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楼了。
一个女生。
后来有人说天黑之前就看到人出去了，不想一直坐在天台上。
也有人说女生原本成绩很好的，这学期退步了好多，还总往学校外跑。
学校的保安老师都来了，厉一依颤抖着下到楼下的时候，残破的身躯已经被血色的床单蒙住。
厉一依发着抖走过去，发着抖掀开床单一角，看着前一刻还和她说着话的陌生女孩。
她说，没有吞噬元神真好。
她说，你给我收尸。
她没说的是，她就是前车之鉴。
有人从厉一依的手指里拽出床单，把她扶到台阶前坐下。
很快，尸体被车子拖走，地上的血迹被清洁符箓驱散，空气中连半点血腥味都不复存在。
唯有那声“砰”，依然在厉一依的耳边不断回放。
这一夜，很多人没有再睡着。
这一夜，厉一依在寝室里也坐了一夜。
她真天真。
她以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欠的是高利贷。
才不是的。
这原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阴谋，是图财害人又害命的营生。
她想起赵冉对她的威逼利诱，不寒而栗又一阵阵后怕。
要是她没有克制住好奇心，要是她也吞噬了一个又一个鸟雀的元神，那此刻，楼顶的天台上就会多坐着一个人。
是的，那个女生已经萌生了死意，怕是在天台上她就了断了自己。不然，只有二层高的楼……
可厉一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第二天厉一依顶着两个黑眼圈和方晓梅一起到了食堂时候，赫然就听到关于那个女生的闲话，被绘声绘色地讲述。
“你们不知道吧，她表面看着多文静多正经啊，背地里经常去那地方的。”
“哪地方啊？”
“满庭芳那种地方啊。”
“啊，满庭芳，听说有钱的修士才能进去，里边的女孩子全是卖那啥的吗？”
“可不是么，昨晚上我回去吓得睡不着，就和我学姐用传音石聊了，我学姐又和邻居小妹说了，结果早晨我学姐就传音告诉我了。
说邻居家的儿子就在满庭芳做保安，看到她出出进进好几次了，还看到她和不同的男人……啊呀，简直没法形容。”
“啊，真的啊。那为什么还要自杀啊？”
“那谁知道了。”
“怪不得成绩下降那么多，不学好的。”
“真的假的啊。”
“要不怎么自杀了。”
厉一依冷着脸食不下咽地吃完早餐。
原本以为也就是这些流言了，谁知道还不到中午，竟然有录影石录下来的影像传出来。
一看就是有意录下的，因为其内的男人全被遮住了大半身体和面庞，只有她完完整整地整个人都露出来。
不着寸缕，神色放荡。
跟着更有大片的脏水被泼在无法为自己辩解的死难者身上。
那女孩没有家人，连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人死了连为她说句公道话的都没有。
厉一依和学校老师一起，只领回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的灰烬证明曾经有个女孩来过这个世界，又离开了。
厉一依留下木盒，收在自己的储物荷包内。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无法为女孩正名，无法给她一个安身的墓地。
但不会永远如此的。不会的。
她要报仇，为女孩，为原主，也为自己！
下午，厉一依破例没有回到制符堂，而是早早回到了寝室。
关闭房门，打开禁制，厉一依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将原主从上大学之后到借贷前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回忆了一遍。
这一细细查看，方看出些问题来。
原主是贪慕虚荣了，是懒散了，但原主毕竟也是自己考上的大学，做到欠下这般多高利贷，和她身边那两个“好闺蜜”分不开。
尚新玉和苗茜茜比原主高一界，是主动结识原主的，认识之后就带着她玩，原主的虚荣心就这么一点点被培养出来。
而那种“有灵石，就可以购买修炼资源，努力一把提升修为，只要筑基一切都好说”的想法，也是尚新玉和苗茜茜灌输给她的，一直到借下高利贷。
原本厉一依还担心她得罪了尚新玉和苗茜茜，两人会将她借了高利贷的事情散布出去，可到现在校园内都没传出来，看来，厉一依查找的方向是对的。
尚新玉和苗茜茜就算不是高利贷在学校的暗线，也知道高利贷这种事的。
更让人怀疑的是，还不到一天时间，自杀女孩的隐秘就被堂而皇之地拿了出来，若不是二人做的，就是学校还有人将风声透露出去。
就算不为女孩，为了自己，厉一依也得想法子让高利贷的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下了决心反而坦然了，厉一依倒回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次虽然也是精神倦怠，睡眠却意外的好，平日里扰人的梦一个没有。
醒来，就是高利贷定下的最后期限了。
厉一依全不在意地布下阵法，随意抓了一个鸟雀的元神，出门的时候特意留意了，那只鸟雀呆傻傻地站在树枝上，正摆出引吭高歌的姿态。
够明显的了。
厉一依心中不无恶意地想，学校里会再一次传出邪修的传闻，高利贷一定会相信自己被逼上梁山了。
果然，和她一起的方晓梅瞪着一动不动的彩灵鸟发出刺耳的尖叫，惊得寝室内的人全跑了出来，跟着是保安，老师。
邪修的传闻再一次不胫而走，校园里人心惶惶。
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学校再一次出现被摄取了元神的鸟雀，这一次学校捂不住了，很快，流言传到了校外。
才吃了早饭，已经有记者和安全人员介入了。
学校再一次进入了半封闭管理状态，不少不是很重要的课程直接就暂停了。
厉一依松了口气。
估计高利贷这时候不敢来撞枪口的。也肯定能打听到学校封闭的原因。
她又能多了几天时间。
只是，她要的不是多这么几天时间，要的是高利贷血债血偿！
“同学，我是北地市报的记者，我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厉一依和方晓梅一起被一个笑起来很甜美的小姐姐拦住。
“听说北地学院早在十天之前就发现过丢失元神的彩灵鸟，前天晚上又有一个学生跳楼自杀，请问你们认为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