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口的闹剧就在双方妥协中落下帷幕,邓玘答应出兵以换取朱大典的通融,至于那些被祸害的百姓,那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焕是早有心理准备,自古官官相护,朱大典不会真为几个普通百姓就去得罪堂堂统兵大将。
真要是闹大了,朱大典也落得没趣,如今能利用这个事情捞点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李焕带来的这批粮食,再加上邓玘已经答应出兵,朱大典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杆子很硬,既然自己的腰杆子很硬,那自然就想试一试到底有多硬。
张献忠的大军在庐州依旧等待了近十天,这十天里张献忠虽然没能攻陷庐州城,可将庐州城周边的区域扫了个干干净净。
凤阳突围的时候,为了同时骗过朝廷和李自成,张献忠的大军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到了庐州城下时急需补充一波,没想到庐州城真是一块硬骨头,张献忠带着大军猛攻了多日都没能拿下庐州城。
如果朱大典这个时候能鼓起勇气和张献忠硬刚一波,那张献忠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惜朱大典未能及时抓住这个机会。
等到张献忠调转兵锋开始在庐州城周边区域劫掠时,朱大典再想动手已经晚了,最后只能在庐州城下开始僵持。
在庐州城下拖了十余日,张献忠的大军已经补给完毕,接下来该考虑撤退的事宜了。
虽然心中对撤退的路线已经有了初步打算,不过张献忠还是打算听听几个义子的意见,特别是大儿子孙可望和二儿子李定国,张献忠对此二人的意见还是特别尊重的,当即让人请了孙可望和李定国二人到自己帐中议事。
不消片刻,二人就随着亲兵来到张献忠的大帐当中,二人常年在军中,对于张献忠请他二人过来的目的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鬼天气又湿又冷,喝口热酒暖暖身子。”张献忠见二人过来,赶紧对二人吩咐道。
这二人也不含糊,端起大碗就连干了几碗热酒,热酒一下肚,浑身上下立即暖和起来,犹如蒸笼一般冒着热气。
“让你们二人过来没别的事,这庐州城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早些撤离,你们两个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张献忠不等二人放下酒碗就立即问道。
“咱们必须要回北方,江南虽富可终非久留之地,留在此地咱们只能被活活困死。”孙可望见张献忠发问,立即抢先发言道。
“老二,你觉得呢?”张献忠听闻不置可否,继续对李定国问道。
“我赞成大哥的意见,而且要尽快,趁着朝廷大军还未合围,咱们必须得跳出去。”李定国立即附和道。
张献忠闻言立即点了点头,别看闯军这段时间在整个两淮所向披靡,很少有州县能挡住张献忠的兵锋,可打着打着张献忠发现了一些区别。
在北方,特别是河南陕甘等重灾区,老百姓见着闯军非但不跑而且是主动加入,帮着闯军去攻打城池,想的就是破城之后捞口饭吃。
可在两淮完全不同,百姓们非但不帮忙反而帮着官军抵抗闯军,虽然很多时候于事无补,可明显看的出来,老百姓是站在官府那一头的。
闯军攻破城池之后,为了收买人心给百姓们发些粮食,但百姓们吃完粮食后并不会跟着闯军走,即便闯军最后强行带着这些百姓上路,可一到半夜这些百姓就立马开溜。
所以闯军在整个两淮是越打人数越少,越打处境越艰难,孙可望和李定国常年在军中带兵,对于这种差别感触太深了。
对于自己两个儿子的表现,张献忠还是挺满意的,当即继续问道:“那咱们要撤,撤往哪里又从哪里撤,你们想好了没有?”
还是孙可望先发言,孙可望立即说道:“要撤就撤往河南,河南一马平川,只要咱们进了河南,那就犹如蛟龙入海,官兵再想堵咱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张献忠听闻不禁点了点头,孙可望虽然性子急躁了一些,可见识却不差。
其实闯军此次下两淮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在河南活不下去了到两淮抢钱抢粮,可没想到的是这一趟行动会如此顺利,竟然把大明中都凤阳给拿下了。
行动如此顺利让闯军当中有些将领不禁飘飘然起来,感觉大明朝廷已经日落西山,根本没办法把大家伙怎么样。
可跟朝廷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张献忠很清楚,此次行动如此顺利压根就是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朝廷反应过来,就闯军眼下的实力根本没办法阻挡,所以眼下最好的出路就是回河南。
“至于回河南的路线,我建议离开庐州之后先下六安,接着贴着大别山一路北上,六安之后是固始,固始之后是光山,最后是汝宁,只要过了汝宁,咱们就算安全了,这一趟下来不过五六百里,只要咱们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月就能重入河南。”孙可望一脸自信的说道。
孙可望说完见张献忠暗自点头不禁甚是得意,可当他看到一旁的李定国眉头紧锁,满脸忧虑的样子,这心里顿时有些恼火。
张献忠名下有四个义子,可艾能奇和李文秀二人虽然作战勇猛,但胸中谋略有限,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可孙可望和李定国二人不同,这二人可是真正的帅才,不仅仗打的漂亮,在政务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张献忠能打下偌大的局面,与这两位干儿子能力出众有非常大的联系。
这二人可谓张献忠的左膀右臂,本该金诚合作的二人最近一段时间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龃龉。
至于原因嘛也很简单,那就是老二李定国总比老大孙可望强那么一点点,每次议事李定国的想法总是能出人意料,别出心裁,这让老大孙可望很不服气。
就比如眼下这撤退的路线问题,孙可望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方案,张献忠对这个方案不说多支持,可最起码没有出言反对,而李定国在一旁又是皱眉又是忧虑,这是什么意思?
“二弟,可是有更好的路线,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孙可望故作轻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