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宁今天突然过来,还打算留在这边过夜,额头又带着伤,温吉安早就有所怀疑,怀疑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离婚的问题。
所以当他亲耳听到温宁说要跟贺之洲离婚时,他还是震惊得整个人愣住了。
空气似有几分钟的凝滞,温吉安消化了许久,方才抬头问自己的女儿,“为什么?”
对于这段婚姻,温宁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她甚至想过听取父亲的建议,用孩子捆住贺之洲,可是没有用,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她做再多都没有用,他终究会走向别的女人。
光是亲眼看到他和杨影拥抱,她就已经快要没有办法承受了,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看到贺之洲和别的女人做更亲密的事,她会怎么样。
她一定会疯掉的。
那么,就到此为止。
“您当初说得对。”温宁垂了垂眼,“我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初跟贺之洲那一夜,她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为喜欢他,觉得得到一次也好,并没有奢望过他会因此对她负责。
后来她被父亲罚跪,贺之洲跑过来主动提出跟她结婚,是她的意料之外。
而本着对他的喜欢,她欣喜若狂地答应了。
谁让她从小就对他情根深种呢?即便他只是为了对她负责,即便没有爱,能够得到他的人,对她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和恩赐。
这两年的夫妻生活过得,虽然不似别的因为爱情而步入婚姻殿堂的夫妻那样如胶似漆,但也相敬如宾,这让温宁对两个人的关系有了更大的信心和期待。
她期待着有那么一天,贺之洲也会爱上她一点点。
她不贪心,只要一点点就好。
可是,她还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他就已经有了别人了。
或许,她该学会接受一个事实——终其一生,她都没有办法得到贺之洲的心。
“你们之间……”温吉安看向她额头的纱布,直觉跟这事有关,“出什么事了?”
温宁默了默,伸手去棋盒里拿棋,“杨影回来了。”
温吉安一愣,“他们两个……”
当初贺之洲差点跟杨影联姻的事,温吉安也是知道的,所以无需女儿详细地再说更多,他就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大概。
“孽缘啊。”温吉安叹口气,直摇头。
虽然他也经常担心女儿跟女婿过不长久,可毕竟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喜欢他,总希望她如愿以偿,所以前些日子还建议她跟贺之洲要个孩子,巩固一下夫妻关系。
但没想到,孩子没等到,竟然等来了女儿准备跟女婿离婚的消息。
客气的气氛一度变得很低,父女两个都心不在焉地下着棋。
在温宁又落下一子后,对面的父亲突然开口问她,“确定吗?”
温宁下意识抬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棋盘。
有了父亲的提醒,温宁很快发觉自己走错了。
“人生,就像这盘棋。”父亲说着,从盒子里取出一粒黑棋,在棋盘落下,“落子无悔。”
此时再看面前这盘棋,温宁发现,自己已经陷入死局,无路可走。
**
晚上十点,君临天下会所二楼。
包厢门打开,贺之洲迈着一双长腿,单手插兜从里面出来。
周伟跟在后面追了上来,“怎么这么早就要走啊?”
“昨晚跟杨影重温旧梦,玩太野了?”周伟笑着调侃,偏头打量他,愈发觉得他像是被吸干了精血。
上午在公司开会,就发觉他状态不太对劲了。
周伟邪恶地笑了起来,拿手臂撞了撞他,贺之洲睨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周伟嘿嘿直笑,老气横秋地说:“我懂~我懂~”
不就是有妇之夫嘛,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玩,是得悠着点,免得家里那个不满意,闹得鸡犬不宁。
不过,就温宁那性子和地位,敢跟贺之洲闹嘛?
他只觉得,贺之洲未免太过谨慎了。
贺之洲昨晚在医院待了一整晚,没睡好,这会儿确实有些精神不济,“这边交给你了。”
他交代一句,独自朝着电梯走去。
周伟和他还有杨影从前是同班同学,也算是半个豪门圈的,但是前几年家里破产了,贺之洲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给他安排了个部门副总的闲职。
这些年,周伟也就一直跟着贺之洲做事,他是应酬场上的一把好手,有时候贺之洲懒得应付了,就都丢给他。
“放心吧。”周伟回身推开门,继续投入到应酬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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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怎么睡好,温宁第二天又在鸟叫声中早早起床。
她推开窗,见父亲又在后面的院子里种菜。
“爸。”温宁趴在窗台上,叫了他一声。
“起来了?”温吉安转过头,和蔼地冲她微笑,“早饭给你放锅里了,快下来吃。”
“好。”温宁笑了下,关上窗户,离开房间。
她吃了早饭后,也到父亲的菜园子里逛了一圈,摘了不少瓜果蔬菜回来。
想起上次,她从父亲这里带了些瓜果蔬菜回去,贺之洲称赞说比外面买的好吃。
温宁想了想,又跑到楼上房间去,找到自己的手机,准备给贺之洲发条消息。
她点开微信,倒是先一步看到了贺之洲给她发的:
【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脑袋还疼吗?】
【带过去的药记得吃。】
发送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一面若无其事地关心自己的妻子,一面跟外面自己喜欢的女人卿卿我我,原来男人是可以游刃有余地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的。
温宁愈发觉得恶心,懒得回复他那些为了扮演好丈夫角色才发来的虚伪问候,反问他一句:【今晚回家吃饭吗?】
她这会儿发送时间已经将近中午,贺之洲不在家,问道:【你回家了?】
温宁:【准备下午回去。】
贺之洲:【让司机去接你。】
温宁:【好。】
在父亲这吃过午饭后,温宁便拎着一大袋瓜果蔬菜回了她和贺之洲的家。
她从下午就开始准备,做了丰盛的一大桌子美味佳肴,还特意给他做了她最爱给他做的蝴蝶酥。
说起这个蝴蝶酥,除了造型似蝴蝶,还因为看起来像爱心,她每次给他做,都是怀着跟他表达爱意的心情做的,只有这一次,是例外。
两人吃完饭,温宁进厨房将最后一道甜点蝴蝶酥端出来,贺之洲这时恰好接了通电话,他起身离开了餐厅,边讲着电话,边往楼上书房去。
温宁抬头看了看他,看了看手里端着的蝴蝶酥。
她最后一次为他做的,看来,他是注定吃不上了。
温宁将桌上的残羹冷炙全部倒掉,收拾好餐厅和厨房,也跟着上楼去了。
她来到两人的卧室,推开连接空中花园的那扇门出去。
打开灯,她找来洒水壶装上水,开始悉心给自己栽种的茉莉浇水。
边浇水,她边弯下腰来,检查枝丫上有没有冒出花骨朵来。
很可惜,还没有。
贺之洲到书房处理完公务电话,下楼见她不在,厨房餐厅也都收拾好了,于是又上楼来,到卧室找她。
通往空中花园的门敞开着,他踱步过去。
见温宁拎着洒水壶,认认真真地在照顾自己栽种的茉莉,贺之洲弯唇笑了下,双臂抱胸倚靠在门上,笑问:“快到花期了吧?”
温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嗯,下个月。”
每年的五到八月,是茉莉的开花期。
不过……
温宁回过头,垂眸注视着面前青翠欲滴的绿色。
今年,她等不到茉莉花开,就要跟贺之洲离婚了。
她有些失神,直到身后靠过来一具滚烫的躯体,带着她熟悉的气息。
“时间不早了。”贺之洲从身后抱着她,将她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一起洗洗?”
男人这个时候说一起洗洗,当然不会只是洗洗那么简单,贺之洲连带着语气都温柔和暧昧许多,温宁不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但是她跟贺之洲不同,她没有办法在决定跟他离婚以后,还虚与委蛇地跟他发生肢体上的亲密。
“我们离婚吧。”温宁突然这样说,并且抓住了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冷淡地将他松开。
有那么一瞬间,贺之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
“我说。”温宁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婚吧。”
昨晚,父亲跟她说,人生就像那盘棋,落子无悔,温宁知道,他是在提醒她谨慎作出选择。
毕竟离婚不是小事,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和挑战。
而经过一天一夜的深思熟虑,她最终,还是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两年,身处豪门这个名利场,温宁确实见过不少为了利益而貌合神离的夫妻,在他们眼里,利益比感情重要。
如果温宁对贺之洲没有感情上的需求,也许,她也是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像从前那样,相敬如宾地跟他好好过下去。
但偏偏,她爱他。
爱情就是排他的,不允许第三个人存在。
更何况她爱他爱了十年,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
所以,是的,她要离婚。
贺之洲大概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温宁竟然跟他提离婚?他眼眸微眯,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向来温和有礼的男人,此刻面色不虞,连语气都多了几分狠厉,他甚至抬手试探了下她的额头,怀疑她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温宁遽然抬手,猛地将他的手挡开,“我很清醒。”
贺之洲严重地蹙着眉头,眼睛仍旧死死地紧盯着她,似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温宁率先错开视线,转过身,从他身边离开,“有时间,让你的律师起早一份离婚协议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零点更新v章,看贺总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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