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楚宁沉着脸，看着厉一依冲回自己的洞府，这才向周遭瞧一眼，
刚刚探头探脑的人没影了，楚宁整理下心情，往林立的洞府走去。
洞府内，林立和方若军面对面坐着，正低声商议着，见楚宁进来，都偏头看着他。
“师妹怎么说？”林立先开口道。
他颇不赞成楚宁的提议，不想把厉一依牵涉进来。
楚宁表情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道：“大师姐没有直接回应，在旁人看来，应该是恼火了。”
林立哼了声。
楚宁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所以，我请方队做媒，接着楚家上门提亲，就更合情合理了。
我一个万年修者，修炼废材，现在已经配不上神符门的大师姐了。再拖久了，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方若军点点头：“这确实是——楚总别介意，我是顺着你的话题来的。不过，我是林队的老部下，怎么看都没有道理站在你这边，帮着你说亲吧。”
林立也瞧着楚宁道：“你最好能找到说服方队做媒人的理由，还有能说服神符门同意这门亲事的理由。”
楚宁微微一笑：“我楚家一向都是用灵石来做理由的。在商言商，若是楚氏让出半成的利润，够不够分量？”
方若军狐疑地看看楚宁，又看看林立。
林立显然没有想到，怔了下。
楚宁继续道：“只要说服了大师兄和二师兄，这事不就成了八成了？掌门那边，也要投其所好，这就麻烦二师兄的指点了。”
方若军伸出手：“等等，不是要先说服我的吗？”
楚宁笑着看着方若军：“林队吃肉，方队喝汤才对。”
方若军摸摸鼻子，不用楚宁再解释也明白了。
他若是在林立的暗中授意下去做，才更真实。
楚宁接着道：“我不与大师姐说明，也是大师姐这样的反应才不容易露出破绽，毕竟，只要有一点点疏忽，便会酿成大祸。”
林立蹙眉半晌道：“师父那边……师父可不是用灵石能收买的。”
这是个问题。
林立为了军方与楚宁合作还说得过去，毕竟师妹也认识不久，感情不深。
但要赵亚无缘无故答应，将才收下不久的弟子这么快就嫁出去，必须要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三人沉默了一会，方若军试探着道：“我想个主意，不知道……”
林立和楚宁一起看着方若军，方若军咳嗽了声：“神符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大修士坐镇，如果能请动楚老爷子做客卿，或者长老……”
瞧着林立和楚宁神色都有些变化，方若军急忙道：“林队，我没有对掌门不敬的意思。”
林立摆摆手，神色慎重起来。
楚宁也想了想道：“二师兄，请神容易送神难，若……”
两人对视，他们想到一块了。
神符门是缺少大修士坐镇，但是入了神符门的，必须是能听从神符门掌门命令的。
楚老爷子是元婴后期巅峰大能，半步化神，让他成为神符门客卿，听命于结丹初期修士，无意于羞辱。
此举还有后患，就是一旦楚老爷子成为了神符门客卿，却与掌门翻脸，又如何是好。
所以楚宁才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个，我得与师父商议。”好一会，林立才说道。
三人谁也没有太过掩饰自己的心情，楚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离开林立洞府，在厉一依门前徘徊了一阵，才叹口气离开。
方若军干脆就留在神符门内，林立也留在赵亚洞府内很久才离开。
这一晚卓小妹借宿在神符门外门，可天黑之后，厉一依并没有下山来。
灵田的夜晚很是热闹，这份热闹也感染了卓小妹，也让她和外门的修者们熟悉起来。
夜风渐起，卓小妹也慢慢离开忙碌的人群，独自一个人坐在一角，仰望着头上的圆月。
“卓前辈。”孟宇在远处看了好一会了，终于走过来。
“叫我道友好了，前辈叫起来，好像我大你很多。”卓小妹笑着道。
“卓道友，”孟宇叫了一声，也笑起来，“卓道友和传闻一点也不一样。”
“传闻？我传闻是什么？”卓小妹好奇地问道。
“嘿嘿，”孟宇笑着，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你是世家小姐嘛，在我等凡人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
卓小妹笑笑，摇摇头，笑容一点点落寞下去，“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世家小姐。”
孟宇摆摆手：“你总是世家教导长大的，规矩啊，做派啊，和我们这些人肯定不一样的。”
卓小妹又笑了下，“其实，我也知道怎么传我的，说我抢了卓家大小姐的身份，说我容不下妹……厉道友。”
卓小妹苦笑了下，“其实，这么说也不全是错的。”
孟宇意外地“啊”了一声。
卓小妹轻声道：“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只是个养女，我害怕……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没有父母哥哥，没有家，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卓小妹抱住自己的双臂，在月夜下，她的身子轻轻地在发抖。
“我没想容不下厉小姐，我只想还能在卓家，还……”卓小妹的眼睛里，逐渐涌出泪水。
“我尽心地讨好她了，我……可能是我做大小姐习惯了，不知道怎么讨好她。我做什么她都不喜欢，都讨厌我。”
卓小妹低垂下头，眼泪落在她雪白的手背上。
孟宇颇有些不是滋味地听着。
公平地说，卓小妹这么做也没错，谁愿意自己是养女？
他试探着问道：“卓家，怎么想的？”
卓小妹低低地叹息了声，若不是孟宇看着她，都无法注意到这个叹息。
“爸爸妈妈很伤心。”
孟宇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卓小妹抹了把眼睛，仰头凝视着圆月，轻轻叹息着：“做人真难啊！”
孟宇迷茫地看着卓小妹，一贯口齿伶俐的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和厉一依要好，看过厉一依是怎么被养父养母欺负的。
一想到那样的一对父母，也会那么对待卓小妹，他的心就愈发不舒服起来。
其实卓小妹和厉一依谁都没有错，又不是她们想要被抱错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孟宇不觉将卓小妹当做了朋友，关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卓小妹似乎想到了难过的事情，眼角再涌出泪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