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逵的投降宣告着亳州剿匪告一段落,之所以不是结束,是因为接下来就该是李焕等人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刻了。
亳州知州当日可就说过,亳州商路之所以会被断绝,完全是因为梁逵劫掠太过,纵使后期商路断了一些时日,那梁逵前期也在亳州城外发了不少财。
如今梁逵被俘,那这些不义之财自然落到李焕手里,李焕正在颍州加紧扩军,正是用钱的时候,有了这笔金银倒也刚好可以解了李焕的燃眉之急。
“大哥,都找遍了,没有银子。”燕小六气喘吁吁地向李焕说道。
土匪老巢是燕小六带人打下来的,这搜刮银子的差事李焕自然也就一并交给了他,可没想到找了半天,燕小六向李焕汇报说找了个寂寞。
“没有银子?你确定?”李焕听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梁逵都把亳州的商路给劫停了,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只能是燕小六没找到而已。
“都找遍了,没有银子,没有金子,更别说珠宝古玩了。”燕小六再次强调道。
“怎么可能?”李焕依旧不信,梁逵劫掠亳州商户一事众人皆知,怎么可能会没有银子。
“大哥,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燕小六见李焕依旧不信都有点急眼了,最后没法子只能让李焕亲自去土匪窝里看看。
“前面带路,我还就不信了。”李焕可是指望打完这一仗发一笔,如果啥也没捞着,那不是亏大了。
不过当李焕来到土匪窝中时,顿时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个山寨之中没有传说中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有的只有硬邦邦的野菜丸子
“带我去梁逵的地方看看。”李焕想了想后只有一个解释,梁逵这个大哥当太狠心了,自己吃香喝辣,山寨中的其他人吃糠咽菜。
可当李焕来到梁逵的住处后,瞬间又被打脸了,原来梁逵的住所与普通山贼并无差异,一样的粗布麻衣,一样的粗茶淡饭,李焕甚至在饭桌上找到了几个还没有吃完的野菜丸子。
冒着杀头的罪名造反就为了吃野菜丸子,那这也太不值了吧?但梁逵在内的土匪肯定事先不知道李焕今日会来攻打山寨,所以眼前的这一切就是山寨内的真实情况。
除非梁逵是那葛朗台式的守财奴,劫掠而来的银子全部存起来,自己带头吃野菜,可李焕看了梁逵刚才的表现,慷慨豪迈,绝对不是小气之人。
那问题就来了,梁逵劫掠而来的银子到哪里去了?
“带我去见梁逵。”既然想不通李焕索性就不想了,倒不如直接去找梁逵问个清楚。
梁逵此刻正被戴上重枷关在牢笼内,倒不是官兵人太过小心,而是梁逵刚才的表现太过骇人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官兵只得对梁逵重点照顾一下。
“山中的情况让大人失望了吧?”梁逵见李焕过来,竟然挺着重达数十斤的重枷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李焕冷冷问道。
“既然知道了就不需我多言了吧?大家爽快点,我也让你少受些苦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得拐弯抹角,李焕见梁逵挑明了索性就直接说道。
“哈哈,无非是一死而已。”梁逵对于李焕的言语毫不放在心上,一脸豪迈的说道。
“这就没意思了啊,事到如今,这些东西你留着也没用,倒不如给了我,我拿这些东西去干些利国利民的好事,也算为你积点德。”李焕耐住性子劝说道。
“哈哈,利国利民的好事?我呸,凭你们这些狗官也有资格说什么利国利民,说什么积点德?”梁逵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满是不屑和鄙夷。
“我就算是相信这天下有不偷腥的猫也不相信有不贪财的官。”不等两人回话,梁逵直接补充道。燕小六听完正要解释,而一旁的李焕立即伸手阻拦道:“我有没有资格说利国利民这四个字不是你来评定而是由百姓去评定,我敬你是条汉子,并不打算为难你,可你若是以为我是那种没有手段的人,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劫掠而来的银子早就没有了,你们别费心思了。”梁逵听完冷冷回答道。
“早就没有了?”李焕闻言有些纳闷,劫掠了这么多商队,那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怎么可能会花得这么快。
“乱世之中粮价翻了十几倍,为了让山寨里的弟兄们吃口饱饭,劫掠而来的银两基本上都花在了买粮上面,如果不是山寨内实在缺粮,我这次也不会遭了你们的埋伏,我死不足惜,只恨我没能杀掉那狗官,我死后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又要被那狗官祸害。”梁逵说到此处,脸上不禁露出一股落寞英雄的不甘。
李焕见梁逵真情流露,应该不是在说假话,费了这么大功夫最后白忙活一场,说不失望那是假话。
可让李焕更加失望的是,梁逵这话还真没说错,一旦梁逵身死之后,亳州的商路将重新开放,商路重新开放之后意味着亳州知州又可以开启自己的人口买卖,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被当做牲口一样卖到别处。
那自己剿灭这股土匪,对那些无辜百姓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李焕心里不禁陷入矛盾之中,按道理来说有土匪就该剿灭,可问题是那些官场上的贪官污吏比山中的土匪更狠更恶,如今没有了这股土匪压着,亳州知州又要出来祸害百姓了,这世道就是如此的魔幻,贪官污吏反倒需要土匪来制约。
“死到临头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呸。”一旁的燕小六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见梁逵如此言语反倒以为他在装逼,燕小六唾骂道。
对于燕小六的侮辱,梁逵丝毫没有生气,或者说已经顾不上生气了,纵使梁逵天生神力,可几十斤的重枷和镣铐让梁逵太过吃力,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来人,卸掉他的重枷,给他一些酒肉。”李焕对身后左右吩咐道。
“大哥,凭什么啊?”李焕这操作让燕小六看不懂了,松掉重枷也就算了,还给他酒肉。
“士可杀不可辱,他是个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