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毫无征兆之下见到了名义上的丈夫,这会儿也没心情继续欣赏美男子的神仙颜值了,魂不守舍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正巧就跟端着一碗米粥进来的林慧娘碰了个面对面。
林慧娘看苏沅神色恍惚,忍不住面露担心,问:“沅沅你怎么了?怎么就起来了?”
苏沅恍恍惚惚的啊了一声,一脸空白举起了手里的水杯,说:“没水了,我……不是,那谁……他……”
舌头打结了半天,苏沅也没能把一句话说利索了。
索性林慧娘是个善解人意的,见她尴尬就主动解围,说:“是不是渴了?茶壶就在里边的茶几上放着呢,你应该是没见着,我带你去。”
苏沅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强行令自己回神,苦哈哈的笑了一下,说:“不,不是我渴了,是屋里的那个渴了。”
林慧娘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说:“什么?”
可等她反应过来苏沅是什么意思,眼眶立马就红了,手里的粥碗也没端住,热粥洒在手上烫红了手背都没反应。
她激动的抓住苏沅的手,用力得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沅沅,沅沅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谁渴了?里边的谁渴了?”
苏沅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就里边躺着的那个人,我听着他喊口渴,给他喝了点儿,我……”
苏沅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词不达意的说不明白,林慧娘的眼泪却已经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了。
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顿了顿才难以抑制的痛哭着冲了进去:“儿啊!我的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差点要了为娘的命啊!”
苏沅一句还没醒到了嘴边没来得及出来,林慧娘的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沅头疼的跺了跺脚,快速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水端着,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里屋,美男子虽然已经没哼着要水了,可在喂水的时候还是会有反应的,起码知道张嘴,也知道应该仰头才能喝到,喂得多了,就会本能的皱眉,会说不要。
在不知内情的苏沅看来,这就是人体的本能条件反射,可林慧娘却因为这个反射哭得不能自己。
已经整整六天了,六天水米未进怎么都没声响,大夫说如果第七天都没动静这人就没了。
恰恰卡到第七天的时候渴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林慧娘哭得都倒抽气了,苏沅怕她一时激动哭晕过去,赶紧说:“那……那什么您别伤心了,他现在能喝水,说不定晚上就能喝粥,明儿个就能自己爬起来端着饭碗嚷嚷着添饭了,您再把自己的身子哭坏了,回头他醒了心里肯定得过意不去。”
苏沅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头皮发麻的把能想到的一股脑的说了,正词穷的时候,却被林慧娘用力一把抱到了怀里。
林慧娘的眼泪打湿了苏沅的肩膀,热乎乎的,烫得让苏沅浑身一僵。
她**的抬了抬胳膊,形式大于实际的拍了拍林慧娘的后背,结结巴巴地说:“没……指定没事儿了……您别担心,这不好好的吗?刚刚都喝了一杯水了!”
林慧娘原本大悲大喜之下猝然听到苏沅这四不像的话,挂着一脸的泪,却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苏沅见她终于不哭了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不哭就好。
她一看人哭就脑瓜子疼。
只要不哭,什么都好说。
林慧娘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哑声说:“沅沅,你就是咱家的福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苏沅听不太明白林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呐呐的张了张嘴没说话。
林慧娘看她一脸茫然也不多说,脸上带着长辈看晚辈特有的温和,说:“沅沅,你再帮我照看六子一下,我要去给六子他爹说一声,顺便请大夫来给六子看看。”
苏沅听了赶紧点头,说:“您去吧,这儿有我看着呢。”
林慧娘走之前还记着苏沅没吃东西,特意给她拿了几个蒸得软绵的红薯,然后才面带喜色神色匆匆的往外走。
苏沅捧着个装着红薯的碗,想了想直接进了睡美男躺着的屋子,搬了一个凳子在床旁坐着,两手扒红薯,眼看睡美,不,是看林明晰。
看着看着,苏沅就忍不住面露忧愁。
好看是好看,可这年纪也太小了一些吧?
这虚岁才十六,就算这个时代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对一个上初中的孩子下手……
苏沅啧啧的摇了摇头,自我鄙夷: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苏沅你可太不是东西了。
鄙夷完了,苏沅不小心被红薯噎了一下,站起来喝水的时候,凑巧看清了旁边的一个水盆里的倒影,再度遭遇雷劈,浑身僵硬。
水面上倒映出了一张模糊的脸。
月眉不修自带钩弯,眼眸不似寻常杏眼,略带凛凛,眼尾略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向下鼻梁微挺带一丝英气,樱唇不点而朱,虽气色不好,可这张脸,这五官,组合在一起绝对称得上是绝对的美人胚子。
还必须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美。
然而再美,现在也是个胚子。
苏沅在一阵凌乱中终于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儿。
她只顾着吐槽林明晰太小了,今年虚岁才十六,怎地就忘了,苏沅本尊今年才十四!
上辈子活到了三十,却凭着一张毒舌的本事保持单身记录的苏沅瞠目结舌的盯着水面上那张返老还童的脸,空洞的呦了一声,嘀咕道:“这下我也算得上是摆脱单身英年早婚了……”
后知后觉英年早婚的苏沅一脸空白的坐回了椅子上,麻木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明晰,茫然又痛苦。
这飘着飘着一落地一睁眼,猝不及防年轻了十几岁不说,还多了个男人,这事儿我跟谁说理去?!
苏沅发愁的时候,林慧娘也找到了一脸悲恸的林传读。
林传读是林明晰的亲爹,也就是苏沅现在的公公。
林传读早些年年轻的时候,在这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能干人,可前两年因为一场意外断了一条腿,如今没了劳动力,只能杵着拐勉强行走,再加上独子近些年的不遇,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愁色,眉心间也有很深的褶痕。
林传读原本正在跟打造棺木的人说话,一看林慧娘这时候匆匆来了,心里咯噔一下,大惊失色:“慧娘,难道……”
林慧娘一看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忙瞪了他一眼说:“呸!瞎想什么呢?我是来跟你说好消息的!”
说起好消息,林慧娘的眼里就带了笑,说:“孩儿他爹,你儿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