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格森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任由这花姑娘跟在身后唠嗑,一双蓝眸古井无波,愣是没给半点反应。
安杏心刁着鸡爪,走在一边,乐呵呵的冷眼旁观。
一个是千年冰脸,一个是热情火焰,她倒要看看这两人会碰撞出个什么样的火花。
“先生,买枝花送你女朋友吧,先生,买枝花送你女朋友吧……”
一路跟了这么远,这姑娘也淡定得很,还是这句话,还是这个声调,像留声机一样,跟在他们身后重复播放。
斯格森更淡定,连眸子都不曾眨一下,视若无物。
安杏心把手上那一盒鸡爪子啃完,长长的滨江也已经被他们走了大半,这两个人还在叫着劲。
切,还以为有好戏看呢,本是搬着板凳坐等看戏的她,此时此刻,也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千年面瘫果然是千年面瘫,等闲不肯给别人点好脸色的。
安杏心吃完最后一只鸡爪,舔舔手指,扭头,看了看月光下那俊俏的小姑娘,于心不忍了,大半夜的,还要出来兜售,小姑娘的生活过得,还真是不容易啊。
她竟然还存着等着看好戏的心思,还真是太不人道了点,自我检讨,自我检讨。
虽然天天跟在禽兽身边,可,千万不能把自己也变成禽兽啊!
一刹那良心发现,爱心泛滥了。
转身,蹲下来,看着那花姑娘,认真的说,“小姑娘,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不会帮你买花的,你还是去别处兜售吧,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那姑娘清澈的眸子看着她,声音清朗,“小姐,你不是那位先生,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帮我买花。”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安杏心白眼一翻,凌乱了!
这姑娘,不愧是做销售的,牙尖嘴利着呢。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一看就是个吝啬鬼,怎么会帮你买花!”面子攸关,安杏心也不管某某人是否会黑脸了。
斯格森听到这话,优雅站定,转身,给了那小姑娘一迷人的笑,清朗的道,“姑娘,你的花,我全买了。”
那小姑娘立马笑成了一朵花。
安杏心顿时泪目!
这妖孽,心眼果真比针眼还小,睚眦必报得很呐,不过说他一句吝啬,有必要这么当头给她一棒么么么!
“发什么呆,还不付钱。”斯格森瞪着呆滞的安杏心,没好气。
“这些花新鲜又好看,十块钱一朵,这一扎是五十朵,原价五百块,卖给帅哥,我可以打折的,四百块给你。”小姑娘伶牙俐齿,一气说完,恭敬的把一大扎花堆到安杏心的面前。
安杏心抱过一大扎花,直接泪奔!
这姑娘,到头来,砍的是她啊!
明明她身边站着一有钱的主子,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得自己花钱买花戴!
江风那个继续吹啊吹,安杏心一手拎着打包的各种袋袋,一手捧着鲜艳的玫瑰,极悲催的跟着美男扎马路。
月色迷人,灯光柔和,江风轻拂,斯格森一副要把十里江边扎完的架势,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悲苦的安杏心同学泪目跟了一段后,终于忍无可忍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她又不是他女朋友,不过是小仆人一枚,哪里有小仆人陪着主人扎马路的道理。
只有她傻,三更半夜的,二愣子一样陪着这妖孽在这晃荡,晃荡到腰酸背疼。
不走了,不走了,死也不走了。
把手上的各种袋袋和玫瑰直接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两脚一搓,毫不犹豫的甩了脚上的高跟鞋。
脚底翻过来一看,刺眼夺目的大泡泡布满每个脚趾。
穿高跟鞋走路,简直是要人命,特别是她这种从来不穿高跟鞋的人,更是身心俱累,伤身伤肺。
珍惜生命,远离高跟鞋!
安杏心一边揉着脚趾,一边愤愤的想。
睹物便会思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斯格森想起旧人,思绪飘飞,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小仆人没有跟上。
长路漫漫,烟雾弥漫,喧嚣散去,孤影长伴。
不知走了多久,斯格森无意低头,淡黄灯光下,只瞥得见一孤长影子。
眉头轻皱,回头,果真,是只得他一个人。
这小妮子,走到哪里去了,竟然胆敢不跟上!
不过一个恍惚,便不见人,这死丫头,尽会给他出乱子。
夜黑风高的,这妮子身份特殊,又身负多重追杀令,又在异地他乡,不会被人不动声色的绑走了吧。
念头闪过,心头一震,绕是淡定如斯的斯格森也眉头紧锁,神色担忧了。
这小妮子,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把她弄在身边的,可不能随便丢掉。
转身,大踏步便往回走。
无论是被绑走还是被抢走,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想把人从他身边弄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这边厢,安杏心同学枕着江风,舔着嘴巴,睡得正香。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还是身下的椅子实用,枕着就能睡着。
一路寻找过来的斯格森,猛然发现了路灯下,长椅上,那个横躺着,睡得正香的人,正是那个他以为被人绑走了的臭丫头时,心头五雷轰顶了。
这女人,是猪吗,竟然这样也睡得着,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溜走,躺在这里睡大觉。
繁华闹市,她还有没有点廉耻!
真恨不得一把拎她起来,直接丢到江中了事。
好过在这里丢人现眼。
斯格森盯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而睡去元知万事空的安杏心同学在某人愤恨的目光中,舔舔嘴巴,不由自主的翻身,想要找个舒适的睡姿。
长椅太小,身子翻动,摇摇欲坠,……
本该冷眼看着她砸在地上的斯格森,在最后一秒,竟然鬼使神差般,闪电伸手,搂住了她差点掉下来的身子。
头脑发热,闪电伸手的后果就是,这小妞直接从椅子上翻身到了他的胳膊上,不管不顾的,继续睡,还不知死的猛往他怀里钻。
额头一皱,斯格森臂膀一伸,直接把她丢回椅子上。
安杏心啊嗯两声,舔舔嘴唇,继续睡。
月华流泻,疏星碎贱,斯格森盯着面前人儿粉艳如雨后桃花般的双腮,娇嫩如初开海棠般的双唇,忽然间喉咙干涩,喉咙一紧,喉结一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几乎有点匆忙的移开了目光。
该死的那喉咙发热的感觉又来了,这小妮子,尽做这些妩媚之态来蛊惑人心。
阅人无数,斩尽千军万马,早已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了吧,天知道,竟然,竟然还会因为这臭丫头甜甜嘴唇的动作而喉咙发热!
SHIT!
他定定神,伸手往安杏心胸口一拎,直接把她给提了起来。
蓦然腾空,四肢离地,安杏心拔开重重迷雾,睁眼,柔和灯光下是一张妖冶到极致的冷脸,正森森然的散发着寒气,幽幽冰眸闪动着要把她捏碎的讯息。
额,这厮,莫名的变阎罗,又索命来了。
她的命啊,怎么那么苦啊,江湖漂泊,黑道闯荡,出生入死,刀里来火里去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竟然连一觉好觉都睡不成。
话说,人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连觉都没得睡的人生,还叫人生吗?
与其这样在禽兽的指缝之下苟且偷生,还不如早死早着,早点下去拍阎王老爷的马屁,来世好投胎在一个好人家里,再也不需做牛做马,受尽禽兽压迫!
奶奶的,她安杏心有的,不过是贱命一条,要杀要剐,悉随听便!
此时此刻,睡觉要紧。
安杏心盯着面前人凛凛杀气的目光,破罐子破摔的想通了,眸子一闭,果断睡!
斯格森发现手下人乌黑的大眼瞪了他一会,竟然不是想象中的弹跳而起,竟然,竟然是闭上眸子,继续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小妞是撞邪了还是短路了?
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简直不知死!
他手一松,直接又把安杏心丢回了椅子上。
想要睡觉是吧,OK,让她睡。
“安杏心,有本事你就别跟上来。”
斯格森凉凉说罢,赖得理她,迈开大步直接往回走。
安杏心被他这么用力一甩,身子撞在僵硬生凉的椅子上,所有的瞌睡虫刹那间烟消云散,痛得直呲牙咧嘴。
奶奶的,想要谋杀啊,下手这么重!
她伸手揉揉被撞痛的头,看着某某人翩然而去的背影,猛然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异地他乡啊!手无寸铁,身无分文,不跟着这厮,今晚难道要露宿街头?
刚刚真是睡昏了头了,才会精虫充脑的破罐子破摔。
睡觉是很重要,可,保命大过天。
清醒的时候,她还是很怕死的。
月华流泻,碎影闪烁,某某人清冷硕长的身姿笼罩在烟雾中,渐行渐远。
安杏心弹跳起来,一蹦下地,准备跟上去。
可能是因为穿高跟鞋的原因,还可能是因为穿了高跟鞋走了很多路的原因,安杏心同学一蹦下地,蹦得太快,很悲催的脚一崴,腿一软,咔嚓一声,呼啦啦的直接摔在了长石板砌成的人行大道上。
“啊……”
一声尖叫响彻夜空,打破了江边夜深人静时这种精静谧的气氛。
走路被摔死了!
这话,她诅咒的是某妖孽啊,怎么竟然应验在自己身上了呢!
安杏心看了看自己肿起老高的脚踝,欲哭无泪。
欲速则不达,什么事情都要讲求慢条斯理,一着急就会出状况。
忍痛试着站起来,炙热的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安杏心挫败的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她的命已经够苦的了,为什么还要有这种天灾**!
为什么啊为什么!
无语问苍天中。
五十步开外的斯格森,猛然听到一阵惊叫,幽幽回头,发现这女人竟然坐在了地上。
果真是猪,遭报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