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冥冥中只有天意，平时是这么说的，但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天意。
天意，不仅仅全是天意，还有人为。
顾侠不顾修士之间的忌讳，直截了当问了出来，楚宁便是有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推搪了。
楚宁道：“我与一依之间，本来也无任何秘密可言。这功法说给一依，并无不可。”
他直呼的是厉一依的名字，而不是掌门，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厉一依明白，也点点头。
她其实想要知道楚宁的功法是很容易的，只要双修的时候侵入楚宁的记忆。
但两人全都彼此互相尊重，厉一依更是秉承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做法。
此刻，楚宁在传音中，将楚家的五行功法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厉一依开始还面无表情，但是不久之后，神色就微微变了。
楚家的五行功法，根据天干地支，严格地说是十种功法，所以是一个很长的名字，叫做《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
这名字厉一依只听楚宁说过一次，楚宁还给过厉一依写着功法的玉简。
但当时二人还没有成亲，厉一依就推辞了。
此番，再听着功法的口诀，才发现，自己从师尊赵亚手里得到的五行功法，只有《乙木丁火己土辛金癸水》，是真真正正的阴五行功法。
她也是一直这么修炼的。
筑基之后，从藏书阁得到的《五行诀》，却根本就没有见过功法的口诀，而从结丹之后，连识海内的书页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也猜到她修炼的五行功法是缩小版的五行功法，但却是完完整整的阴五行功法，还是不曾预料到。
有《阴五行功法》，就该有《阳五行功法》的，五行诀是否是完整的五行功法，她现在也不得而知。
但楚宁修习的功法，涵盖了厉一依修习的功法，识海内却只有阳五行飞剑。
按说，《五行诀》若是完整的阴阳五行功法，厉一依修习了《五行诀》之后，识海才出现的飞剑——她的识海完全可以出现两个飞剑的，而不是在与楚宁双修的时候，激发了另外一把阳五行飞剑。
但现在五行诀到底是什么功法，她和楚宁为什么会修炼出两个不同的飞剑，厉一依完全想不明白。
楚宁的传音停下来，厉一依也从怔然中反应过来。
她的眼神里还有着费解。
听到她解释出来的另外三人，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无论如何，师妹，冥界你暂时不要去了。”顾侠道。
厉一依欲言又止，想想点点头。
“师妹，”顾侠的神色正式起来，“你答应了师父接下了仙山，就要将仙山放在首位。
现在大陆还没有完全安稳，仙山也经不起任何波动，冥界的重新开启，有可能让五界同时解封。
师妹，你身为神符门掌门，如此冲动，实属不该。”
厉一依的脸微微发涨。
这是顾侠第一次认真地教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掌门，如何以大局为重。
厉一依郑重地点点头：“大师兄，我知道错了。”
雷修笑着圆场道：“这也是厉掌门身为掌门的责任。难得厉掌门忍了这么久了。”
顾侠的神色缓和下来道：“确实。师妹这次进入冥界，也确定了冥界的开启，与我们这四界有莫大的关系。”
雷修也道：“好消息就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安心修炼。大陆正缺乏时间修生养息。”
说着笑起来：“我们也要感谢厉掌门的这次涉险，让仙山能在未来的时间内多出保障。顾道友赶紧将这个消息通知林道友的好，也让林道友放心下来。
顾侠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出了大门，厉一依感激地对雷修道：“雷道友，多谢你在大师兄面前为我说情。”
雷修哈哈一笑：“厉掌门说得哪里话，我可是实话实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厉掌门能孤身进入冥界，这点我雷修也佩服得了不得。”
厉一依摇着头笑道：“雷道友这么说，我就汗颜了。”
不管怎么说，厉一依这一次的探险，暂时让大家都放下心来。
除了楚宁。
回到洞府，厉一依将怀里的以后重新送到聚灵草的花盆中。
她没有转头，只拿手指逗弄着蚁后。
越是心心相印，有些话就越轻易说不得。
厉一依斟酌着，还是不知道怎么提起楚天的神魂。
楚宁走过来，在厉一依的身后将她轻轻地拥到怀里。
“不是你的问题。”楚宁的下巴搭在厉一依的头上，轻轻蹭着。
厉一依丢下蚁后，握住楚宁交握的双手。
她这才发觉，她的手很凉。
楚宁的手反过来覆住她的手，慢慢地揉搓着。
“修士的肉身轻易不能涉足冥界，还好你有紫火和太阳精火护身，又有阴气护住神识。还好你没有轻易元神离体。”
厉一依向后靠在楚宁的身上，感受这楚宁心脏有力的跳动，此时才生出后怕。
“楚宁，我很抱歉让楚前辈的魂魄，在炼魂灯内受苦了。”
她低低地说道。
前世有句话，叫做身死债消。楚天不论生前做过什么，他都已经陨落了。
她也不知道进入冥城的魂魄，是否都要受到炼神之苦。
“不是你的错。”楚宁松开手，扶着厉一依的肩膀，将她转过来。
“祖父他人心不足。这也许就是天意。”
一个天意，可以解释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也可以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卸出去。
这个天意是楚宁对厉一依的安慰。因为于情于理，不论是大局还是小处，厉一依都无法再次回到冥界。
更何况回去就能解决得了吗？
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大道理的，也无需认真地分说谁对谁错。
但在你心中不安的时候，有人无条件地站在你这一边，告诉你你做的都是对的，心中的那种感觉，真是**辣的。
之前离开时候的冲动，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然。
“一依，你要知道，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埋怨你的。”楚宁看着厉一依的眼睛，郑重地重复道，“任何人，任何事情。”
厉一依觉得她的眼睛有点湿润。
怎么会呢，怎么该呢，她都是大修士了，怎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矫情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