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仙山护山大阵不是没有弱点的。
弱点就在维持阵法运行的极品灵石上，灵石的灵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就需要更换。
更换的刹那，便是阵法出现弱点的时候。
仙山的护山大阵除了阵眼之外，还有三十六处小阵眼，更换灵石，必须抓住阵法被攻击的间隔时间。
如果外海修士持续如此攻击，势必会发现阵法更换灵石的薄弱时候。
可惜仙山人手不足，更换灵石这等大事，除了顾侠，只有雷修留下的一些人手还可以用上。
要是二师兄在这里就好了，再加上他手下的人。
厉一依摇摇头，将一同浮上心头的楚宁二字，从脑海里去除掉。
顾侠引领这妖鹰与鸦妖飞出妖兽森林，沈玄和卓小妹跟在身后。
沈玄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卓小妹殷勤起来，卓小妹开始还很矜持，很快脸上就露出笑颜。
她刚刚进入妖兽森林的时候，还时常能与修士攀谈，虽然那时候她的心情并不在攀谈上。
这两年来，她能接触到的修士越来越少，与妖鹰和鸦妖相识之后，身边就全是妖兽。
卓小妹曾经是生活多么静止的修士啊，身边也从来没少过献殷勤的男修，可自从曹乐楚天身边和进入妖兽森林之后，她再也没有之前的生活了。
除了修炼，她的生活只有讨好楚天和妖修。
沈玄的殷勤，让卓小妹恍惚她再回到了人修社会，她仍然是卓家的大小姐。
“卓小妹，之前的话你别介意。”沈玄的称呼很快就从道友转为了小姐，语气中透着些怜惜，“之前我们还没有合作，算是敌对。”
卓小妹自嘲地笑笑道：“我本来是人修，却站在妖修这一边，你那么说也不足为奇。”
沈玄笑着道：“其实我心里还是蛮佩服卓小妹的，卓小姐，你在妖兽森林内这么久，对森林一定很熟悉吧。”
卓小妹侧头看着沈玄问道：“你指那方面？”
沈玄耸耸肩，“我从来没有进入过妖兽森林，这还是第一次——哦，算是第二次。其实我对妖兽森林很是好奇，卓小姐可以给我讲讲妖兽森林吗？”
这样的话卓小妹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很久很久没有人听她讲过什么了，除了最初接触到妖鹰和鸦妖的时候，给他们讲过现在的大陆。
卓小妹忍不住说起妖兽森林的灵植，说起妖兽森林的白日和夜晚，她一个人在森林时的孤独。
也说起与妖兽的搏杀，曾经遇到的危险，死里求生。
沈玄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他会适时地感叹，提问，也会安慰。
他并不挑起话题，却会引着卓小妹说她想要说的，渐渐的，沈玄的心里，对卓小妹在妖兽森林的生活，浮现出一个大概。
“就在半年前我遇到了一个蟒妖，差一点被蟒妖吞进了肚子里，还是鸦前辈救了我。”卓小妹终于提到了与妖修的相识。
“天！”沈玄惊叹了声，分不清是因为卓小妹差点被蟒妖吞了，还是被鸦妖救了。
卓小妹也不在意，这些话她想说很久了，“当时我以为我一定会殒命了，蟒妖已经缠住了我，我的飞剑法器全都失去了作用。
是鸦前辈正好经过，随手救了我，我感念鸦前辈的相救之恩，便跟了鸦前辈到妖兽森林深处。”
卓小妹抬头看向前方。
前方妖鹰、鸦妖与顾侠并肩而立，从背影上看，顾侠衣袂飘扬，渊渟岳峙。
而妖鹰和鸦妖都是人的身躯，顶着与身躯并不匹配的鹰首和鸦头。
妖鹰还好说，即便是背影，也让人一看，就生出威严的感觉。
鸦妖看起来就好笑多了，黑压压的鸦首，怎么看都与人身很不匹配。
沈玄轻轻地叹了口气，“卓小姐，难为你了。”
卓小妹却冷笑声：“怎么是难为我了呢？我在人族社会了吃尽了苦头。
我的父母成了别人的父母，我的家族里我也成了外人，我为了家族牺牲去联姻，也被抢了未婚夫，还被泼了满身的脏水。
沈道友你知道吗？你知道没有一个人相信你，迫于压力，连你最好的闺蜜也只能违背着良心背叛你的滋味吗？”
卓小妹转头看着沈玄，“只有经历过众叛亲离，才知道什么是人情冷暖。沈道友，如今我已经不相信人修了。”
若不是当初卓小妹与厉一依在神符仙山上的恩怨，被安全局的人全都公布出来，沈玄真的会要相信卓小妹的话了。
不过沈玄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他迎着卓小妹的视线，眼神里露出的全是同情。
“在妖族内生活，很苦的吧。”他轻声说道。
卓小妹摇摇头：“那是看怎么定义苦了。与我独自一人在妖兽森林相比，一点也不苦。”
“哦？”沈玄疑惑道。
“我们就住在悬崖的最高处，日出的时候，能看到森林一点一点地被染上金光。两位前辈已经辟谷，可却喜欢我做的美食，喜欢我沏的灵茶。
闲暇的时候我可以炼丹，虽然我并不擅长炼丹。我也可以制符，我拥有的符纸，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提起这些，卓小妹心情大好，她恨不得让沈玄让所有的人修都知道，她卓小妹这几年在妖兽森林内，一样混得风生水起。
她急切地说起在妖修身边的生活，怎么样的舒心，一直说到兽潮。
“都是你们人类的贪得无厌，一次次逼近妖兽森林深处。”仿佛她自己已经脱离了人修的范围般，卓小妹的眼神里全是怨恨。
她并非是完全站在了妖兽的这一方，她也需要妖兽的皮毛制符，需要吃掉妖兽的身体补充能量，也需要妖兽身上的材料炼制灵丹。
她不满的是神符仙山，是神符仙山上的修士。
沈玄一直含笑听着，既不附和，也不反驳，偶尔还会以疑问和感叹，让卓小妹更谈兴，直到前边的妖鹰忽然顿了下回首，卓小妹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玄微微侧头，看着远方巍峨的神符仙山，看着笼罩在仙山四周，以至于将整个妖兽森林全都笼罩的护山大阵。
他想，幸亏是厉一依是赵亚前辈的弟子啊，幸亏如今掌控仙山的是厉一依。
这一次，卓小妹自投罗网，厉一依该不会如之前一般放过卓小妹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