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就是冥王？
厉一依和楚宁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与狐疑。
天道怎么可能就是冥王？然而天道怎么可能就不是冥王。
如果这五界就在天道麾下，天道在五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冥界，掌控五界所有生命的轮回和生杀大权，怎么就不可能？
那，又是谁在阻拦天道，阻止天道对五界做下的这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界究竟做了什么，要被舍弃，毁掉？”良久，厉一依低声问道。
“不完全被毁掉，适者生存，强者至上而已。”楚宁沉声道，“五界资源有限，而上界只需要大修士，能做困兽之斗的大修。”
厉一依仰视着楚宁，“可我呢？我为何出现？”
“天道降下雷劫，从来没有紫色，之后的甘琼，化作星点落下，也只为寒星般。紫气，在人界一向有帝王之气之说……”
楚宁低下头来看着厉一依，“卓家是上古世家，传闻有世家曾是帝王之后。”
厉一依呆了呆，“帝王，那是凡界的王，天道，在五界之上。凡界帝王，如何与天道抗衡？”
“传闻，修士不得干涉凡界凡人之事。五界凡人尽皆消失，天道已然越界。”
“所以说凡界帝王血脉觉醒，要抗衡天道？”
厉一依只觉得匪夷所思。
凡人连修士都无法抗衡，拿什么来抗衡天道？
那曾经的帝王，莫不是与天道之间有什么瓜葛？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也不过片刻就被压下，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引发大天劫，天道对五界的掌控会减弱，但只要冥界不恢复，五界想要恢复过去的强盛，就几乎不可能。”
厉一依扭头看着昏暗的冥城，忽然想到了魂石。
亡魂无法转世，炼魂灯下被炼化成魂石，这魂石，可也是天道所需要的？
“这里不用再就留了，我们离开。”楚宁扶着厉一依才要起来，忽然又停下，“你识海……不，我再想想。”
“我只要不动用紫气就可。”厉一依想想道。
“再想想。”
是需要再好好想想，这么久都等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厉一依看向自己的识海。
识海内绿树生机勃勃，两对叶片几乎都长大了，其上飞剑倒垂，剑尖直指树梢。
以前看这一切相形得趣，现在看来，只觉得寒意渗透了骨髓。
倒垂的剑尖分明是杀机显露，就等待小树成长收割。
“所以，你不能再动用神识了，至少，不能再引起天道的注意。”
谈何容易。
不说离开冥界要动用神识，就说回到人界，身为修士，又哪里离得开神识。
引发大天劫，怕是也需要动用神识的。
“我要怎么做，才不会触动天道？是不进阶吗？”
不进阶，就不会引发雷劫，不引发雷劫，就会躲避天道的窥探。
但身为修士，怎么可能修为停滞不前，怎么可能不进阶化神，以致飞升。
冥界没有白天黑夜之说，时间在这里也好像停滞了。
偌大的冥城安静如死地，只有阵法困住的这一角，还有着些许的活意。
他们不甘。
不仅仅是厉一依不甘，楚宁也不甘。
任谁知道他们的命运被他人掌控后，都会不甘的。
“我曾经听过，说我们人界是被创造出来的。我们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是创造者提前安排出来的。
还听说过，我们是被囚禁在这个世界里的，在遥远的天外，有我们打破不了的禁锢。
还听说，我们不是被囚禁，是被保护起来的，因为外边很危险很危险，一旦被发现，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觉得，哪一个才会是真的呢？”
这些，都是前世人们的猜想。
人们猜测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个程序，所有的一切的都是编码，都写到了程序里。
或者最早的生命是被放逐到这里的，太阳系之外的禁锢，就是锁住生命的枷锁。
或者，是天外生命的延续，木星就是保护地球的最后的屏障。
但前世的如何，厉一依想她再不会知道了。
但这一世却与前世的猜想多么相像啊。
只要将前世的神，天外生命换做天道，这三个猜想就全都成立。
“不论哪一个，我们都是我们，生命都要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楚宁的声音仍然坚决低沉。
“是啊，所以，修士们才会修炼，逆天改命，与天争寿。”厉一依轻轻地说道。
“我们也一样。”
这不是誓言，不是决心，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
因为这是修士与生俱知的。
“我倒是后悔轻易放卓然离开了。”楚宁忽然说道。
厉一依歪歪脑袋，心有灵犀，“你是打算以他来吸引天道的注意？”
“你说，如果他飞速成长，会不会……”楚宁脸上显出冷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身，空乏其身。”
卓然这几十年，这四样都经历了吧。
出身世家，却家逢巨变，家世中道没落，亲人刀斧相见，至亲成仇敌，又被阵法锁住，充作劳役，待到自由的时候，已经世道变迁，一无所有。
这其中，最无过错的就是卓然了吧。
“如果我们猜测的都成真的话，身为卓家子孙，他有义务完成先祖的重托。
如果我们猜错了，给他提升修为进阶的机会，对他来说，并非坏事。
不过现在看来，我觉得我们的猜测很对。
卓家一直由长子继承家主之位，这与凡人帝王之家的做法相同。
卓家一直在卓江没落，到这一代，天道降下了重重灾祸，怕是决定就要是最后的一代了。
卓家矿脉被盗挖，让卓家没落。矿洞内的阵法，就是第一重陷阱。
卓江寒身为家主，联姻娶了不爱他的妻子，就是第二个陷阱。
你的被掉包，就是第三重。
这三重陷阱都已经被激发，如果不是你机缘厚泽，卓家，也会在这一代之后，籍籍无名了。”
厉一依的心轻轻地打了个寒颤。
针对卓家，如此一环扣一环，已经不能简单以命运二字解说了。
这分明就是针对卓家的陷阱，让卓家陷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如果不是她的到来，就完全成功了——其实已经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