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吗?”
“嗯。”
金正赫低着头面对父亲,沉默着点了点头。
金凡秀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嘴角的皱纹堆积起来厚厚的,每一条皱纹都昭显出高兴和满意。
似乎他对李知恩说的那些话起了点作用。
其实不然,顶多就是把他们矛盾爆发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什么时候走?你打算去哪儿?”
“过两天。”
金正赫的情绪很低落,都是问一句才答一句,好像根本不愿意跟别人多说一句话。
父亲金凡秀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同样嘴笨的金凡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自己儿子,很别扭地从侧面抱住了金正赫,僵硬地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宽慰。
“好了,别担心。”
苍白无力的话语似乎并没有安慰到金正赫。
金凡秀砸吧了两下嘴,叹了口气,淡淡道:“你离开这里后,我会替你看好李知恩的,不会再出现什么对她不好的人和事,你就放心吧。”
金正赫知道这是父亲出于愧疚,对他做出的退让和妥协。
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搞笑吗?
金正赫和李知恩还在一起的时候,他非要费尽心思拆散他们,如今两人的恋情如他所愿闹崩结束,他却还要没心没肺地说些屁话装腔作势。
呸
虚伪
金正赫故意把头抵在矮了自己半个头的父亲的肩膀上假装发抖抽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颤颤惊惊了起来。
“爸…李知恩……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保护她。以父亲、以及您作为一个会长的名义,答应我,好吗?”金正赫断断续续、磕磕碰碰地说话,顺利勾起了父亲的同情心。
金凡秀就吃这一套,吃软不吃硬,他就喜欢沉浸在父亲的权威里,又非常享受子女受挫后企图得到父亲的保护去恭维他的样子。
“唉,傻孩子,只要你能安心,我就许你一个承诺罢了。”
金正赫埋在父亲肩膀上,阴沉的脸狡黠地笑了。
他在最没有能力的年纪,遇见了最想照顾一生的人。树不要皮则没命,人不要脸则无敌,做一个想浑水摸鱼的海草,从金正赫做起。如果失去所谓的面子可以让李知恩的路好走一些,他可以不要。
金正赫是打心底地祝李知恩前途似锦。
他的爱是放手,是想让另一个人变得更好。
“谢谢爸爸,你这样帮我,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以后有什么打算?需要爸爸的时候就尽管开口,我永远站在你身后。”金凡秀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开始大言不惭地给金正赫开空头支票。
“去米国吧,我在那里读完了大学,我想回去找找以前的感觉。”
只要金正赫离开半岛,不威胁到集团的利益,金凡秀就会对他放任不管。
“多学习学习,对你有好处,”金凡秀话音一转,变得严肃了起来,“这段时间你在米国也不要放松警惕,我们和cj的合作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可能随时会有意外发生。”
“我用我的人脉和资源替你打通了政府关系,那些复杂琐碎的文件和手续都不会再出现来难为你了,各方都会协助你的项目的。除此之外,你千万不要给你的项目冠以kakao集团之名,不要连明面上也要和集团有牵连。”
都这种时候了,金凡秀都还想着怎么利用他。
所有人都知道金正赫成为了这场斗争中的弃子,然而金凡秀仍然把他这枚弃子当作集团隐藏的火种,给他们上了一个保险杠。
如果失败,金家好歹还有一个金正赫掌握着不少资产。
怪不得金凡秀要给他那么多金钱和资源,不过只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罢了。
金凡秀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
……………
离开父亲家,金正赫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
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起她的一颦一蹙,臭屁时眉飞色舞的得意,娇羞时羞涩腼腆的脸庞,唱歌时专注投入的表情,伤心时闪烁的眼睛以及晶莹的泪珠。
人们都说,时间能够平复一切,可他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她的思念。金正赫现在最害怕的事情不是放不下李知恩,而是怕自己哪一天就不再想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
面对母亲和妹妹的挽留,他都冷着脸拒绝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该回哪里去,有李知恩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但他已经回不去了。
从她身边逃走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又没有家了。
多年以来,金正赫以为他这人多情放荡,喜欢的快消散的也快,喜欢和形形色色的女人纠缠暧昧。李知恩踉踉跄跄闯入他的人生,才让他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原来他也配得上爱情。
可他亲手推开了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他,一个配不上爱情的渣男。
只不过金正赫不想浪了,被李知恩给抓上岸了,就再也不想回到海里。
“啪嗒~”
这些天他变得烟不离手,在叩响打火机的一瞬间就把李知恩的告诫给抛到了脑后。
他身上主管快乐和难过的键坏掉了,怎么按都起不了作用了。一会情绪高涨,一会情绪低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痛
是真的痛。
但明明身上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浑身痛。
可能犯病了吧?
金正赫忽然阴森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昏暗的路灯下,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扔下烟蒂,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在看着它消散在呼啸的西风中后,他要去找故事开始的源头,他要找回他自己。
……………
“金正……”
金正勋身子往后倒去,捂住自己的眼睛,急剧的疼痛感和嗓子里的不舒适让他嘴里冒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脑袋落地,发出嗡嗡的回响,他感觉自己的视线都黑了。
金正赫还觉得不够解气,直接上去按住金正勋的脑袋,挥着拳头击打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金正…金正勋!张基河!还我…还我李知恩!还我!还给我!”
“你!咳咳咳……快来人……”金正勋哇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腥臭的血液却倒流回他的鼻孔里,他只能一边把手搭在金正赫肩膀上作无力的抗争,一边使劲呼气咳嗽。
早知道自己就不给金正赫开门了,他被金正赫外表绵羊的样子给骗过了。
刚才在门外,金正赫对着门口的对讲机一脸愧疚地说要来跟他这个哥哥道别,顺便来道歉。他一脸真诚让人完全不忍心拒绝,没想到在进门后的那一刻,他清冷的眸子里暗含杀气,迅速溢出,然后弥漫在金正勋的四周。
金正勋还没来得及发话,就被宛如疯魔的金正赫给打翻在了地上。此时他已经被吓的心悸,根本动不了身子,金正赫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看着架势完全就是不留余地。
“别打了,别打了。”
“放开我…咳咳咳………”
金正勋尽量保护着自己的脸,避开金正赫的拳头,嘴里苦苦哀求着。
精神病犯了的金正赫哪里还听得进这些,他露出了自己凶残暴戾的一面,双眼布满血丝,拳头上沾满了鲜血,菱角分明的肌肉配合着凸起的青筋有节奏地跳动,越打越爽。
他一想到去年李知恩因为金正勋深陷网暴的事情就狂躁,他一想到李知恩蜷缩在墙角独自落泪的一幕就伤心难过,一想到张基河在金正勋的挑唆下把李知恩的眼角给打出了血,他就越来越生气,越来越焦躁。
“别打了!”金正勋连话都说不清了,呜呜无力地叫喊着。
“只要你不打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放了我吧!”
很快,金正勋的哀嚎传进了家里,他老婆和保姆都闻声赶来,但是看到金正赫如此凶神恶煞宛如亡命之徒的样子,谁都不敢上前劝架。
“哇哇哇哇哇~”
“你看孩子都哭了……”
保姆抱着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可依然没有掩盖住兄弟俩打斗的声音。
“我错了我认输,不要打我了。”
保姆在女主人的命令下赶紧打通了保安的电话。
金正赫见好就收,慢慢悠悠起身,又觉得不够解气对着他的脸补上了几拳。此时的金正勋已经是鼻青脸肿,有点惨不忍睹,满脸都挂着血,看起来就像刚上妆的小丑。
“这份文件,好好看看吧。如果想要赎回你偷税的罪证,就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金正赫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在了金正勋的脸上,拍了拍自己的衣角,转身离开。
“谢谢你了哥哥,我打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