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妹想得太对了。
寒潭中心小岛上的王纪，根本就没有炼制法器，正远远地以神识观察着她。
李威也不差这一丝半点的时间安稳神魂，且他见到了仇人，心情激荡，根本就无法静心。
鸦妖远远地站在树枝上，他已经化作了本体，正盯着卓小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雷修在木屋内，隔着窗扇一直看着外边。
他们全看到了卓小妹就如女主人一般地收拾了满地狼藉，种上了几簇鲜花，再看到她又化身人鱼，摆弄着长尾，走出勾人的姿势。
这四人阅历都够，只看卓小妹的形态，就知道她还是完璧，骨龄也不过不足三十。
这年纪在人修里，正是如花似玉，且卓小妹是经过大家培训的，举止上也是大家闺秀的姿态。
就算化身人鱼，多了妖娆，只更让她更显妩媚。
如今瞧着她缓缓地梳理着头发，低头瞧着水潭中的倒影，若是不知道她之前做的事情有多么残忍毒辣，当真是岁月静好。
青衣怪也没有离开，只是隐匿了身形，一直就站在不远处。
卓小妹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他的眼里。
他久经岁月，身居高位，早就不理会人世间的对与错，在他眼里，这一界所有的修士与妖兽都没有区别——若说是有区别，只在能否为他所用。
他高看的，能与他有资格平起平坐的，只有幽居的伴生莲，上古战场外的楚霸天，还有和他同意身份的龟妖和虎妖。
至于雷修和厉一依，因为一个已为他所用，一个能为他所用，才多分了一份心思。
青衣怪这个人，是不肯为自己留下任何执念的，他既然决定飞升上界，更不肯在这一界留下遗憾。
他需要雷修为他引发小天劫，就先给了雷修身边楚宁个机缘，又给了雷修需要的灵果，小天劫落下，雷修从中得到的好处，不比他少。
让厉一依引发的是大天劫，是要解开整个妖族身上的封印的，所以，这一次厉一依身边所有人，他都给足了好处，连厉一依所托的卓小妹，他也“请”了过来。
只是直到现在，他知道还是欠下厉一依很多。
整个妖族封印的解开，引发的大天劫，绝对是将大陆之后的命运全都改变的。
所以，青衣怪承诺了，飞升之前他要留在大陆上助厉一依一臂之力的，飞升之后，也要给大陆留下足够的人手。
那，任何可以利用的，他就都不会放过。
他观察着卓小妹，只觉得卓小妹的行事很对他的胃口。
随心，不论善恶。
唯一与他理念不合的，就是不计因果。
青衣怪知道有那么一种修士，是完全不会在意因果和执念的。
他们生来就不会被任何执念束缚住，也不会因为执念而产生心魔。
他们因为随心所欲，所以在他们眼里就无是非观念。
大众眼里的是非，他们嗤之以鼻。
他们心中只有自我，一切满足自我的才是“是”，与自我相抵的，就是“非”。
接卓小妹来的一路上，他以为卓小妹也不过是掌握了某种“邪术”的邪修而已，现在看来，卓小妹可不是普通的邪修。
甚至说她是邪修都不对。
她整个人自有独立的一套是非观念。
如果真要确定是非的话，那就是只要对她有利的，就是“是”。
她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青衣怪轻而易举就看懂了卓小妹的目的。
他不反感。
怎么做是卓小妹的自由，就如怎么做也是他的自由一般。
可惜卓小妹是厉一依点名要的修士，不然，青衣怪不介意和卓小妹相处。
有一个处处能说到你心里的，做到你喜欢的修士在身边，还是很舒服的。
尤其还是个女修，赏心悦目，又知道怎么将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不过，这么好的一个肉身，简单就毁了，未免可惜。
青衣怪看着卓小妹，眼神里有点欣赏——与情爱的占有无关的欣赏。
卓小妹没有房屋傍身，她也不在意，黑夜来临的时候，还是以人鱼的外貌靠在寒潭旁。
月光下的人鱼，担得起个美字，她托着腮，抬头看着月色。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正在想着厉一依，越是恨得咬牙切齿，越是眼神温柔。
厉一依此刻在做什么？青衣怪将她和厉一依身边这几个人全拘在这里，是要厉一依为他做什么？
她怎么想，也想不到青衣怪需要厉一依做什么？
那么强的实力，在这一界已经没有对手了。
化神后期巅峰就是这个实力的吗？
可青衣怪怎么还不飞升呢？
难道，是无法飞升？
卓小妹的心动了下。
若真是无法飞升，那便是厉一依有办法让青衣怪飞升了。
厉一依会有什么办法？
因为厉一依与生俱来的机缘？
卓小妹托着腮，看着月亮，一时呆住了。
卓家的机缘，若是落也该落在卓然的身上，为何会是厉一依呢？
因为卓然出生得早，厉一依是结丹期的父母所生？
不对，当初那修士说过，只要自己替换了过去，卓家女儿的机缘就会落在自己身上，所以……
厉一依修为一路突飞猛进，是机缘在，能帮助青衣怪的机缘？
卓小妹不由地深吸了口气，她垂下头，看着在水中摆动的长尾，忽然有些厌倦。
她修为也一路突飞猛进，到现在也是化神初期了，可却从来没有引发过天劫。
那个因为仙山草木精华而得以重新修炼的修为，还没有结丹，筑基之时，倒是引发了天劫。
也有一阵没有修炼了。
习惯了不劳而获得来的修为，果然是不喜欢辛辛苦苦的修炼了。
只是这般，她想要飞升，怕也是不可能的。
什么时候能将这个修为与她修炼的融为一体呢。
要是那样的话该多好。
她早一步飞升，在天界就早一步修炼，发展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只要厉一依飞升，她立刻就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这般想来，心内烦闷起来。
她收回鱼尾，化作人身，却不敢直接这般修炼，先拿出阵盘为自己布下了遮挡隐匿的阵法，这才盘坐其中。
筑基后期的灵力流转，让她立刻有种虚弱的感觉。
卓小妹并不知道，不远处，青衣怪的视线透过了这个简单的阵法禁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崔姥和怡然自得打赏的鲜花，谢谢亲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