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
一个人表达震惊就好了。
苏九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眉眼低垂,“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听出她的语气中的漠然,祁绍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刚刚听你那么说,大概猜得到中间牵扯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导致你的身份被取代。但是……”他顿了顿,摸着椅子,坐回位置上,“从赫连家主和赫连夫人对你的态度来看,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应该也很痛苦吧。”
苏九阖上双眸,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祁绍看着她的神态,不由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家人这种东西,你要是不珍惜,失去了会很痛苦的。”
“呵呵……”
苏九忽然笑出了声。
自嘲,讽刺,直至变成冷笑。
她掀起眼皮,枯木般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的血和心都是冷的,温不热。”
望着她的眼神,祁绍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那眼神无喜无悲,幽深晦暗,犹如一潭死水,掀不起波澜。
苏九垂下长睫,眉宇之间压着的是烦躁,夹杂着戾气。
尽管她已经从千叶神医那里得知了真实身世原因。
但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不是假象,那是一种刻入骨髓,无法遗忘的过去。
从她拿起那把刀,杀了他之后,她的心就注定沉到万丈深渊了。
万丈深渊……
搭在扶手的手,缓缓地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
嘀嗒、
鲜红的血,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明艳的花。
祁绍吓了一跳:“九哥?你这是干什么?”
他抓住苏九的手,抠她的手指。
苏九闭着眼睛,手指关节泛白。
任由祁绍如何用力,也掰不开分毫。
“小九儿!”
突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赫连聿喜出望外的,“我收到我爹的传信,还以为他诓我呢!”
苏九忽地睁眼,若无其事的从祁绍手里把手抽走,且淡淡的:“坐好。”
祁绍处于懵逼状态。
谢忱却暗暗地捕捉到了一个神奇的事情。
刚刚九哥是在情绪失控的临界点,但是因为赫连聿出现……好了?
赫连聿走过来,从对面拉过来一个椅子,加在苏九旁边的茶桌边。
双手交叠,搭在桌边,“小九儿,你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怎么也没回学院?”
苏九捋了捋袖口,挺冷淡:“刚回。”
赫连聿手支下巴,八卦的:“你回来见到无溟了吗?我听说即墨家又要出大事了。”
苏九抬眼:“哦?”
赫连聿砸嘴,卖关子的语气:“虽然即墨泽阳最近一直在接受继承人的培养,很少去学院,但是即墨家的破事我可知道不少哦。”
苏九看见他这贱嗖嗖的样子,就不知声了。
爱说不说吧。
赫连聿本来为了跟苏九拉进关系,即墨家的事情可没少打听。
都说兄弟如手足,在亲妹妹的衬托下,即墨无溟显然被赫连聿踢出局了。
赫连聿清了清嗓子,口沫横飞的说了起来。
大概就是即墨老家主虽然把继承人给了即墨泽阳,也让即墨家的管家带着他,但是实质上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一直在暗中寻找即墨无溟。
但是自从上次相亲宴结束,即墨无溟就失踪了。
而在这期间即墨泽阳一直很听话,却在组织自己的势力。
最后这一点是赫连家暗中发现的,就连即墨老家主都蒙在骨子里。
赫连聿挠着下巴,分析着:“我们家既然知道了,轩辕家应该要不了多久也会发现,咱们可等着看好戏呢。”
苏九略微扬眉,“即墨老家主也不是吃素的,居然没发现?”
“再聪明的人,年纪大了,脑袋也会不好使。即墨泽阳装相的本事不小,可从未在外人面前对无溟表现过任何不满,你觉得在即墨老家主面前,他不会表现得更清高吗?估计还会提议要帮老头子找无溟的!”
苏九赞同的点头:“嗯,他还真做的出来。”
祁绍坐在旁边,可算是回过神了,张嘴就是:“九哥既然是赫连家的人,你岂不是九哥的亲哥哥!”
苏九一个冷厉的眼神甩了过去。
祁绍面色一讪,乖乖地捂住嘴。
谢忱捏着眉心,有些无语:“鸡下巴都叫你吃了?就你会接话茬?”
祁绍闷了闷,“……鸡下巴好吃吗?”
谢忱牙缝挤出一个“滚”字。
赫连聿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因为祁绍那句哥哥,别提有多开心了。
就连看祁绍都比以前顺眼了!
“你们都知道啦!”赫连聿翘着唇角,赞赏的道:“祁绍,以后你就是我亲弟!”
祁绍张嘴,又怕遭到苏九的冷眼,于是朝着赫连聿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亲哥!亲哥!”
谢忱嘁了一声,“马屁精。”
祁绍回头瞪了他一眼,压着声:“我这叫爱屋及乌,爱九哥就要爱九哥的家人,你懂什么你。”
谢忱心头一闷。
这时,赫连歌亲自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三杯茶,走了进来。
尽管他压抑着情绪,嘴角也是忍不住上扬。
“爹!我回来了!”赫连聿笑眯眯得起身,见他端茶走过来,鼻尖皱了皱,眼睛一瞪:“爹!您不会泡的龙丝鲜叶吧?”
赫连歌没搭理他,端起茶就要挨个给祁绍和谢忱。
虽然赫连歌平易近人没架子。
但是这可是苏九的亲爹!
祁绍和谢忱哪里敢让他伺候,早就先起一步,自己端茶了。
赫连歌端起余下的一杯茶,放在苏九手边:“你尝尝。”
赫连聿舔了舔唇角。
唉,我怎么就回来迟了呢?
早点回来还能混上一口龙丝鲜叶呢!
苏九低声道了句谢谢。
赫连歌却没有移步的打算,而是重复的道:“你尝尝。”
苏九一静。
最终还是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滑过齿缝,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苏九很惊讶的:“挺不错的。”
她喝过不少茶,唯一能让她有兴趣的茶,就只有墨无溟亲手泡的茶了。
虽然这杯茶没有那种安抚她情绪的作用,但是却神奇的符合她的味蕾。
赫连歌呵呵笑了声,几十岁的人了,笑的特别憨厚。
赫连聿不安分的伸头:“……爹,还有吗?”
赫连歌斜了他一眼,“茶橱里那么多茶,自己去搞。”
赫连聿撇了撇嘴:“那又不是龙丝鲜叶,十年开一次花,二十年才出那一丢丢的龙丝鲜叶啊。”
听见他这么一说。
祁绍和谢忱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吹了吹。
然后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可能是心里作用——真他娘的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