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昭摇了摇头,“那声音含糊不清,我没听懂,但我确信那两晚听到的都是你们那边的话,不是南洋话。”
“……”
阿赞师这一行当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世代传承传男不传女,尤其黑衣阿赞有损阴德,更不会有女子入门。
对方还不是南洋人,那就更奇怪了。
蒙昭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随后又向阿诺跪下,他坦言不求得到阿诺的谅解,但求阿诺看在阿钦叔对他的养育之恩上,以后好好照顾阿钦叔。
阿诺生性单纯,即使蒙昭不说,他也不会弃阿钦叔不管不顾,这几年相处下来,阿钦叔待他如子,他也把阿钦叔当成了自己父亲。
蒙昭最后向白蔹跪下,白蔹却又哭又笑,宛如一个疯子。
“我不怪你,小时候我问我爸你去哪儿了,他每次都说你过世了,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给了我这条生命,还有这些年一直默默陪着我。”
“昭儿……”
“妈,以后请多保重。”蒙昭到了最后,终于喊出了这一声妈,他似乎放下了所有怨恨。
白蔹心痛到无法呼吸,说到底是自己害死了亲儿子,可她能怎么办?体内的媚灵蛛母左右着她的意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时辰一到,蒙昭牵着吉娜,二人化成星光渐渐散去,携手一道魂归九泉。
白蔹彻底疯了,她躁动不安的情绪,体内的媚灵蛛母作祟,两者作用在一起,几乎要逼疯白蔹,她承受不了第二次的丧子之痛,彻底晕了过去。
“大叔,你也别太难过了。”江寅武拍了拍阿钦叔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已经看开了,这几年我一直在跟着他,看着他不断衰老下去,逆天而为带来的反噬是挡凡人不住的,无论怎样,他也活不过这个月……”
阿钦叔说完抱着白蔹回到木屋,随后拿铁铲在屋外挖了个坑,把蒙昭和吉娜这对苦命鸳鸯一起葬在这里,等瘴气散去,这也是一处山明水秀的风水之地。
陈长青超度了吉娜身体里那九位枉死之人的魂魄,再等几人埋完蒙昭和吉娜尸体后,天色早已暗沉,夜晚在雨林里走动非常危险,几人打算在山里住一晚。
可是等陈长青他们回到木屋,白蔹早已经不告而别,她带走了土蝼,谁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月明星稀之夜,谁还能睡得着。
阿钦叔经历丧子之痛,璎珞在意着白蔹说过的话,阿诺虽说报了血仇心底却百感交集,江寅武和徐刑风也为小两口的遭遇感到痛心,唯独陈长青睡的特别香。
“你们师父是不是没心没肺啊?”璎珞故意捡了根柴火丢进篝火,弄出点声音来,可是陈长青睡的不为所动。
还没等江寅武反驳,阿钦叔说道:“陈先生挺有人情味的。”
“我说大叔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他哪有人情味,你看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阿钦叔付之一笑,“璎珞小姐你看待事情太片面了,刚才我们与狼群厮杀的时候,陈先生明明分身无术却一直在帮我们,他把你们的命看的比自己还重。”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这家伙诡计多着呢,我都怀疑他骗我参加比武大会是为了利用我,可是我没有证据。”璎珞后知后觉道。
徐刑风和江寅武憋着笑,不用怀疑,师父就是在利用你对付况家,这鬼灵精怪的璎珞有时候脑袋也不怎么灵光。
“有些人年纪大了或者见识多了,慢慢的就不太会喜形于色了。”
“听到了吧?我师父是最好的,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他刚才对付白蔹,又引出吉娜魂魄,而且还超度了九个人,累了睡觉怎么了?”江寅武哼哼道。
徐刑风温和地点点头,“小武说的不错,师父性情洒脱,不拘泥俗世常理,璎珞小姐还是太年轻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好了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说到师父,刚才白蔹师叔说我师父和师祖不是好人,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唉,我总感觉白蔹师叔瞒了我们什么事。”
“你下次回去问问你师父不就好了。”
璎珞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但苍术做过的事,一旦让世人知道,玄戈红羅将名誉扫地,她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
清晨时分,群山之上漫天红云,金波照耀,等云雾散去,山中萦绕的瘴气也全都消失了。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尘埃落定,只是传承千年的白衣阿赞一脉将就此断绝,未免有点可惜。
据说后来阿诺拜阿钦叔为师,因为他亲眼所见陈长青和白蔹的神仙斗法,心生向往,便跟着阿钦叔学傩术鬼戏,但那都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璎珞没有和大家一起回去,她独自一人去寻找白蔹,她想知道玄戈红羅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白蔹仇视她师父和师祖。
当然最重要的是璎珞心心念念着白蔹手里的南疆三毒之一土蝼,拥有了土蝼,她还怕赢不了毒蛊天选大赏?
另外,璎珞也想学炼制蛊母操控子蛊的蛊术,同时操控数百只蛊生兽,那场面着实震撼,这门蛊术她在南疆学不到,只好想办法从白蔹身上下手,因为她觉得白蔹是个好人,只不过身不由己罢了。
陈长青几人回到村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徐刑风和江寅武的状态还不太好,看上去都很丧气。
陈长青靠在沙发上,斜了他们一眼,“蒙昭虽然可怜,但更加可恨,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也不能忘记初心,他家白衣阿赞世代传承,最后却和宋坤狼狈为奸,走到这一步纯属咎由自取。”
江寅武小声地试探道:“师父,蒙昭和吉娜那么惨,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伤心有用,就不需要我来南洋了。”
徐刑风和江寅武面面相觑,两人一左一右挤到陈长青身边,“师父,我们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告诉我们,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后修行好了,也不能堕入邪道。”
“对对对!我的看法和师兄一样,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回头师父你也拿个什么压舌夜明珠塞我嘴里。”
陈长青没好气地笑了,“也不是不行,但用夜明珠太浪费了,你就配拿块石头堵一堵你的嘴巴。”
“你们师徒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张珞芜推门而入,穿着一身紧致的晚宴礼裙,胸前挂着蓝晶项链,腕上戴着冰种玉镯,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
陈长青、徐刑风和江寅武三人齐刷刷望向张珞芜,一致投去了好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