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内,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
贺之洲才一副好像没听清,又好像是没有办法接受的样子, 敛着眉再度跟她确认, “你说什么?”
“我说……”温宁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 认认真真跟他重复,“你凭什么认为, 我怀的就一定是你的孩子?”
贺之洲再度陷入沉默,薄唇紧抿成线。
温宁转过头, 想推开车门下车, 可是下一秒, 却被贺之洲扯住了胳膊。
“那是谁的?”他嗓音低哑地问。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温宁回过头, 试图松开他的手, “跟你又没关系。”
呵,贺之洲冷笑, 死死盯着她, “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当没有那样一个人。”
温宁:“?”
贺之洲垂下眼, 目光落在她肚子上,“这孩子就是我的。”
温宁:“……”
这时,温宁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垂眸拿起看了眼,是南谨打来电话。
想起之前在三亚, 南谨曾经主动提出过,可以扮演她的男朋友,帮她把贺之洲气走。
他应该不会介意,她再借用一次他的名义?
温宁沉吟了片刻, 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递到贺之洲面前,“南谨,你认识的。”
“我今晚约的人,其实也是他。”
这话一出,明显感觉到贺之洲抓着她的胳膊比适才更用劲了。
温宁想说点什么,但是下一秒,贺之洲却又先一步松开了她的胳膊。
温宁稍稍松了口气。
果然啊,这样的方式,足够让他死心。
毕竟,哪个男人能够接受一个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呢?
温宁轻笑了下,转身推门下了车。
而这时,贺之洲也已经从驾驶位上下来。
但他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绕过车头,来到了她这边。
温宁正准备回驾驶位,两人倏然在车前方碰到一起。
还不等温宁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贺之洲遽然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喂!”身体突然腾空,温宁下意识搂住他脖颈,莫名其妙地直蹬腿,“你干嘛?”
贺之洲沉默不语,抱着她绕过喷泉池,大步朝别墅里面走去。
温宁不由得挣扎起来,“贺之洲!你这是在干什么?”
“别动。”贺之洲抱着她步上门前台阶的同时,垂眸看她一眼,似威胁又似提醒地警告她,“一会儿摔着了。”
“那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啊!”温宁无奈地瞪他一眼。
两人动静闹得不小,兰姨听到,从一楼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
她扶着门,循着声源扬起头,就看见贺之洲抱着温宁正在上二楼,而楼梯上的感应灯,随着男人的脚步逐层点亮。
看这架势,兰姨也不好出声打扰,于是又钻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上了二楼,贺之洲直接将温宁抱进主卧,放到了两个人之前睡过的床上。
温宁翻身就要起,手机又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还不等温宁决定要不要接,贺之洲已经先她一步,将手机夺了过去,并且接通了。
他想干什么?!
温宁大睁着眼,坐在床边仰头看着他。
贺之洲不但接通了,还顺势打开了免提,南谨的声音清楚地从手机里传出来——“宁宁你过来了吗?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温宁伸手要把手机抢回来,贺之洲握着手机的手往旁边一躲,眼睛盯着她,话却是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的,“她过不去了。”
那头的南谨:“……”
“贺之洲!”温宁跪坐起来,心急地扑到他身上去,一手勾着他肩膀,一手抬起来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贺之洲却在这时,倏然推着她,将她一把按倒。
“啊~”一下翻倒在身后的床铺里,虽然柔软,但是温宁还是本能地叫出了声。
那头……
“你把她怎么样了?”
南谨的话在此刻听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贺之洲一条腿抻在外面,单膝跪在温宁身侧,抓着温宁推拒的手拉高放在头顶,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故作暧昧地说:“你说我能把她怎么样?”
说着,他手上还故意施加了点力。
温宁腕骨被抓得有点疼,不禁扭动着身体挣扎求饶起来,“你轻点,你弄疼我了贺之洲。”
“好,轻点。”贺之洲勾了勾唇,边缓缓松了手劲,边哄她,“乖~”
他故意说得暧昧,留给那头足够想象的空间。
而温宁趁着他松了手劲,双手一挣,便成功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扬手把自己的手机从他手中夺回来。
贺之洲目的已经达成,已无所谓她拿不拿回手机,只是顺势坐下来,盯着她问:“跟他做过几次?”
温宁坐起身来,垂眸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电话,被他这么一问……
她跟南谨之间压根什么都没有,这种问题怎么回答?
下巴突然被捏住,贺之洲抬起她的脸,紧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追问:“嗯?”
“谁,谁会特意去记?”温宁模棱两可地答,企图糊弄过去。
可贺之洲在这个问题上却格外较真。
“很多次吗?”他又再次追问。
温宁:“……”
“是啊。”她抬手松开他的手,“很多次。”
话音落,贺之洲的眼眶倏然一红。
温宁:……
他这怎么……不会是要哭了吧?
温宁被他眸中霎时出现的情绪闪了下,贺之洲倏然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着他,贺之洲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贺之洲!”温宁有点被这样的他吓到,“你干嘛!”
贺之洲沉默不语,红着眼,一路将她拎她进浴室。
进了淋浴间,他抬手一把扯掉她上衣,“洗干净!”
温宁:“……”
贺之洲沉着一张脸,转身打开花洒,冷水落下来。
温宁下意识躲了下,贺之洲又调成了热水模式,将她扯回来。
“是他让你比较舒服,还是我?”他将她抵在墙上,单手撑在墙壁,温热的水哗哗往下落,打湿了他和她的半边身子。
温宁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水,拉高被他扯下肩头的上衣,“你、你神经啊!”
干嘛一直揪着这种问题不放?
贺之洲满腹委屈,红着眼道:“是你先跟别人做的?”
“你可以跟别人,我不可以?”温宁仰着头,理直气壮地反问他。
“我跟谁了?”
“杨影。”
“没有!我跟她从来没有过!”不止她,其他任何女的都没有!贺之洲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唇角,“我只跟你做过。”
说着,他便低下头,作势要亲她。
温热的呼吸扑过来,温宁立即转过脸躲开,“我现在是孕妇!”
她攥着两只手,心跳飞快,“你要对孕妇做这种事吗?”
你还是人吗?她想这么问,但是怕进一步激怒他,也就点到为止。
贺之洲动作顿住,唇瓣距离她也就不过半厘米的距离。
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容易再也收不住。
而他不敢保证,不会伤到她。
他的胸膛,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剧烈起伏,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贺之洲往后退开一步,垂眸脱了自己身上的衬衫。
他随手将湿透了的衬衫扔进旁边的篮子里,又过来给温宁脱了,然后伸手取了些沐浴露,一声不吭地开始给她洗澡。
好不容易洗好,贺之洲将她抱出去,走进衣帽间里。
先前搬家,温宁只带走了自己想要的,那些不想要的她也就懒得动了,此刻她发现,之前那些没有被她带走的衣物,竟然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原来的地方。
贺之洲将她放下来,到平常放睡袍的衣柜里,随手取了件睡袍披在身上,然后又给温宁拿了一件过来。
温宁本来伸手要拿,贺之洲先一步抬起手,帮她从头上套了下来。
怎么是条睡裙?她垂眸看了看,发现竟然是之前,简初陪她去买的那条半透视性感睡裙。
尤记得之前,她想跟贺之洲生孩子,还特意穿上它诱惑过他。
那次虽然诱惑成功了,但是最后,贺之洲却也并没有答应跟她生一个孩子。
可那晚,就是在这里,此刻同样的地点,穿着同样的睡裙,和同样的人待在一起,温宁脑子里一下子浮现许多当晚的画面和细节。
她顿时羞耻得不行,脸颊滚烫,赶紧转身出去。
回到卧室,温宁赶紧到床上,扯了毯子给自己裹了个严实。
贺之洲跟着她出来,见她裹着毛毯只露出个头,满脸通红,像极了被他疼爱时才会露出的娇态,愈发心痒难耐。
他喉结滚了滚,克制地别开目光,移步到外面去。
紧接着,他来到起居室,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他倚着吧台,边喝边垂眸看向自己的兄弟,“她现在怀孕了,你给我冷静点。”
喝完一大杯冰水,贺之洲这才又重新接了杯热水,回到卧室。
温宁还裹着毛毯坐在床上,抱着自己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
贺之洲踱步过去,伸手将热水递给她。
温宁抬眸看他一眼。
她是有些渴了,便默默伸手接过,安静地喝了起来。
她喝完一杯水的功夫,贺之洲已经绕到另一边,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温宁喝完放下杯子,卧室里的灯光倏然一暗,紧接着她就被捞了过去,一下困进贺之洲的怀里。
他身子烫得很,尤其温宁的睡裙薄得跟纸一样,也能够特别清晰地感受到。
温宁下意识就想距离他远一点。
可她才刚要动作,贺之洲的两条手臂就像两条锁链似的,紧紧将她缠绕住了。
“别动。”他低低沉沉地说,带着威胁。
“我其实……”
温宁好想说,她其实没有怀孕,但是贺之洲现在还能克制着不动她,完全是考虑到她是个“孕妇”,怀孕这件事现在对她来说,就是她的护身符,一旦她澄清自己其实没有怀,贺之洲怕是能马上把她给办了。
温宁权衡过后,不得不妥协说:“不动。”
之后,温宁就这样被他抱着,卧室一片静谧。
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呼吸的声音,以及隐隐的彼此的心跳。
“宁宁。”
黑暗中,贺之洲倏然又开口轻声叫她。
温宁一直在琢磨怎么脱身的事,眼珠子转了转,“干嘛?”
“我那晚……”贺之洲沉吟着开口,似有些难以启齿,“也是第一次。”
温宁:“……”
她倏然想起,之前她有在日记上写,那是她第一次,但不知道是贺之洲的第几次,他现在,是在解答她从前的疑惑?
可他早就知道她的日记内容了,之前从来不见他见过这种,现在突然拿出来说,是因为她说跟别人做了,还做了很多次,所以他耿耿于怀?
温宁咬咬唇。
“那又怎样?”
“没怎样。”他拿下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只是告诉一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啧,今天的贺总有点乖又有点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