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被带回去后,黑泽阵就在后续的实验中失去了记忆,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至于父母,至于曾经一同在实验室中当试验品的妹妹,全部都不记得了。
组织要用他,肯定要保证他不会背叛组织,没有过去记忆的琴酒他们会用,而拥有全部记忆的黑泽阵就只能永远当作试验品。
组织原本并不在意两个小试验品, 但在黑泽阵身上的实验明显有特殊反应,让他们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相比看上去没有太大异常的黑泽阵, 美奈子的身体早就已经垮掉了, 即使逃出去, 也活不了多久。
她怂恿黑泽阵带她逃走,是不想黑泽阵一直留在这里, 她想黑泽阵去过正常的生活,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而不是继续留在实验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这里。
琴酒确实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阿皎说过, 琴酒对自己的人生经历了解, 还没有他多。
琴酒只知道自己是孤儿, 被人带进组织, 成为试验品, 最后为组织效劳。
当年组织行动的时候进行家庭聚餐的黑泽家被牵连了进去,夫妻两个当场死亡,而黑泽阵和黑泽美奈子则被夫妻两个护着活了下来。
两个六岁的孩子当时就被组织成员带走成为了试验品。
但孤儿也是有父母, 有家人的啊!
黑泽阵确实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然而他会变成孤儿, 都是组织干的好事。
她也确实是琴酒的妹妹, 并且还是琴酒的双胞胎妹妹,曾经也是组织的试验品,只不过琴酒完全不记得她的存在了而已。
两年后,经历了两年非人折磨的兄妹两个在组织转移的时候逃了出去, 可惜逃到一半被追上了,美奈子当场死亡,黑泽阵则被带了回去。
他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心情特别复杂。
而在阿皎的剧本中,兄妹两个逃脱成功了,并没有那些后续,不过美奈子还是很快就死去了,而他则被毛利家收养,稍微大一点就再次进入组织,成为组织的第一个卧底。
十岁的时候,他无师自通,催眠了自己,忘掉了一切,一心一意留在组织中,替组织效命。
组织那边一直以为琴酒是因为某次实验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他是被自己催眠,忘掉了一切。
琴酒并没有学过催眠,他能催眠自己也是意外,十岁的他很清楚,组织不可能放他出去,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不记得过去,不记得组织的仇恨,这样他才能出去,才能有机会报仇。
因此,催眠解除的契机是兄妹两个的照片,并且还得是放在手工相框里的照片,可问题是,根本不存在这张照片!
约定好的六岁生日照还没有拍,黑泽家就出事了,因此琴酒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解除催眠。
这是祂给阿皎看到的东西。
黑衣组织从前一直很隐秘,在地下活动,因为他逃出去,才引起了注意,和这个世界不一样。
想到自己在资料中看到的那个女孩,阿皎心里叹了口气,再看对面的琴酒,目光就更加复杂了。
十岁的黑泽阵没有太多善恶观念,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毁了黑衣组织为家人报仇,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他自己最终成为了少数几个真正忠于黑衣组织的人,一直到死都没能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没能想起来被遗忘的家人。
琴酒对美奈子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反应,但是当阿皎说到黑泽美奈子是黑泽阵的妹妹时,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他真的有个妹妹般。
曾经。
其实这是正常的,当初组织曾经用美奈子这个名字试探过琴酒,确定他没有反应,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用他,而没有过去的琴酒当然忠于组织,即使自己是试验品也完全不在意。
对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他和这个世界的羁绊就是组织。
这才是他忠于组织的最大原因。
可在阿皎看来,这真的是可笑极了。
从前就有人说阿皎比较倒霉,幸运值偏低,可他就算倒霉,每次遇到的事情也都是他可以解决的,只是可能会麻烦一点,眼前的琴酒才是真的倒霉啊!
上辈子没毁灭个世界都不至于倒霉到这个地步。
到这里,阿皎已经就差明说,他和琴酒是同一个人了。
不,他已经说出来了。
【伏特加承认你了,他觉得你的作风不愧是琴酒,不是他亲大哥都做不出来这种毫不犹豫直接开枪的事情。】
阿皎:【……】
所以伏特加,琴酒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魔鬼形象?
这个憨憨!
诸伏景光从来没有听阿皎提起,他还有个妹妹的事情,更是第一次听到美奈子这个名字。
阿皎根本没有想要瞒他的意思,包括自己的身世,以及毛利小五郎等,在他察觉到询问的时候,全部都没有隐瞒,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信息,但他却从来没提起过美奈子。
他突然产生一种预感,这个叫美奈子的女孩,在阿皎的世界中或许已经去世了,所以他才从来不提,阿皎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至少给美奈子找了一个安眠之地,那是一个风景优美又安静的地方,你呢?你的美奈子在哪里?”
琴酒眯了眯眼,狐疑地看着眼中仿佛有火焰的阿皎。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阿皎的话,肩膀上的伤正在往外流血,很快就将黑色大衣弄湿了,而他就好像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般。
虽然在怀疑阿皎的话,但不得不说,对方确实引起了琴酒的兴趣。
说实话,琴酒真的不是在意血缘关系的人,但是他现在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和阿皎交手就有了,很奇妙。
见两人没有继续动手下去的样子,伏特加走到琴酒身边,低声喊了一句,“大哥?”
诸伏景光也站在阿皎身边,呈保护的姿态,似乎担心琴酒会突然出手般。
刚才阿皎突然给了琴酒一枪,以琴酒的性子不可能不回击。
“你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不是琴酒的错,阿皎只是觉得,这对兄妹,实在太坎坷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琴酒突然就没有继续的兴趣了,不管是拉阿皎进组织,还是杀掉阿皎以绝后患,都没有兴趣了。
这不是他的作风。
“伏特加,走了。”
远处传来警笛的鸣叫,双方都知道,今天晚上就到这里了,不能继续留下去。
琴酒率先转身,似乎并不担心阿皎或者诸伏景光会突然开枪般。
伏特加看了阿皎一眼,转身跟上了琴酒。
阿皎手里依旧握着枪,目送两人慢慢走进黑暗中。
“呯!”
又是一声枪响。
射向诸伏景光的子弹被阿皎拦了下来,举着枪的阿皎似乎完全不意外琴酒走之前会开这一枪般,脸上平静得很。
子弹被拦了下来,琴酒再次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这是回礼。”
阿皎刚才那突然的一枪的回礼。
好在阿皎早就料到了,否则诸伏景光今晚估计得受伤。
难得的,琴酒居然没有下死手。
诸伏景□□急,恨不能给一颗子弹过去,可惜时间真的不多了,琴酒他们要赶紧离开,他们兄弟也得赶紧离开,被警察拦住,两人的身份可经不住查啊!
“先离开吧。”
确定琴酒两人已经离开,阿皎的身体数据立刻就下降了,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被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扶住,“阿阵!还好吗?”
“咳咳,不是太好,先回去吧。”
阿皎眼前有些发黑,诸伏景光皱眉,直接将他背了起来,快速离开了现场。
带着阿皎回家简单处理了身上的痕迹,诸伏景光就立刻带上他直奔医院。
阿皎在半路上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素质直接下降到了危险的程度,口腔还无意识地往外吐血,看上去非常可怕。
两人一进医院就被值班的医生发现了,注意到诸伏景光肩膀上的血迹立刻迎了上来,随后将阿皎推进了急救室。
诸伏景光在急救室外面坐了一会儿,这才避开摄像头给安室透发了个信息。
【hiro:
我们喝酒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然而正在处理公安那边文件的安室透一看到立刻就站了起来,拿着手机迅速打出一行字发送了过去。
【zero:
喝了杜松子酒?什么时候?喝酒不叫我?】
杜松子酒,又名琴酒,安室透问的是诸伏景光是不是遇到了琴酒,什么时候遇到的,怎么不告诉他一声。
【hiro:
半夜,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叫你,我没喝醉,但是阿阵酒精中毒了,我们正在医院。】
看着字里行间溢出来的担忧,诸伏景光苦笑,很快回复了过去。
——琴酒是突然上门的,提前不知道,我没有事情,没受伤,但是阿阵受伤了,并且情况有点严重,正在医院里。
又和安室透交流了一下情报,诸伏景光这才收起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大人,除了拖住伏特加外,什么作用都没起到,让阿阵这么小的孩子面对那样的敌人,最后还要靠对方保护。
难道真的是躺了四年,躺的骨头都软了吗?
不应该啊。
等到灯灭了以后,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诸伏景光立刻起身,“医生!我弟弟怎么样?”
那个医生摘下口罩,对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不明原因地吐血,但并没有找到出血口,内脏衰竭程度加快了,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不过人没醒,估计要等两天。”
诸伏景光心里一紧。
也是巧了,这个医生刚好是之前给阿皎做检查的井上医生,对阿皎的情况还算了解,毕竟阿皎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他现在明显操劳过度,耗损太过,我之前的建议,他不愿意住院,那就在家好好养着,但他目前的情况,最好还是住院一段时间比较好,不要太纵着孩子听他的话。”说到后面,井上医生的表情严厉起来,显然是觉得诸伏景光没有照顾好阿皎,“而且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会操劳过度?干什么去了?”
诸伏景光嘴里苦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井上医生估计,阿皎第二天就可以醒过来,只不过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但实际上他足足躺了有半个月才睁开眼睛。
原本诸伏景光见他迟迟不醒非常担心,但井上医生却发现阿皎虽然人没醒,但是身体状态却在好转,猜测他昏迷可能是身体正在自我修复,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而这半个月,阿皎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干。
他直接脱离了马甲,并且趁着这个时间在脑海中将自己知道的情报总结分析,反反复复模拟推测,原有的推断不断被推翻,又重建。
祂原本还担心阿皎这段时间会无聊,还想着陪他好好说话呢,结果阿皎完全没给祂这个机会,除了必要的休息,其他的时间全部在脑内构建各种可能,自己和自己玩得特别开心。
而这也是有效果的,马甲可以回去的时候,祂听到了阿皎明显愉悦又笃定的声音。
【我知道乌丸莲耶是谁了。】
祂:【??!!!】
作者有话要说: 撒一盆狗血做毛血旺
以及
我——想——知——道——乌——丸——莲——耶——是——谁——
阿皎快告诉我qaq
黑泽美奈子是真实存在的。
然后他真的忘掉了。
解除催眠是需要契机的,当时年纪还小的黑泽阵并不清楚这些东西,只下意识想到,六岁那年答应美奈子给两人的生日照片亲手做一个相框。
敏感的小姑娘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怕自己死后留黑泽阵一个人在冰冷的实验室,放不下他,想要在自己死之前将他带走,推到正常的世界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