘间。
雪灵抓着那个人的手臂,依旧听不到那个的呼吸声,她知道是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心也就放下了。安心的跟着男人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老头带着两人走进了巷子,巷子里有个小门店,门店上写着许愿屋。
老头拉开玻璃门对着男人说道:“让她进去吧。”
男人点点头牵引着雪灵走到了门前,低沉磁性的声音轻声说道:“向前走。”
雪灵笑了笑:“我第一次碰到你,又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所以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沉默了一会缓缓说:“秦归。”
雪灵松开手笑说:“挺好听的名字,我叫雪灵,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雪灵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回复,雪灵无奈的笑了笑,举起拐杖走入门中。
那一道门仿佛一道水水帘一般,在雪灵走进去的时候,荡起一道道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