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滇为首的是个少年,十六七岁,稚气未脱,陈长青看出他是南宫府的人,因为衣服上有南宫府的纹饰。
此人名为南宫巽,他是南宫府百年难得一遇的蛊师,且精通医术,小小年纪早已名声在外,这次古辰州出事,南宫府派他率领众弟子前来支援。
南宫巽似乎也注意到了陈长青,但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眼里。
出身名门的少年天才,自视甚高,自然不会把常人放在眼里。
“师父?”
陈长青吹了吹热茶,“既来之则安之。”
江寅武哦了一声,正巧这时一名白褂男子从屋外进来,肩上还挂着药箱,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在下宋东祁,现任渡生坊坊主,感谢各位不远千里而来。”宋东祁俯身一拜,礼数极为周到。
南宫巽不温不火道:“云滇,南宫府,单字巽。”
“原来是巽少爷,幸会。”
宋东祁和南宫府的人打完招呼,下意识看向了陈长青和江寅武,可是陈长青懒得与人攀谈,江寅武便站了出来,“我们来自江海市,在下江寅武。”
“江海市?你们不是京城来的医生?”
宋东祁紧皱眉头,他明明是从京城请了几位内科医生,怎么变成了江海市的医生?
陈长青从容自若道:“古辰州山高水远,我们总医院的同事年纪大,怕吃不消山路,所以让我们过来帮忙看看,宋坊主有事不如直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便长话短说,近两个月古辰州爆发了一种奇毒……”
据宋东祁介绍,这毒来的十分蹊跷,在很短时间内迅速传开,诡异的是这毒没有传染性,可是中毒患者越来越多,而且症状古怪,渡生坊的医者束手无策。
不只是渡生坊,古辰州各大玄门对此皆是一筹莫展,不少玄门弟子和周遭山民都中了毒,几乎每天都有患者被送到渡生坊。
渡生坊苦寻无法,只得求助于云滇蛊师,私下还请了几位专攻毒素的内科医生,想尝试不同手段来解毒。
陈长青和江寅武因为穿着打扮被渡生坊误以为是请来的医生,所以拉进大堂一起商量对策,陈长青干脆将计就计,顺势了解一下状况,没准和青囊派有关。
毕竟诺大的古辰州,要论炼药手段,最高明的莫过于渡生坊和青囊派,渡生坊忙里忙外救人,那青囊派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至于中毒后的症状也很奇怪,体温会不断下降,直到死掉。”
宋东祁说完叹了一口气。
陈长青询问道:“除了体温过低之外,还有什么明显症状?”
“有!患者体虚发寒之后,身体表面会显现出一种血丝纹路,纹路慢慢形成桃花图案,就像烙印在体表的纹身,一开始桃花图案颜色很浅很淡,等到患者病入膏肓将死之际,桃花颜色会变得无比鲜艳……”
南宫府众弟子惊讶道:“什么毒,竟这般诡异?”
宋东祁失声苦笑,“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从中毒到毒发身亡一般不超过一周……”
江寅武心想要是璎珞在就好了,她虽然古灵精怪,但精通毒术,没准能帮帮忙,可回头一想,请璎珞帮忙那还不如请白蔹,人家毒术远在璎珞之上,可这两位的行踪也没人知道。
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屋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原来又有两位山民中了毒,刚被送到渡生坊。
渡生坊每天至少要收下十几名患者,他们虽然能遏制病情恶化,但也只能多撑三五天,患者得不到有效治疗,最后还是一个个死去。
“宋坊主,让人把患者抬进来,你说的再多,也不如我们看一眼。”南宫巽虽然年纪小,但说话口气可不小。
陈长青恍如隔世,突然想起了南宫蝉衣,初见南宫蝉衣的时候觉得她也这般冷若冰霜,但实际上却是热情似火。
“阁下在看什么?”南宫巽不爽地瞪了陈长青一眼。
“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南宫巽懒得搭理陈长青,正好渡生坊弟子把新送来的两位患者抬进大堂,大伙儿都凑上去围观了。
江寅武也凑上去看了几眼,两名病人的情况不太一样。
第一位病人的手臂、小腿和肋下有浅色的血色桃花图案,人陷入昏迷,体温也比常人低。
第二位病人的情况较为严重,体温更低,呼吸急促,他不只身上有血色桃花图案,就连脖子里和脸上也有,而且是那种深红色的桃花图案。
由浅入深,病入膏肓。
宋东祁看着第二位病人,感慨道:“这人怕是活不过十二个时辰了。”
江寅武仔细检查了一圈,发现这种血色桃花图案实际上是毛细血管扩张破裂造成的现象,但这种大面积而且有规律的毛细血管破裂情况太奇怪了。
“江医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咳咳,”江寅武不懂医理,只能根据九年义务教育来糊弄这群山里人,“我发现是毛细血管破裂形成的桃花图案,问题是毛细血管破裂的太有规律了,这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范畴,我怀疑是玄门中人下的手,有可能是失传已久的奇毒!”
渡生坊和南宫府的人被江寅武唬得一愣一愣。
乍听之下还挺有道理,玄门中人一般少年时就开始修炼,没接受过高等文化教育,知道什么是经络,却不知道什么是毛细血管,一个个都以为他是真的医生。
南宫巽轻哼一声,“我也知道是因为毛细血管破裂才会显现出桃花图案,但你是内科医生,不是应该先摸一摸病人脏器,再抽个血化验看看嚒?”
“你是医生,还我是医生?”
“我看两位像是滥竽充数之辈,省得浪费大家时间,救人如救火,这里可容不得你们耽搁。”
江寅武摸了摸鼻梁,不屑道:“宋坊主,这里要是不欢迎我们,我们现在走就是了,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没有我师父出手相助,你们古辰州就等着吃尽苦头吧。”
陈长青从踏进渡生坊开始,便收起了一身至阳之炁,看似常人,毫无修为。
可他宋东祁作为渡生坊的医者,望闻问切观人心,他暗中观察过陈长青,判断他绝不是一般人。
眼下情况紧急,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丝机会,宋东祁又怎么舍得放陈长青和江寅武离开,可南宫巽是个傲娇少爷,南宫府的人也不好得罪。
“两位稍安勿躁,巽少爷不是这个意思,”宋东祁帮忙打了个圆场,诚挚道,“宋某恳求各位看在渡生坊的薄面上放下成见,暂且通力合作。”
江寅武冲着南宫巽挑了挑眉,“我们是无所谓,不像有些人那么小心眼。”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这辈子也开不了口。”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璎珞她弟弟,一个来自南疆,一个来自云滇,明明是两个地方,但威胁人的口气却一模一样……”
南宫巽握紧拳头,彻底被江寅武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