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玉瑶觉得,她还是太过心大。
因为杏枝将自己的秘密交付给她,而她又目睹了她跟六皇子之间的纠缠。
便觉得杏枝是可信的。
现下她正在泡澡,此处又是废弃的宫殿,素日里都没人。
但凡被看到她与六皇子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搅合在一起,那么他们二人必定身败名裂!
而这最后受益最大的人是谁,便是这设局之人。
要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将这一切做的巧妙,也只有薛太妃才有这样的本事。
木玉瑶当下隔着门正色训斥:“六皇子,我是侯府嫡女木玉瑶,你可要看清了,万不可再往前一步!”
还好这道声音唤起了顾栖息尚存着为数不多的理智,在推门的最后一秒停下势头。
“你仔细听清楚了,我是木玉瑶,你不久之后的皇嫂!”
她的语调急切又铿锵,绝不是杏枝那般的柔婉,顾栖息紧紧皱眉。
木玉瑶目色越发的沉重,在这些皇子中,与顾冥渊感情最好的便只有顾栖息,自己与顾冥渊已有婚约,他万不会做枉顾兄弟的事情。
她高声道:“我现在扔一根簪子出去,里面有解药,你吃一颗,就会正常了。”
顾栖息猛的惊醒,转过身去,狠狠朝着自己舌尖上一咬,疼痛和血腥让他的脑子清明了不少,他的嗓音沙哑:“抱歉,木小姐,本王这便走远些!”
“等等...”木玉瑶唤住他:“我的衣服必定被人给拿走了,把你的外袍留下。”
顾栖息不敢耽搁,立马脱下外袍背对身子往里边一甩,随后连忙走开。
等他彻底走远,木玉瑶才起身,在找了点东西严严实实裹住自己,出来后见到顾栖息站在廊下,双手紧紧捏成拳,浑身都在颤抖。
木玉瑶拢了拢衣服,确保想了想,开口:“是杏枝将我领来这里,洗澡水也是她着人备下的!”
她想,至少他有知情的权利。
顾栖息的身体抖了抖,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紧绷的双肩也耷拉了两分:“其实本王也猜到了,被最心爱的人算计,本王真是悲哀!”
木玉瑶没有安慰。
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沉浸在这些情绪里,而是要脱离眼前的困境:“咱们必须想点法子,捉奸的人很快就到了!”
顾栖息的脸色还涌着不正常的红,但也许是因为被心上人背叛算计,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清明,里面坦荡与痛苦交织:“放心,我跃强出去,他们抓不到我,自然也没有法子对付你!绝不会牵连到木小姐你的。”
顾栖息的武功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顾冥渊,但翻个墙不成问题。
想要从铜雀宫消失,轻而易举。
说完这一句,他就踏步往前。
手腕却被抓住:“不行!”
木玉瑶的手又滑又软,像是一尾游鱼。
顾栖息猛地甩开木玉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睛看都不敢看木玉瑶,问道:“为何不可?”
“她们既然做下这样的局,一定会着人守在四周,六皇子翻墙而出,一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才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栖息一听也有道理,那些人恐怕就等着他往外跳呢,不由凝了眉:“那如何是好?”
“六皇子随我来,快些!”木玉瑶一边说着,一边往铜雀宫主殿的方向走,还推开了房门。
顾栖息顿时大惊,下意识退后一步:“躲在这么明显之地也不合适吧?”
木玉瑶已经不耐烦:“这有个密道,你赶紧的。”
之前选妃她入宫住的地方,就是隔壁的衡婉宫。
她先前将整个衡婉宫都仔细打量了个遍,以备不便之需。
而这衡婉宫与铜雀宫相连的那面墙,不知为何有几块墙石是松动的。
衡婉宫原先便是特意收拾出来给选妃的贵女住的,眼下暂时还无人居住,如果从这里钻出去,就能逃避薛太妃安排的那些爪牙。
顾栖息看着木玉瑶从墙上扒拉下来的几块砖,神情复杂:“你要本王钻这个洞出去?这么小个洞?你是如何知道这墙上有这么个洞的?”
“够大,六皇子绝对可以过得去!”木玉瑶笑了笑:“我恰好之前听到了洒扫的老宫女在嚼舌根,便知道了这个出路。”
顾栖息凑到那个洞前,木玉瑶突然伸手在他屁股上上推了一把:“六皇子,得罪了!还请你快去找个可信的女子来,他们设了局,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顾栖息一屁股落了地,木玉瑶蹲下、身,在那个洞口与他相望:“六皇子,你可要快些,我的安危、名声就系在六皇子身上了!”
顾栖息.....
他感觉自己现在是彻底醒了,脑子比平时都要清楚点。
事关重大,他虽然恼怒木玉瑶刚才的作为,但还是脑子转了转,决定去将顾芊芊给拉来。
眼下这情况,除了顾冥渊,任何一个男子待在里边都不合适,唯有女子能反转局面。
也辛亏顾芊芊在御花园中并未离去,于是乎二人就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人。
……
铜雀宫久无人居住,地上有几片枯叶。杏枝一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夜里仿佛惊雷,炸得她身体发抖。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尽管她速度极慢,但六皇子一直在那里等她,她还是走到了他面前,弯腰,行了个标准的奴婢礼:“奴婢给六皇子请安!”
过去的几年,她也曾无数次偶遇六皇子,并且行礼。
如果在人前,六皇子会很快让她起身,如果在人后,六皇子会赶紧伸手,亲自扶起她。
可这一次没有,回应她的只是略微絮乱的呼吸声和呜呜的风声。
她弯腰了许久,知道双腿发麻,身形忍不住微晃,才听到顾栖息哀恸的声音:“为什么?”
“奴婢听不懂!”
顾栖息突然伸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往前一拉,逼迫她抬起眸与自己对视,男人的眸子里燃烧着愤怒的火:“你可知今日,本王若没有逃出生天,此刻便已经彻底毁了?即便从前的情意,你如今已经丝毫不顾,也不能联合外人来对付本王!还是用这样不堪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