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幻术都有破绽而言。找不到破绽，只是不够强大而已。”
林立的话并没有打消厉一依的疑虑。
“在幻境里，我若是有这般疑惑，想象中二师兄你也会这么说。”
厉一依虽然劝说自己，她应该是破了幻象，但内心还是疑虑重重。
幻象破坏得太过轻易，反而让她越发不敢相信。
林立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厉一依。
“楚宁也是幻象吗？”顾侠问道。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可能我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你们都是我的想象，梦境里也有触感，幻象逼真，也未为不可。”
厉一依这么说着，还是贪恋楚宁温热的手的感觉，生怕松了手，这感觉就再不复存在。
无论如何，真要是独自一个人在幻象中，明明他人触手可碰，却视而不见，才是最可怕的。
可她也知道，若一切都是幻觉，她如此贪恋幻觉中的一幕，便是更难出去了。
雷修忽然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们的存在，那我们是幻象也罢，是真实的也好，对你都无所谓吧。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找到你们。”厉一依脱口而出。
寂静了一会，雷修哈哈大笑起来。
楚宁宠溺地拍拍厉一依的手背，“要不要我们双剑合璧？”
厉一依定睛看了好一会，摇摇头。
若还是幻象，大家在她的幻象里，永远都是安全的，其实，怎么一辈子不是一辈子。
安安全全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上一辈子，不也是更好。
林立也笑起来道：“第一次离开幻境，都会有一段时间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区别。
一依，就按照雷道友说的那样，就按照你的本心做就好。”
厉一依觉得现在八成是现实了，她点点头。
“一依，你怎么想到用攻击树木？”楚天忽然问道。
“啊，我就想，黄泉路，忘川水，奈何桥，彼岸花都是冥界的东西，冥界既然也是世界，那有楼阁庭院都很正常。
就是树木这种东西，似乎不该是冥界出现的。”厉一依回答道。
“你如何知道的冥界？”楚天继续问道。
厉一依愣了下，“藏书阁啊？”
其实不是藏书阁——有人界就有冥界，不是很正常？这个修仙世界的存在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但是匆忙间，厉一依只想到藏书阁这个借口。
“你还知道冥界什么？”楚天继续问道。
厉一依摇摇头，看向忘川水的对岸：“陨落的人会去的地方？”
众人的视线跟着看过去。
“我们过去，小心，不要触碰任何东西。”林立忽然说道。
厉一依一直抓着楚宁的手不曾放开，似乎楚宁温热的手掌能带给她力量。
心内的不安一会升起一会落下，总是担心自己抓住的是幻觉。
桥前，所有人停住脚步。
奈何桥。
桥的两侧立柱上，全刻着清晰的三个大字。
桥面平平，桥身栏杆的每个立柱上，都坐着一只石碗。
厉一依垫着脚尖，没看到石碗内是不是会有忘情水。
“我先上去看看。”林立说道。
厉一依忽然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林立点点头，厉一依松开楚宁的手，安抚着拍拍：“放心，我会没事的。”
楚宁哭笑不得，厉一依将他要说的话都抢了。
厉一依和林立并肩走上奈何桥。
桥上没有风，水面没有波澜，栏杆上的石碗内，也没有忘情水。
两人一起缓缓走到桥的尽头，才站下。
迎面，鲜艳的彼岸花热烈地绽放，但鲜艳热烈的背后，却仍然是死一般的宁静。
“传说里，彼岸花开得热烈，也带着热烈的香气。”厉一依喃喃地道，看向彼岸花之前的正殿。
正殿高耸，庄严，大殿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外边不见游魂，其内有什么也不得而知。
厉一依的心里忽然生出寒意。
这里若是密地，特意按照冥界的说法，布置出奈何桥黄泉路，分明是不怀好意。
“二师兄，要不我们回去吧。”她轻声说道。
“一依，人越是在幻境中，越要坚定本心。不可迟疑，不可畏惧。”
林立没有看这厉一依，而是看着高高的正殿。
“你看，殿堂门楣上可有牌匾？”
厉一依跟着看去：“没有牌匾？”
“殿堂立柱上也不曾有对联。布置这个密地的不论是什么人，都不敢拿这里布置成真正的冥界。
不是真正的冥界，又有何可怕？”林立傲然道。
林立回头做个手势，楚天几人走上桥，林立转身下桥，走到大殿门前。
大殿巍峨，一共三扇大门，全都紧闭着。
正殿进不去，他们商量了下，分作两队，一左一右穿过游廊。
奇怪的是所有的偏殿大门也都关闭着。
一直到门房所在的位置，回廊没有了道路。
既然再转回到原来的位置，向后走去。
一共是三进的三个大殿，每一个大殿的三扇大门都关闭着，偏殿的大门也同样，甚至窗棂处都是黑暗的。
到现在，所有人都确定了，这里哪里是什么冥界，分明就是有人借想象中冥界的样子，建起的一处建筑。
奇怪的是什么人要在妖兽森林内建立这样的地方。
十几万年来，这个地方的阵法，竟然还能运行。
整个建筑，在进门处的两株大树消失了之后，只有彼岸花还在盛开。
待几人转回到大殿之前，终于忍不住试探地触碰。
这才知道，那彼岸花竟然是幻阵中的影像，随着接触，盛开的彼岸花消失。
远处，对应这彼岸花的荒芜之地也同时消失，露出进来之时的影壁。
影壁上隐隐有字迹浮现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幻象消失，就都有些放下心来，一起向影壁走去。
影壁上是奇怪的文字，厉一依在脑海里找找，竟然在楚云霄的记忆里找到了这种文字。
冥文。
人们一向以为冥界的文字和人界是一样的，却不知道冥界还有专门的文字。
她对应着，先想影壁上的文字复制在识海里，再从识海内找到对应的文字。
她对应得很快，那写同样含义的文字倏地就从楚云霄的记忆中飞了出来，另行组成了一段文字。
世有五界，人据其一。人各有种，种各有族。种中有族，然族中无种。大道未行，灾祸先至。地下冥界，人间鬼界。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