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几日,天朗气清,俞北鸢望着窗外的海棠,喜悦地把手从叶楚的脉上伸回来:“母亲,您的病已经大好了。”
叶楚柔和地笑了笑:“是吗?那我恐怕也要同鸢儿分开了。”
俞北鸢皱眉:“母亲的病好转,我依然可以留下来陪你。”
“你终归已经嫁了人,再留在娘家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流言蜚语,况且王爷事务也多,常常要在王府同俞府之间辗转,你也应该为他考虑考虑。”
俞北鸢张了张口,的确是叶楚说的那样,她没什么理由再留下。
经过廊下时,俞北鸢听见几个丫鬟在议论:“王妃怎么还不回去?不会是王爷那边不要她了吧。”
“府上人人都有了怨言,她来了之后,我们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俞北鸢走回厢房,瞧见霍铭在处理文书,眼底的青黑怎么都遮不住。
“母亲的病也好了,我们不如今日回王府去。”俞北鸢噼里啪啦地说完,还没等到霍铭点头,就嘱人帮他收了文书往外走。
两人终于上了马车,友好地同俞家各位打了招呼,马车便缓缓回王府去。
经过湖边那条街,外面忽然喧闹起来,平日并不热闹的街道,爆发出很多响动。
俞北鸢掀开轿帘,本想看看热闹,却一眼瞧见站在中心的王老头,王老头上次送给她刀,一直没机会谢过,现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嘱咐马夫停了马车,走到外面去,但她先前也是用洛九的身份同王老头交谈,俞北鸢只能对霍铭说道:“我们下去看看热闹。”
霍铭往外一看随后了然于心:“嗯。”
一个脸上扑了几层粉,颊部瘦削如骷髅的妇人李寡妇拉着王老头骂骂咧咧,她口中的唾沫飞溅:“来来来,大伙都来评评理。”
“妾身李氏,夫君死了几年了,一直与王老头做邻居,本想着相安无事,但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轻薄于我。”李寡妇揪着她的帕子就要落泪。
“若不是……若不是妾身力气够大,他险些就得了逞。”
王老头看着她,几次想要说话:“明明是你……是你。”他双脸憋红,仿佛说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是我什么!”李寡妇接过话头,“人证物证都在呢!”
她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袖:“大家看看妾身手上这些印记,就知道妾身没有说谎。”
围观者朝她手上望去,李寡妇手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掐痕:“若不是妾身力气大,现在早就被……”说到此,她忍不住又去抹泪。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之前也有过几次,都被我想办法躲过去,谁知……”李寡妇恨声道。
王老头在旁边只能捂住自己的头:“不是这样,是她……”但是他还是没说出接下来的话,实在是不知如何说下去。
周围的人群只是议论纷纷:“还解释什么,人寡妇身上还有掐痕呢,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俞北鸢旁观一会儿,王老头应该不是这样的为人,说不出来的话恐怕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看了霍铭一眼:“我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有蹊跷,不如过去看看。”
霍铭点点头:“好。”
她雷厉风行拉着霍铭进入人群:“这位是王爷,两位有什么冤屈,今日不妨一起处理。”
俞北鸢环视四周:“你们方才只是听李寡妇说,可是她的话语之间明显有漏洞。”
她看着李寡妇:“我问你,这件事情是在何处发生的?”
“是昨夜,我在巷子里,忽然被他扑倒。”
“巷子里那么黑,你怎么确定是王老头?”俞北鸢再次追问她。
“我听到他说话了,自然知道是王老头。”
俞北鸢若有所思:“那王老头昨夜在做什么?”
王老头看了看这位好心的姑娘:“昨夜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闷酒。”
“那就没有人能证明袭击李寡妇的人不是你。”
俞北鸢围着李寡妇身边转了转:“你昨日为何要深夜到巷子去呢?”
她看了看铁匠铺和李寡妇住处之间那条巷子,什么也没有。
李寡妇转了转眼睛:“我有事情做不行啦,这种事情你都要问,你什么身份,竟然敢在王爷面前说话。”
霍铭用手拉着俞北鸢:“这是本王的王妃,她的话自然代表本王。”
原来是王妃啊,周围的人群又是一片哗然,这李寡妇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为何要到巷子里去。
李寡妇涨红了脸:“我手上可是有痕迹呢,是刚出屋门就被王老头拉到巷子里去的。”
“你方才为何不说?”
李寡妇四下看了看:“这件事情哪好意思说啊。”
俞北鸢看向王老头:“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昨夜是否一直蹲伏于此,等待李寡妇出门?”
王老头看了李寡妇一眼:“我哪里会知道李寡妇什么时候出门。”
俞北鸢瞧了瞧李寡妇:“你平时有深夜出门的习惯吗?为什么出门?还有你说王老头之前也屡次轻薄于你,什么时候?”
李寡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平时就跑到我家来找我,硬要扯我衣服。至于深夜出门,我只是去倒水。”
倒水?俞北鸢冷冷拆穿:“昨夜倒的水,到今日肯定还会有痕迹,大家看李寡妇屋前,什么也没有。”
周围人恍然大悟:“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王老头遇到这种事,什么也说不出来,该不会还是有鬼吧。”
她婉转地笑了一下:“这件事就让王老头自己回答吧。”
霍铭呆愣地看着她脸上机灵古怪的笑容,又一次被深深吸引,还真是美啊。
他忍不住握紧俞北鸢的手。
王老头一咬牙把话说完,总不能连累王爷王妃没了名声:“我王老头早年丧妻,李寡妇平时不太检点,总爱跑到铁匠铺来骚扰我,说些……不着调的话。”
“我昨日听见墙外有声音,好像从巷子里传来,因为担心是贼,所以出门看看。就听见李寡妇同一个男人抱着,说些夫妻之间的话。”
李寡妇脸色发白,扑的粉也遮不住的黯然失色,终于还是认命,被众人鞭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