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玉瑶说的没错,在这么耽搁下去,就是真的让齐黎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一干太医在木玉瑶的指挥下连忙行动起来,到底都是太医院的老人,医术还算是精湛,但麻烦的是,这箭头带勾,无论他们再怎么小心,还是免不了的要让齐黎元气大伤。
木玉瑶不敢有丝毫的分心,整整一天,她待在这不停的施针、换药、观察,她用尽了脑中能想到的办法,总算是将齐黎暂时从死亡的手中脱离了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脱离了危险。
几点刺杀一案震惊朝野上下,皇上下令严查,在六月月季开得正好之时,终于是查出了幕后之人。
大皇子顾淮南勾结外臣,与宣武门提督联手将此刻放入祭典,牵连大小官员数十位,而那些为顾淮南所用的人,竟然都是前朝旧臣,更有那些旧臣之子潜伏在朝堂之上。
打着的名号,便是前朝之名,欲意拥护顾淮南登上皇位,这一场刺杀便是顾淮南亲手策划,杀父夺位,此等举动震惊朝野,谁也没想到这已然失势的人竟然会干出这么一件事。
朝堂上下动荡不安,六月的夏天也变得烦闷异常,在这火辣辣的阳光之下,似乎还能听到有人后悔、有人喊冤的声音。
顾淮南被贬为庶民,于一月后斩首,大皇子府一百八十余人无一幸免。而他生母薛妃也被幽居冷宫,若不是薛太妃是皇帝的亲母,只怕也会受到牵连,但经过这件事后,无论如何薛氏一族再也翻不起任何浪花。
顾冥渊这一个月早出晚归又是根本没睡下,而木玉瑶又几乎都呆着齐黎府上研究他的伤,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木玉瑶不停的翻阅古书,寻找续命、疗养的法子。
那箭离他的心房只有不到一分的偏差,且箭头带勾,拔出会伤及心血。古代毕竟赶不上现代的医术科技,她就算再怎么拖延,也只将齐黎拖了一个月。
木玉瑶第一次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不将医术学到最精,后悔自己没有能力救得了他。
在这期间,齐黎先后醒来三次,一次比一次吐的血多,如今...已是耗费了.....
木玉瑶印象中的齐黎或是张扬跋扈、或是重情重义,唯独没有现在这样躺在床上消瘦无比,原本俊朗的模样,现如今两颊凹陷。
当初,那个俊朗的少年,嬉笑怒骂的样子那般清晰,总是一副霸王般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木玉瑶声音有些颤抖:“齐黎?齐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那躺在床上的人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屋内静的厉害。
正在木玉瑶想要放弃时,那躺着的人手指动了动,呼吸的声音更是加重了几分,木玉瑶连忙抬起了眼眸,看着齐黎那紧闭的眼微微睁开了几分,眼瞳似乎还未完全醒来,那般姿态 就像个垂暮的老人。
齐黎终于睁开了双眸,看到了那如梦中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清冷的女子此刻眼眶泛红,眉头紧蹙。
齐黎有些心疼,似乎想伸手抚住她的脸,手抬到一般却是再也抬不动。
“你醒了?”木玉瑶心底一喜,还抱着几分希望道:“感觉怎么样?”
“木玉瑶....”齐黎看着那位自己伤神的女子,眼眸里满是疼惜之色。
原来,她还是会为他伤心的。
齐黎看着木玉瑶,心中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说,却无力开口,最后他盯了她许久,微微扯开了嘴角:“木玉瑶...你...再笑一笑好不好?”
“....我最喜欢看你,笑..很,好看....”齐黎断断续续的说着,那深陷下去的眼眶有些青黑,但那眼神却是那般的坚定透亮。
木玉瑶的手一顿,压下心中的酸楚:“好,我笑。”
女子的笑颜如同他记忆中的那般美丽,齐黎也笑了,笑的胸腔阵痛,笑的气息不稳,笑的泪水溢出眼眶,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木玉瑶...瑶儿,下辈子,你嫁给我好不好?”齐黎一点点握紧木玉瑶的手,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抓住她一般:“下辈子..我,我娶你..”
“...我好后悔,后悔没早些....”齐黎的声音一点点小了下去,眼前木玉瑶的脸变得模糊,齐黎想看的清楚一些,但是却再也没力气睁开眼,在最后闭上眼眸的瞬间,齐黎感觉到了那炙热的泪水滴落在自己手背的温度。
木玉瑶,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在错过你。
若有来生....
你可愿,嫁我?
四周寂静无声,齐黎那紧握着木玉瑶的手一点点松开,鼻息最后一点呼吸消失。
木玉瑶身子一僵,深吸了口气:“呵,什么下辈子,你就这般撒手而去,让我带着对你的愧疚度过一生,还想下辈子遇到我?”
“齐黎,你这个没良心的!”
顾冥渊走进房中时,便看到安静的可怕的木玉瑶,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那握着齐黎的手依旧不放,哪怕床上的人再无回应。
“瑶儿。”顾冥渊大步上前将木玉瑶抱进怀中,感受到女子僵硬的身子,心中有些不忍:“这不怪你。”
木玉瑶自嘲的开口道:“他替我挡箭,而我却救不了他。”
顾冥渊蹲下,伸手捧住了木玉瑶的脸,认真无比的看着她:“这是我欠齐黎的,与你无关。”
“阿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让你知道。
木玉瑶看着顾冥渊,那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让木玉瑶缓缓垂下了双眸,伸手环抱住他,闭眼让自己处在黑暗之中默默承受。
齐黎的死对皇上的打击很大,木玉瑶在送齐黎下葬之时看到了他,原本经过调养已经颇为有力的人,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又苍老了下去。
想来不管是谁经历这等事情也承受不住,自己亲生儿子的背叛,最后还是由他亲手下旨斩首,齐家剩下齐黎一个儿子,是皇上亲姐临死前交代皇上照看,结果....
却因为自己的儿子,害的他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