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一依心里，将沈千秋的话与望月大陆对应了下，却没有吱声。
傀儡也没有纠结这些，道：“人族历来贪心重，又自视甚高，修了这一路传送阵，只将这一块进入人界的所在弄得神秘……”
说到这却是停了一瞬，心里长久以来未曾想通的所在，似乎明白了些。
“是啊，这般，进入到这里的修士们，先是被传送阵惊了心，再被这繁华迷了眼，便以为人界这般繁盛了，怎么会将他们那般平常所在看在眼里。”
沈千秋低声说着，不由再冷笑了两声。
谁也没有接话，便是厉一依也还不清楚整个莲花圣地在何处，十几万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的其他人却是连沈千秋的来历都不清楚。
傀儡停了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半晌，长长地吁了口气。
“也都是过去了……”
众人互相看看，乐正峰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你说得过去了是……”
傀儡垂下头，看着棺木内道：“那些期盼得到永恒生命的，期盼可以掌管五界的，期盼永远享受荣华富贵的，都已经陨落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存在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厉一依隐约明白了什么。
“前辈，之前那个元神，可是……”她问道。
“一个鼠辈而已。”沈千秋不肯多说，抬起头转身，视线从掠过众人，落在厉一依身上。
“厉掌门，你又是谁？”
厉一依吃了一惊，脸上惊讶的神色丝毫不是伪装。
“我？我是谁？”
厉一依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识海之内，已经将她前世今生全回忆了一遍。
“是的，你年纪颇轻，却能在众人之上，让人信服的，不仅仅是厉掌门三个字吧。”
厉掌门三个字的含义，在这里被傀儡说着，便真只是厉掌门三个字本来的意思了。
厉一依凝视着傀儡，露出奇怪的神色。
这话，她不知道该如何接。
而在场的所有人，一时想到的全是厉一依战斗时候的残忍，与外海修士谈判时候的果敢，却才想起来，她不过是个还不到三十岁的修士。
“前辈为何这么问？”厉一依心里忽然一动。
识海里却忽然传来傀儡的传音，“你掌握冥旗，又能驱使紫霞神器，厉掌门，你当真不知道你是谁？”
沈千秋与厉一依交谈不过寥寥，厉一依还不算了解沈千秋，沈千秋却已经知道，厉一依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修士。
但是就如他怀疑的那样，厉一依能拥有冥旗，能掌控神器，那绝对不是大陆偏居一隅的寻常修士能获得的。
他不过是点了一句。
厉一依茫然地看着傀儡。
她当然知道她的前世今生，这一切的机缘巧合，可忽然之间，脑海里却好像多了很多模糊的念头。
冥旗是其一，炼神术是其二、炼魂灯是其三、还有这所谓的紫霞神器。
她若真是平平常常的厉一依，这些万载难求的宝物，也这么轻易地到她的手中？
厉一依茫然地再摇摇头。
她脑海里隐约生出些念头出来，却不仅仅模糊，自己也难以相信。
她更情愿这一切都是机缘，而不是阴谋。
“想必你们都想要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吧。”沈千秋忽然换了话题。
大家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厉一依。
曾经的被陷害囚禁，沈千秋不想再说一遍了，可脑海里盘旋不定的，全是曾经被害的那些。
若是有自己的身体，那身体的神情一定是难以忍受的痛恨，但他的傀儡表情是呆板的，只有一双眼睛，还有着灵动，却也无法将他的内心反应出来。
“人界大陆繁盛，其它三界的大修也不断前来，有的就在人界居住下来，有的还带来自己那一界的奴仆。
人界也愈发繁盛起来。
但人修的**是无止境的，让那些本来在自己大陆上安心修炼的修士，也沾染了人族的奢侈享乐的风气。
他们将人界里看到的一切都带回到自己的社会里。
他们以为带去的是一切，但是缺少人界的底蕴与文化，他们带去的，不过是他们眼睛里看到的。
妖界、神界、魔界，全发生了变化。
那些千百年来苦苦修炼以提升修为的修士们，也知道了享乐，也知道了修炼还有捷径。
而获得捷径，就需要灵石。
人界的灵石。
他们拿着神晶、魔晶，妖界的灵药，可以为人修所用的所有材料，来人界交换。
而交换得总是不够的，三界里那么多的修士需要，人界自己的修士也需要，交换怎么能够呢？
可三界修士，神修倒还顾忌着身份，妖修和魔修却是不讲理得多了，拿了材料出来，人界修士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人修向来是最狡诈的，怎么会想不到未来会出现这等变化。
早早的，他们就布下了局，针对三界大修的。
因为人族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么点修炼资源，他们要的是整个五界的控制权。”
乐正峰忍不住道：“若是要四界的控制权还可以理解，冥界怎么也是归不了人界的，前辈如此说，夸张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厉一依感觉到傀儡的视线瞄了过来，但瞬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你怎么知道是夸张了？如果给你足够的实力，足够的权利，你的**会得到最终的满足吗？”
乐正峰正要反驳，傀儡就已经接着道：
“你们跟着厉掌门一路前来，到了这座莲花宝塔，进了一层又到二层，进了七层又到了八层，难道就没有想过这里重重危机吗？
是好奇才让你们一步步登上宝塔的九层吗？
不，是贪欲，是想要获得宝物，更多宝物的贪欲。
你们明明知道会有生命危险，甚至看着同伴在这里陨落，可是你们还是一步步走上来了，就是因为心中没有止境的贪欲！”
这些话掷地有声，直接说到了所有人的心里，乐正峰张张口，却无法反驳。
却听到厉一依清冷的声音传来。
“前辈所言，或许有一定道理，但我厉一依可以说，我一步步走来，从传送阵进来，从三塔映日中脱困，从这宝塔一层走上九层，心中全没有前辈所言的贪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