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蕾听他这么一说,立即道:“那还等什么?皇上,还不赶快宣那波斯国主进宫?这些人,居然敢对啸白下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皇帝闻言便和霍青城对视了一眼,霍青城沉吟道:“表嫂先不要急于下结论,首先,这波斯国主远来是客,咱们作为主家,还不能失之以礼。二来咱们手里并没有证据可以指明是他们所谓,到时候若是真有人存心在里面挑拨两国的关系的话,只怕搞僵了就更加不妙了。”
甑蕾听他说的虽然在理,可是奈何她心急如焚,便跳脚道:“那现在是怎么样?还要先跟他们讲讲外交辞令吗?君啸白都已经这样了,皇上,你不去我去!”
说完,甑蕾就要转身而去。皇帝凌靖连忙喝住她,道:“甑王妃!朕自有主张,你不许乱来。来人,去驿馆宣旨,就说朕下午在御花园设宴,为波斯国主及扶桑国太子洗尘接风,请他们务必到场。”
甑蕾听见他也请了那扶桑国太子,本能的便抗拒的说道:“请波斯国主也就罢了,左右要指望他解毒,可是请那扶桑国的人干什么?我讨厌这个宫本雄一,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见皇上只管那两只眼睛瞪着自己,甑蕾便垂头道:“这不也是您说的吗?这宫本雄一名声不好,这个时候咱们能不能不招惹他?”
霍青城见状连忙为皇帝解围道:“表嫂有所不知,我国外交手段一向如此,既是两国同时来到京城,怎可只宴请其中一国而置另一国于无视之地?这样一来,更能给宫本雄一授之以柄了。”
甑蕾烦躁的点点头,心想也的确如此,唉!算了算了,当务之急再也没有给君啸白解毒更重要的事情了,至于这个扶桑国小日本,自己最多看做看不到好了,希望他不要真的诡计多端才好。
当下见皇帝下了旨意,紫砚青墨等人就连忙去安排宴会的事项。白玉妆心里虽然还记挂着木兰的下落,可是她更不愿呆在宫里以免遇上波斯国主梵璃,当下就想请皇上准许自己出宫,甑蕾也说可以先将白玉妆安排在自己王府里,用王府的车马护送以保证她的安全。
可是这个提议却被皇帝凌靖断然否决,只听他说道:“这个恐怕还不行,白姑娘,这个替身是仓促之间从宫女中选出来的,虽然容貌与你有几分相似,但是气质风度举止,都难以拿捏到位。更何况朕都知道昔日白姑娘之名誉满天下,那波斯国主只怕也早有耳闻。所以,你还是要暂时先留在宫里一段时间,一会儿朕会让那位替身姑娘来向你学习学习。这样一来,才算稳重行事,你以为如何?”
白玉妆一听还要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心里自然是有十分的不情不愿。可是皇帝既然这么说了,她又岂能轻易说不?
于是只得低头沉吟了一会,最后才低低的说道:“民女遵旨。”
皇帝见她也算识大体,便嗯了一声,挥手让她退下了。
甑蕾守着宫人将君啸白抬到旁边的偏殿里安置下来,因为受了伤且不便移动的缘故,温太医建议甑蕾陪着君啸白在宫中休息,直到他身上的毒完全解开为止。
甑蕾这回是无可奈何,心想好在王府里而今还有个宁双儿帮着管事,想了想,便将衣袖中的王妃令牌解了下来,交给宝旦请他转交给宁双儿,就说自己与王爷在宫中有事要处理,王府中一切事宜,皆由宁双儿做主,其他人不得有异议。
打发走了宝旦,甑蕾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也带了许嬷嬷和两个丫鬟进宫么?照说她们现在也在紫宸宫的二门外候着,林嬷嬷有事没有来,要不就让许嬷嬷进来在旁边照看着?
毕竟还是自己一贯用习惯的人,甑蕾觉得会比支使这些侍女太监来的更顺手,于是便让人去找许嬷嬷进来。这才在檐下跟那个跑腿的小内侍说完了话,转头就看见白玉妆被宫人扶着走了过来。
甑蕾勉强朝她微微一笑,道:“对不住了,我要守着王爷,就不能陪你了。”
白玉妆点点头,问道:“王爷可见好转一点?”
甑蕾摇摇头,脸上不由的还是愁容满布。白玉妆才说了几句话,身后跟着她的宫人就开始催了,甑蕾见时候不早,也对她说道:“你且去教一教那位姑娘,要我说,什么人能学得你的一半,那也就能倾国倾城倾天下了。哈哈,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活,你且用心教着吧!”
白玉妆点点头,而后便让那侍女仔细的给自己蒙上面纱,两人告辞之后,甑蕾站在朱色的圆柱旁目送着她娇柔的身段慢慢走远。白玉妆一向是不习惯挽高髻的人,此时就算进宫也是只在头顶梳了一个堕马髻,将余下的发丝尽数垂坠在身后。
此时是夏日的午后,虽然有些闷热,太阳也很是强烈,但她行走时却带起了一阵清风缓缓拂面而来。甑蕾一向味觉十分的灵敏,可以分辨出十几种混合在一起的香味中的其中几味主要的香型。此时见她离去,她微微阖上双眸,心中暗暗赞道:这样的体香倒真是美妙的紧,这感觉,嗯,就像BB香一样,带有一丝婴儿般的稚气与自然。等以后有时间了,自己也研究一下,看能不能配出这样一味香氛出来。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甑蕾就马上冲自己摇摇头,唉!现在这样的时候,她怎么能还想这些无厘头的东西呢?君啸白生死未卜,她还是赶紧进去守着他好了。
进殿坐下没多久,那个前去寻找许嬷嬷的小内侍就躬身进来了。甑蕾一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人,便奇怪的说道:“人呢?难道这时候都吃饭去了?”
小内侍怯怯的抬起头,犹豫的回道:“回王妃,奴才…….奴才刚刚问遍了今日值班的人,都说,没有看见您说的这位嬷嬷,您看,是不是记错了还是她根本就没有跟您一起来?”
“什么?你说没有看见许嬷嬷?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甑蕾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君啸白的床边起身,快步走到门外,这才对那小内侍说道:“那有没有看见我带来的那两个丫鬟?她们都穿着一身的粉色衣衫,十几岁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宫里的人的妆扮。”
小内侍仍是摇头,回道:“奴才真是没看见,要不,王妃您让周总管下令找找看?”
甑蕾一听他提起周丰这个人,这才想起,是了,他不是带着人去太液湖了吗?这样的时候,他去太液湖到底能干什么?或者,这周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心中惊怒并起,本来想去先找皇帝把这事说一说,可是转念一想,跟皇帝说也没用。如果真的是有人设计栽赃给自己,那么到了这个时候,只怕早就到了人家收网的时间了,哪里还容自己去洗白辩解?
甑蕾就霍然转身回去,她在君啸白身边坐下,两手紧紧的握住他的一只右手,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粗糙的掌纹。君啸白显然无知无觉,对于她的动作毫无反应。甑蕾忽然拉着他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喃喃的说道:“啸白,你快点好起来吧,没有你在身边,我第一次觉得,在这宫里,我是如此的无助。你看看你这样子,就像个孩子一样,睡的这么自在惬意,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不管不顾吗?”
说着,她的眼泪怔怔的就禁不住的流了下来。甑蕾想起这眼前的诸多烦心事,再加上生理期的疼痛与不适,她忽然间就想任性的倒在他身上大哭一场,于是便真的这么做了,只是没有敢靠在他的胸前,怕触碰到他的伤口,而是靠在他的手掌上,将自己的脸埋在里头,呜呜咽咽的哭了个痛快。
这面还没哭完呢,就听又有人在外面启道:“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听说王爷负伤,特地过来探望。”
甑蕾闻言吃了一惊,心想皇后这大肚子怎么好来这里?马上胡乱擦了擦脸,迎出门道:“皇后娘娘,您怎么能来这里?王爷他…….”。
只见皇后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嘘!我们进去说,蕾儿,我有话告诉你。”
甑蕾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转了转眼珠,便将她让了进来。
皇后才一进门,就对甑蕾说道:“白姑娘呢?她去哪里了?我才刚得到宫人来报,说先前木兰被叫去太妃宫里的时候,正好霍家老太太和霍家大奶奶都在太妃宫里陪着说话。我怀疑,这木兰是不是……”。
甑蕾叹了口气,截断皇后的话,有气无力的说道:“皇后娘娘您还有所不知呢,就连我带来的嬷嬷和丫鬟现在都不见了。我知道,这回肯定是有人想拉我下水,栽赃陷害嘛!这样的伎俩其实并不高明。只是刚好遇上这样的时候,我这回只怕是少不了麻烦了。”
“什么?你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也不见了?你可有让人仔细找过,按理说,你的嬷嬷和丫鬟都应该在二门外等着才是……”。
甑蕾摇摇头,道:“都去找过了,没有人。这事我估计只怕是有人早就布置好的,对了皇后娘娘,霍家的人今天也一早进宫来了?不是说太妃娘娘身体不适,钦天监说不宜见娘家人吗?”
皇后轻轻嗤笑一声,道:“这你也真信?钦天监不过就是传话的,主子什么意思他就怎么说。对了,才刚皇上派人来传话说一会要设宴招待波斯国主以及扶桑国使臣,让我也一起去作陪。你这边怎么样?能不能一起去?”
甑蕾果断的摇头,道:“啸白他伤势不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我得守着他,直到他好起来为止。对了皇后娘娘,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皇后见甑蕾居然朝自己跪了下来,连忙伸手扶住她,道:“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姐妹之间,你何须行此大礼?有什么事,只管说来,只要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甑蕾就擦拭了一下眼角,请皇后务必派靠得住的人去甑府看住了,以免再有人对远弟下手。而后,又说一定要找到自己身边的林嬷嬷,让她进宫来以供自己差遣。
皇后沉吟了一下,觉得都可以揽下来,便道:“行了,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了,你只管放心在这里守着王爷。我要走了,皇上也跟我说了,一会见到波斯国主就会跟他要解药,拿到解药之后,我会第一时间让人送过来给你的。你放心,白姑娘那边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甑蕾点点头,正要送皇后出去,忽然又想起来,便问道:“皇上宴请波斯国主的时候,白姑娘是不是也会在附近?毕竟,人家的目的就是为她而来的,皇后娘娘,那替身姑娘调教的怎么样了?能不能蒙混过去啊?”
皇后闻言也是有些颦眉,低声道:“我的确是如此安排的,因为到时候宴会上少不了让那替身出去走个过场,否则难以搪塞得过去。那替身虽然只是宫里的宫女,但是除了气质风度之外,其余的都还算十分出众。现在也是别无他法了,唯有希望这波斯国主不会当场辨认出真假来。反正接下来的步骤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说在波斯国主离开之前,这白姑娘还得留在宫里,我还打算让太妃收她为养女,再封个公主的头衔,这样以来,才能更好的巩固两国邦交。将来不管到了波斯之后,她是王后还是圣女,都顶着咱们公主的身份,这样才能比较保险和稳重。”
甑蕾见皇后想的果然心细,便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她将皇后送出门之后,转头就听里头服侍的小侍女说道:“王爷似乎发烧了!”
甑蕾啊了一声,连忙道:“快去请温太医!还有,去打水进来,多准备点巾子!”
小侍女领命而去,甑蕾在君啸白的床前坐下来,伸手一摸,果然烫的惊人!她心中咯噔一下,咬咬牙,开始给他用物理降温。不一会温玉安就赶到了,他以摸君啸白的前额,也是连连摇头,道:“看来毒性还是扩散了,王妃,要快点弄到解药才行!否则,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