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也在伸着脖子看,闻言头也不回道:“哪能啊,这是新的城主大人到了,眼下城主府的正接待呢。”
顾冥渊这几位主儿都是极低调的人,一到平安城就忙着处理事情,哪里会像今天一样大张旗鼓。
木玉瑶凑近闻了闻药膏的味道,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来也就罢了,这又来了个不知底细的城主,这平安城,可真真是热闹。
……
医师昨夜进屋查探了一番,果然瞧见满地的蛆虫尸首,只有些地方积了血,尚有几只躲在血里苟延残喘,看着叫人生厌,随意踢了踢别处的生石灰将那积血处填了,把放在一边的香炉抱了出去。
方才木玉瑶提了一嘴,说血参果的量有些多了,药效太猛,若不是她在,那小厮都撑不过来,唬的他顾不上困乏,改了药量,连夜带人又制了一些出来,都拿香炉装了,一早跟着顾冥渊就出了城。
新来的城主到任,顾冥渊自然是不需要去接待,眼下事态紧急,也懒得摆那副官腔出来。
派了人在城主府接待新任城主,城边村有墨枫在看守,远远瞧见顾冥渊骑马飞驰而来,便在路边候着,待到近前,自然的牵住了马绳,
医师照葫芦画瓢,带人找了几个刚开始出现症状的兵刃放进一间空房之中,叮嘱他们几句,便点燃了香炉出了门。
不知是药效问题,还是病人不堪病痛,香炉燃烧不过一炷香时间,屋里边传来声嘶力竭的痛呼之声,直到午时方歇。
里面的动静逐渐消失了,医师看了身后顾冥渊一眼,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却见里面病人一个个都满是是血,倒在一起不知死活。
身上的脓疱都破了,血淋淋的露在众人面前,地上的生石灰散落了无数蛆虫,有些还活着,一拱一拱的想要寻找出路。
木玉瑶有交代这种蛊虫可以沿着血液传播,毕竟府上那小厮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医师也不好叫士兵上去送死,有些为难的看了顾冥渊一眼,挑着地儿走进去探了探其中一人的脉搏。
虽然依旧虚弱,可确确实实与常人无异,欣喜的朝顾冥渊点了点头,又挨个去探了旁人的脉,发现皆是如此,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时已经有人醒了过来,满身是血直勾勾的盯着屋外之人,许久方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排队出来,在门口领了碗参汤灌下,又跟着士兵去清理周身血迹。
有人进屋将满地的蛆虫尸体堆道一处运到外边,燃火焚了,又撒了不少新生石灰进去,叫了下一波病人进屋等待治疗。
接下来都是程序化的流程,医师只要盯着即可,眼下他带眼瞧着众人忙碌,回头看了看刚刚那波病人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直摇头。
第一波病人怕出事,他还刻意寻了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这还是减轻药量的情况下,竟然叫的这么厉害。
那小厮昨夜用的药的中,血参果的量可是足足翻了一倍,饶是如此,依旧没发出半点声音来,真不知道木玉瑶是如何做到的,不得不叫人佩服。
顾冥渊亦看着病人离去的方向,目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城外村的人得到了解决的办法,剩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分配粮食、延缓旱情的问题。
羌南一共有三个城,朝廷派下来的赈灾银两只有二十万两白银,按照市场来算,可进手四十万石左右的粮食。
各个城的人数都不相同,如何让每个人都尽量能在日后吃一口饱饭,这已然成了顾冥渊最为头疼的问题。
再加上他还未走寻万其他两个城市,便只能先统计平安城的人口,暂时先将粮仓里的粮食分发下去。
这厢木玉瑶还调试好用药,正准备出府去找顾冥渊,屋外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片刻之后,一个着了深色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官服上绣了云鹤纹,绣工精湛,木玉瑶打量了一番,却没有上前来,
一旁跟进来的下人虎着脸对她道:“楞着做什么?这是新来的城主大人,还不快过来行礼!?”
城主府中的人都知道木玉瑶是顾冥渊身边的人,再加上看顾冥渊对她颇为在意的模样,个个都是对她十分的尊敬,哪里像今日这个刚来下人,态度极其恶劣。
木玉瑶挑眉,依旧不动如山:“小子忙着配药,腾不出手来,望城主大人海涵。”
她带了纬帽,旁人瞧不出她的神情,城主王常青故作爽朗的哈哈一笑,随意的挥了挥手道:“无妨无妨,你是平安城的功臣,便是无空也可不行礼,都是小事,小事啊哈哈哈。”
因为这人突然的到来,木玉瑶不得不偏回头,摆弄着剩下的药材,将其碾碎准备在制作点防身的。
王常青又待在这说了些有的没的,似是有些口干,端起一旁的茶水想要喝一口,却好似想起什么,只撇了撇茶沫又放了下去,状似无意的问道:“听闻....公子精于岐黄之术?”
木玉瑶闻言挑眉去看他,眼底玩味十足:“那倒没有,只是喜好奇闻异事,看过的书里刚好记载了相似的病症瘟疫,这才碰上了。”
这王常青进屋便旁敲侧击的打听蛊毒一事,若说他没有问题,鬼都不信。
她说的极诚恳,叫人不得不相信,王常青听她这般说才稍稍放了心,又听她提到“瘟疫”二字,不自觉的弯了下唇角,眨眼间又隐了去,长叹一声,借口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木玉瑶瞧着他的背影思索良久,抬脚出了房屋,向关押那群官员的地方而去。
因为事态突发,这些个官员都只是暂时关押在牢房中,而顶替他们的位置则是从底层的人中提拔上来的。
顾冥渊看人的眼光总不会错,倒是配合着他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
眼下这群人呢,则是等待着发落。
但木玉瑶总觉得,有哪一出漏了般,让她心里总感觉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