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大前辈的小雪莉仍然稍有不安,站在后台等候入场时,知恩向她递去了安慰的眼神并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雪莉,加油!”
“嗯,知恩欧尼我会的。”
金正赫性子慢热,他觉得自己和小雪莉还没有熟到可以相互打气的地步。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戴上耳麦后便率先出场,黄礼志等四女紧随其后。
《dayfly》的舞台不需要小雪莉跳舞,她只管乖乖地站在中央唱歌就好,其他部分则有金正赫和伴舞们单独完成。
没过一会,音乐响起,舞台下爆发出了轰动的欢呼声和呐喊声。知恩匆忙戴上口罩和帽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舞台正中央。
首先就是小雪莉的部分,她安静坐在舞台中央的长椅上,优雅地翘着腿,轻吟浅唱:
“自然醒的眼中所映着的你,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即使不说也没关系,”
“更重要的是我们这样活在世间。”
歌声落下,小雪莉低垂着眉眼,默默地酝酿着情绪,眼中波光涌动。一切的紧张不安就在此刻消失殆尽,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舞台。她带着眼底的阴翳,嘴角上扬,分辨不清她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大部分人看来,她或许不是函数里的小雪莉,也不是人们心里的那个水蜜桃,但这都不妨碍她的声音为这首歌增添亮彩。
感情流露是一件人们所不能控制的事情,如果能看到悲伤的宣泄,那就代表她已经放弃了控制,放弃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样子。正因如此,当金正赫感受到小雪莉的异常后,他什么也没说,也不开口相劝。
不要觉得自己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抵得过她所经历的苦痛,这不现实,甚至十分冷血。
她把自己浸入了水里,能让自己喘口气活下来的也是自己。他只能站在岸边,待她流露出生的渴望的时候拉她一把,等着她说她累了。
知恩的直觉很对,只有她才适合《dayfly》。
接着,金正赫出场,他一边唱着,一边找准了镜头跳舞。
“扔掉还残留着陌生香气的衣衫,
“即使试图清洗掉昨天的记忆,
“也一直反复着,遗忘了自己。”
李知恩心中早已有了预感,只是没想到金正赫跳舞也不赖啊。
“啊啊啊啊啊!”
“正赫欧巴太帅了!”
“舞蹈机器金正赫!”
台下尖叫声不断,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金正赫跳舞。激动的时候知恩也没忘记自己身为粉丝俱乐部会长的责任,拿起手机开始录像拍摄。
这段舞蹈不难,金正赫练习过很多次,身体控制力有了极大的提升,卡点卡的非常准。在舒缓致郁的节奏下,他宛如众星捧月一样,被四女围绕在中央,忘我地进行演唱。
《dayfly》的创作灵感源于外公去世,那段时间每一个夜晚都痛苦到他难以入眠。他拼命在和那条浑身上下都带着死亡气息的黑狗做斗争,差一点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这些人们认为最深切的痛苦,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倾诉也不会减轻半分,反而更突出了遭受者的懦弱与无能为力。在乎与不在乎,其实根本就无所谓,克服情绪波动的利器就在于敢于直面承认它。
跟李知恩重新交往后,他一切都听从她的话,从未有过怀疑和不安,所有的事情都令人那么开心。就在外公离世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情绪也同先前一样,也许在和她谈恋爱中,金正赫的性格就感染上了知恩的虚无主义。
暗淡无光没有色彩的世界触动不了他封闭的内心,他变成了一个心灰意冷的厌世者,带着冷酷漠然的态度任由自己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却丧失了自救的热情和自我催眠的能力。
就这么整夜整夜地思考着,同时又觉得必须做点什么。应该想的事情堆积如山,可他的头脑偏偏什么也思考不了。
思量到最后,金正赫动笔写下了《dayfly》的歌词,而在平时,他通常都是先写好曲再填词。唯独写歌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最平静的,这些事,也可能是同李知恩相处后沾上的一种习惯。
想到李知恩,金正赫才能从深渊里稍微走出来一点。
她啊,总是那么温柔。
总是会在他难过时喂我一颗糖,然后笑着说她好爱他。
歌曲结尾渐缓,金正赫微微喘着粗气,来到了坐在舞台中央长椅上的小雪莉身旁。望向演播室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他忘记了台下正在欢呼呐喊的观众们,只是远远地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声音。
李知恩放大了镜头,正对着金正赫的脸继续录像,她看到他的眼眶红了,汗水混着泪水。自他回来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软弱的样子。哪有那么快就能只好心里的创伤,只不过都是在硬撑着而已。
借由这首歌,也许金正赫能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最后,以欢快又荒诞的吉他声结束。小雪莉和伴舞们陆续退场,只剩下金正赫一个人还在舞台中央。
他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吉他,坐在了刚才小雪莉坐过的独凳上,无缝连接就接着开始弹唱下一首歌—《it’s you》
“尴尬地say hi~”
“问问今天都做了什么?”
“和你一起走漆黑的夜,“
“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抓住我的手。“
“说很冷钻进我怀里。”
“i don’t knoanymore ~”
“i don’t kno”
幸福感就是坐在深渊的时候,吃一口香甜乳糯的草莓,然后抬头看一眼李知恩。金正赫在现场的表现越来越好,声音渐稳,多了几分暧昧和缠绵,用轻松的调子唱着悲伤的故事,这就是他的生活。
再难找到像刚才他在《dayfly》里深情唱着的那样颓废拉跨的突兀感,一下子把观众们从空虚低落的情绪里给拉了出来。
碎碎念一样的歌词活跃了全场的气氛,大家都自发地拿起应援棒随着音乐左右晃动。
虽然歌曲很欢快,但知恩却听出了强颜欢笑、还有一点委屈的感觉。他说这首歌写在两人分手的时候,来来回回不敢确定她是否还在喜欢自己。
总之这首歌的现场比音源还好听,金正赫用自己的实力有一次打破了外界对他的质疑。
一曲终罢,金正赫欠身向舞台下的观众们鞠躬致敬。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隐隐有演唱会的气势了。
没有超出李知恩的意料,当晚的一位就是金正赫和小雪莉的舞台。她激动地拍下了具有历史性的一刻:
金正赫腼腆地捧着主持人颁发的奖杯,和小雪莉一起在全场观众面前发表致辞。
此时此刻,拿着奖杯的他却连一点触动都没有,毫无体验感。他觉得很奇怪,曾经年少时的他无比期待这一幕,现在却心无波澜,好像拿奖的人不是他是另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就这么轻松得到了一位?
手上拿着的奖杯,是无数男团女团趋之若鹫的荣誉。他颠了颠奖杯,只觉得没什么重量,甚至只把它当作摆设。这样的感觉,就像经历了万般繁华后忽然生出的空虚感。
他不是没有感触,而是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拿到了第一位。
再次回想起曾经努力过、奋斗过的自己,只觉得可笑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