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本心，心境吗？
她还没有完全将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修士，她还记着自己的来处，却不知道最后的去处。
厉一依的手不由抚上胸口，她感觉到胸膛内心脏在跳动，心底却忽然生出怅然的感觉。
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现在该是哪里的人？
“炼器、制符、炼丹，是修士的技能，也是为了磨炼修士的意志，使之有所领悟，提升心境。
修士全都知道这话，但真正的领悟与心境，又是什么？
是随着实力的增长，眼界的开阔，让天性与根本，合二为一。”
厉一依认真地听着。
她仿佛能懂，又仿佛不懂。
“也是境界吗？”厉一依轻声道。
“心境到了，境界就到了。”
赵亚轻轻叹息声：“为师的境界，还没到啊。”
心境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需要减慢修炼的速度，为了心境能跟上？
心境又真正的是什么？会影响什么？
她忽然想起顾侠的修为。
顾侠与林立回到北地时候的修为，都是结丹后期巅峰。
可二师兄进阶了。大师兄却停滞不前。
原本她以为二师兄是机缘巧合。
二师兄在与李管家一战中重伤，真元尽失，之后师父为他动用了仙山的草木精华，修复了伤势，也一举助他凝婴。
现在想来，二师兄的凝婴，是理所当然的。
那大师兄一直停留在结丹后期，就是因为心境？
大师兄经历了什么，才会心境不足，无法凝婴？
厉一依将疑惑放在心上，又想起自己，觉得她修为不高，还无法触摸到心境这么“高深玄妙”的东西。
出了赵亚的洞府，转眼心情就好起来，回到自己的洞府，见到楚宁，什么就都忘记了。
“最近你很少去楚氏集团啊，是不是我色令智昏你了？”
厉一依说着，面颊也有点发热，却硬是做出付气势汹汹的模样，还要去揪楚宁的领子。
只是一看到楚宁的眼睛，一接触到他脸上的笑意，气势就全溃散了。
楚宁俯下身，扶着厉一依的肩膀道：“是啊，你色令智昏我了。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和你一起双修。”
揪着领子的手，挡在楚宁的唇上：“那可不行，师父才说，不让我修为提升太快。
说九转也是功法，九转的时间，不是厚积薄发。要我心境得跟上。
楚总，你知道心境是什么吗？”
楚宁捉住厉一依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心口：“心境就是，我一看到你，就心跳加速。
看不到你，就想你。
我想和你一起修炼，一起看日出，一起去帝都拍卖场，一起去妖兽森林历练。
我想你永远欢乐幸福，也想给你永远的欢乐幸福。”
说着按着厉一依的手：“这就是我现在的心境。”
厉一依瞪大了眼睛：“楚总啊，没想到你这种平日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总裁，说起情话来也一套套的，还说是心境。”
她抽出手，在楚宁额头轻轻弹下，“心境个鬼，是色境。”
说着转身坐在沙发上，楚宁瞧着摇摇头，坐在对面。
“我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可又觉得修为提升太慢了。这是个矛盾。”厉一依在桌面找找，“咦，今天手边怎么没有茶？”
楚宁摇摇头，“炼器、制符、炼丹、沏茶都可以提升心境，今天你沏茶。”
厉一依瞪着楚宁，“你怎么和师父说得一样啊。”
楚宁奇怪道：“啊？掌门也这么说的？”
“前三样。沏茶也就你能加上了。”厉一依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拿出茶具来。
“做任何事情都能影响到心境。就好比你沉不下心来的时候，会修炼修神术。
而我，只要一摸茶具，心情就会慢慢地平静。
什么时候，你不用修神术，我也不用茶具，我们的心境，就足够了。”
厉一依呆了呆，问道：“心境是这样？”
楚宁凝视着厉一依，“心境，就是我们看待周围的人与物的态度，我们用本心看，心境就是本心。”
“如果不是用本心看呢？”厉一依问道。
“那，心境就永远跟不上，就会远远落于修为之后。”楚宁道。
厉一依沏茶的动作停下来，好半天，恍然大悟道：“心境，就是不愧本心。不会因为违背了本心而后悔。”
楚宁想想道：“也可以这么说。”
厉一依歪歪头，完全忘记了她刚刚正要沏茶，“那，为什么心境落后于修为，修为就会不稳定？”
“因为我们修炼的是灵力修为，神识修为。心境不稳，在完全沉浸在修炼中后，就会被心魔入侵。”
楚宁缓缓地解释道，“我们会回忆曾经做过的事，会为曾经做过的事后悔，惘然，难过。
就会很难再完全沉浸在修炼中，做不到忘我。
一依，你记得你筑基时候吗？当时的你，孤注一掷，到现在，你有过后悔当时的凶险吗？”
厉一依毫不犹豫地道：“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庆幸当时我去了，庆幸来得及。”
“就算放弃了生命，修为，一切。那一刻，你倾尽全力。”楚宁站起来，走到厉一依身边坐下。
厉一依的视线跟随着楚宁，一直看着他坐在身边。
“所以，你直接筑基，筑基时候，心无旁骛。”楚宁拿过厉一依手边的茶壶，还是沏茶。
厉一依的视线，慢慢转到茶具上，看着灵水升起袅袅的水汽，嗅着水汽里逐渐蒸腾的茶香。
“我知道了。”她喃喃道，“大师兄出现了心魔，师父担心我心境跟不上，也会出现心魔。”
她缓缓地摇着头，“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做的任何事情。”
她没有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但她也并不否认，她无法忘记前世的一切。
她也没有后悔成为师父的弟子，更没有后悔过在这个世界上做过的任何事情。
也许有，但只有情非得已，她庆幸她过去了那个坎，没有被情非得已完全左右。
“也不会后悔认识了我，未来我们成为道侣。”楚宁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诱惑。
厉一依微笑着：“至少这个阶段我没有任何可以后悔的事情。
以后，我想，只要无愧本心，也永远不会有。”
茶香浓郁，楚宁为厉一依斟上一杯茶，厉一依伸手接过茶壶，为楚宁也斟上一杯。
二人双手执杯，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有眼神久久地交融在一起。
心内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