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什么都好像没有说,什么又都好像决定下来。
厉一依对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交谈,很是满意。
毕竟现在,很多东西她都不能轻易许诺。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能让自己也聪明起来。
厉一依欠欠身,对青衣怪的盛情款待表示满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
青衣怪先表现了诚意——虽说这诚意中的某一部分,是厉一依所不喜欢的,但对于一位有自己见解的妖修,厉一依也不能强行扭转对方的三观不是。
寒潭中心的小岛,王纪已经离开了,厉一依却并不喜欢。
雷修得回到仙山,这里主人不在,厉一依自然也不好留着继续做客。
妖兽森林这么大,除了青衣怪的洞府,伴生莲的生长所在地,值得一去的地方还很多,值得捕捉的妖兽,挖掘的灵药更多。
对卓小妹,还正好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厉一依还是很好奇,青衣怪会将卓小妹带在身边吗?
青衣怪送雷修回去,还真带了卓小妹同行。
雷修结丹后期,虽然短期内无法进阶元婴,但是独立行走妖兽森林,也够资格。
只不过嘛,雷修是与厉一依结伴同来的,同行的除了他,本来都是元婴修士。
然后又被青衣怪带到他的洞府内,让雷修一个人离开妖兽森林,青衣怪也有种不怕意外,就怕万一的想法。
他现在,背不起任何因果了。
一个妖修,能在这一界停留万年以上,想要沾染上因果,简直太容易了。
他小心谨慎数万年,从诞生神智开始,就避免沾染因果。
眼看就要从这一界离开,他不想功亏一篑。
不过离开妖兽森林之前,还是将厉一依拜托给了虎妖和龟妖,至少,这个举动显示出他对厉一依的重视。
还有一点就是,厉一依修为的提升,最好不要是在他身边。
一切因果,最好都能规避。
“雷道友来了两次妖兽森林了,可似乎都没有机会好好逛逛。”青衣怪与雷修并肩在前边,卓小妹跟在后边不远。
雷修笑道:“这两次也足以惊心动魄了,逛逛次要多了。”
青衣怪就笑起来,“我在这森林内的岁月说不清有多久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极为熟悉。
雷道友不妨说说,想要看看何种风光。”
雷修想想道:“我听闻极寒之地有冰川出现,不知道森林内可有这种地方。”
青衣怪本来是在往大陆方向走着,闻言就站下来。
“雷道友是想要看冰川呢,还就只是想去极寒之地。”
雷修笑道:“自然是冰川了。”
又好奇道:“非极寒之地,也有冰川?”
青衣怪便转了个方向,示意雷修跟上来道:“雷道友驾驭飞剑,不知道最高飞过多高。”
雷修道:“二三百米而已。”
青衣怪点头:“听闻仙山有一妖修,本体为鹰,雷道友可曾知道,鹰的巢穴,通常是多高?”
雷修道:“只知道鹰喜欢将巢穴建在悬崖之上。”
青衣怪就再道:“那雷道友当知道,越高之处,温度就会越低的吧。”
雷修明白了:“前辈可是说,在这森林中也有险峻高山,巍峨只冲向云霄?”
青衣怪点头,“这森林之大,足以装下数十个大陆,深处有一座山脉,连绵起伏,高耸入云。
山顶终年积雪,山峰冰雪从不曾融化,日光强烈的时候,积雪反射阳光,山峰顶端宛如飞剑般雪亮。
我曾经在其内找到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洞穴内部全是寒冰,不知道是不是雷道友口中的冰川。”
雷修最喜欢的就是各种不同寻常的杂文趣事和特别所在,他去过寒洞,见过钟乳,却没有见过真正的冰川。
闻言大感兴趣道:“听前辈讲述,就已经心驰神往,亲眼所见,必定是绝代风光。”
要知道妖兽森林极深处,若是没有青衣怪这般大修带路,他绝对不敢轻易涉足的。
眼下有青衣怪在身边,就是有个绝佳的护身符。
青衣怪点点头:“那一处风光,确实不常见。”
两人说这话,不觉身边景物变化飞快。
雷修对青衣怪这缩地成寸的法术,奇怪和羡慕得不得了,只是交情不够——就是够,这种关于法术的问题,也最好不要随意开口。
但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缩地成寸的法术,是我血脉里传承的。”好像读到了雷修的心思似的,青衣怪主动说道。
雷修啊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本体青鹤,喜欢在山林湿地内漫步,诞生神智之后,就继承了血脉的传承。当时我选择了速度。”
青衣怪难得生出了谈兴。
与雷修交谈的感觉要轻松许多,比与厉一依交谈好多了。
青衣怪笑起来,“当时我还是懵懂之时,并不知道血脉传承如此强大,可以闲庭信步般跋山涉水而过。
雷道友,你只看到周围景色眨眼间就变化,万里河山轻易可以跨越,并不知道这中间又损失了多少美景。”
这番话若是厉一依听到,当感慨青衣怪也是个风花雪月的妖修。
与雷修说起这些,雷修可没有那么浪漫的感想。
他直接点头道:“总是利大于弊的,难怪前辈能成为大修,这法术,就注定了前辈在这森林中再无对手。”
马上又加了句,“岂止是这森林,这一界都无对手。”
青衣怪却是笑笑,并没有接下去。
雷修心中一动,貌似不经意地道:“就算是飞升之后,能有前辈这般血脉传承的,也不会多吧。”
青衣怪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雷修一眼道:“雷道友以为,这血脉里的传承,可会不会有隐藏的条件?”
雷修一愣,脚步不由慢下来。
这一慢下来,就感觉到身边的景物竟然有了飞快改变的趋势。
他也扭头看向青衣怪,心中一个隐约的念头升起,却一时抓不住是什么。
青衣怪已经转回头,看着前方道:“雷道友,你对世界二字,是如何理解的?”
很简单的问题,但雷修却踌躇了。
世界,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也可能就是他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