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前觉醒者行尸的调动来看,对方显然选择了第一条路。
不过这蛮子真能被挡住吗?肖仁很是怀疑。
那个灵门人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被调过来的觉醒者行尸始终都没出现,一直都是普通行尸在拦截那个天罡。
大规模的普通行尸群不断改变着聚集方向,唐门天罡朝哪里突围,那个方位的行尸就聚集的多一些。
但还是不够,那个天罡的清兵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树干本就接近二十米长了,一下下去,扇飞的行尸撞飞后面的行尸,瞬间就能抡出一个超过二十米直径的扇形来,那名天罡立马利用着空挡前行,补充而来的行尸挤挤挨挨的,加上速度本就比不上天罡,包围圈被越突越薄。
肖仁正纳闷那个灵门人是怎么想的,感电力里突然扫描到了一个差点被漏过去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唐门天罡终于突破了行尸群,扔掉手中已经有些折损的大树,飞快朝山谷上跑去。
轰!
一声巨响响起,土石翻飞,刚跑了没几步的唐门天罡在危机到来的瞬间朝后仰了一下身子,却还是被一道黑影砸飞了出去。
只见他之前跑向的前方炸开一个大坑,一个足有五米高的庞然巨兽站在坑底。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猩猩,眼珠已经腐烂的只剩下两个黑洞,身上的黑毛也左一块右一块的脱落成了秃斑,但它身上的肌肉还比较完整,雄壮的身体只有轻微的尸胀。
这是一只进化兽,还是一只天罡境的进化兽!
肖仁真没想到那个灵门人手里还有这么一个杀手锏,之前他发现感电力扫描不出行尸实力后,他就不怎么注意这些行尸了,最多就是掌握一下整体动向。扫描到那个黑猩猩尸体的时候,一开始他根本没琢磨那是什么生物的尸体,直到西装壮汉不知是被因势利导,还是怎么弄得朝这个方向突围,他才注意的那具庞大尸体的古怪。
如果说人类天罡的尸体变成行尸后,比同级别天罡弱一筹,那进化兽转换成行尸后,则跟同级别的天罡一样强大,而且比起以前直来直去的野兽思维,多了人类的控制后,它们会变得更加狡诈难以对付。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这一谷的普通行尸,只有这个进化兽行尸,这个唐门天罡也很难跑出去。
而若是那具被盗走的天罡行尸也在这里的话……啧。
那个唐门天罡在将要砸在地上时,如同落地的猫一样在半空中灵活一翻身,两米多的壮汉,愣是像个猫儿似的轻飘飘的四肢着地落在了地上。
看起来毫发无损,可肖仁的感电力扫描到,他被击中的左肋有两根肋骨已经出现了骨裂。
西装壮汉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子,一点也没显露出受伤的姿态,他淡漠的环顾了一圈,突然掏出一块血淋淋的肉块,肖仁瞳孔一缩,感电力扫描到,那个肉块里有一个小小的,非常黯淡的光点光圈——是一个很微弱的生命反应!
曾经他在公寓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孵化前的血甲虫就是这样,几乎没什么生命迹象,可以隐匿在宿主体内,不被各种仪器所发现。
西装壮汉说:“灵门的朋友,应该知道我们唐门的血甲虫吧?现在我这里就有一只即将孵化的血甲虫,只要我体内的母蛊催动一下,它立马就会破茧而出,到时候你这一谷的行尸都得玩完,行个方便,今天你放我离开,我绝不回来报复!”
果然是血甲虫!
他就说这么一支队伍,怎么可能一个血甲虫都没有呢!
西装壮汉手里的肉块好像刚挖出来没多久,肖仁稍微一想就想到了这肉块的来历——人。
子蛊也不是什么血肉都能孵化的,死了太久的尸体里面的血液都变成尸水了,根本没法被子蛊吸收,吸了说不定还能给毒死呢。
所以一般是用活物,或者刚死没多久,血液还没变质的鲜肉来孵化。
而孵化出来以后的分裂吞噬,就不挑食了,死尸、活物都能吃下去。
这谷里除了自己和唐门人,还有那个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灵门人,就没别的动物了,灵门人和自己都不可能,西装壮汉身上没有别的伤势,也不可能,所以这块肉从哪儿来的可想而知。肖仁甚至在想一开始死得先天里,是不是就有一个不是灵门人杀得。
尽管西装壮汉表现得很淡定,可肖仁知道他现在绝对肉疼的慌,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才拿出来。
血甲虫母蛊被植入宿主体内后,一生只能下一颗卵,当她感应到子蛊死亡时,就会钻进宿主心脏或者大脑这些要害处,宿主敢取,她们就会杀死宿主,而且它们特别排斥其他同类进入自己的领地——宿主的身体,所以每个宿主一生就只有一次使用血甲虫的机会。
也正因如此,除非是上层命令让他们强制使用血甲虫,不然拥有者们都不太舍得使用。
现在西装壮汉虽然把虫卵放在了肉块里孵化,可只要母蛊命令,子蛊随时可以停止孵化,继续沉眠。
然而,隐藏在暗处的灵门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后方的行尸群还是在朝那个壮汉合拢,前方的黑猩猩也没有挪开的意思,甚至还朝那个西装壮汉冲了过去!
西装壮汉淡漠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狠厉之色,他一个转身就把手里的肉块朝尸群上方扔了过去。
那个肉块还没落到尸群脑袋上,就在半空中剧烈抖动了起来。
呜呜……嗡!!!
沉闷的绞肉声过后就是刺耳的金属摩擦音,那个肉块眨眼间就变成了一蓬血雾在空中炸开,六七只血甲虫从血雾中冲出来,四散而去咬穿钻进了几具行尸体内。
那几具行走的行尸突然抖动了起来,体内发出和之前肉块一样的绞肉声。
嘭!嘭!嘭……
几具行尸很快就爆成了漫天黑血、肉沫,密密麻麻的血甲虫飞了出来,向着四面八方的尸群席卷而去,贪婪急不可耐的如同过境蝗虫一般。
在血甲虫那强悍的分裂、吞噬速度下,成片的行尸被吞噬一空,转化成更多的血甲虫,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整个谷底的行尸只剩下零零散散几十只。
而血甲虫则如同会活动的红雾一样,在谷内飞来飞去,围着那些仅存的行尸不断啃食。
但那些行尸好像是觉醒者行尸,血甲虫可以破了地煞体修的防御,入体甚至能杀死天罡,但就算如此,它们咬破觉醒者行尸的身体也需要一点时间。
那几十具行尸本就不是什么活人,被咬的千疮百孔一时半会也没事,甚至见已经暴露了,干脆也不管身上啃着的血甲虫了,悍不畏死的朝西装壮汉的位置冲去。
其中好几十只行尸,不知是不是先天境,跑了没多久,就被血甲虫吞噬一空,仅存的七八只也只坚持到了西装壮汉三四米远的位置,就被周围密集到近似墙壁的血甲虫给吞噬掉了。
子蛊分裂出来的血甲虫并不听从母蛊的智慧,可也不会伤害母蛊和其宿主,所以西装壮汉虽然站在密密麻麻的血甲虫中,却连片衣角都没损坏。
西装壮汉大概是觉得自己一生一次的杀手锏都用了,也不急着走了,留在那儿迎上冲过来的黑猩猩。
一人一兽朝着对方冲过去,一大一小两只拳头悍然撞在一起,西装壮汉和黑猩猩同时倒退了五步,其力量竟是不相上下!
西装壮汉眼睛一亮,豪迈道:“再来!”
肖仁躲在高处的树冠里,看得直想骂娘,这个老阴比!
这家伙看起来痛快豪爽,其实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那个黑猩猩虽然是天罡境,可它身上有几处很明显的漏洞,比如腐烂成黑洞的两个眼睛孔、没注意保护的耳孔。
通过这些漏洞,血甲虫能轻易钻进它的体内搞破坏。
只要西装壮汉拖住它一段时间,钻进它内部的血甲虫就会把它吃成一个空壳。
但那个灵门人显然也不傻,黑猩猩行尸在下一次对拳的时候,突然化拳为掌,一下子就握住了对方的拳头。
感到一股拉力传来时,西装壮汉脸色瞬间变了。
他想挣脱开,可对方的力量比他还大一点,一下就被拉了过去。
黑猩猩行尸无视周围密密麻麻的血甲虫,张着大口就朝西装壮汉的脑袋咬了过去。
西装壮汉虽惊不乱,瞬间抬起另一只没被抓住的胳膊,机扩声咔的一响,嗡的一声,细如牛毛的暴雨梨花针如同弹幕一样从蜂窝孔里喷了出去。
叮叮叮!
一连串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正对弹幕的血甲虫一个照面就被刺穿了身体,然而到了黑猩猩那儿,却只是把对方的脑袋攒射的后仰了一下,脸上沾满了细如牛毛的小针,没入肉里没多少部分。
西装壮汉趁对方顿的这下,用力挣开抓着他的巨掌,朝后几个弹跳拉开距离,往腰间一抹,手上多了一条两头绑着金属块的链子,是一条改良的飞石索。
他拿着飞石索举高旋转起来,嗖的一下,朝黑猩猩脚腕扔去。
飞石索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黑色圆盘一样,飞速接近了黑猩猩。
黑猩猩踢出一脚,那条飞石索打着转缠在了它的脚腕上,没能把两只脚缠在一起,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咚!
咚!
咚!
黑猩猩鼻孔、眼孔里已经钻进去了不少血甲虫,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它朝西装壮汉狂奔过去,而西装壮汉则跑进了林子里穿行着。
既然没骗到,对方又开始不要命了,他可不愿意陪葬,人家本来就死了一次了,他还没体验过呢。
黑猩猩随手往旁边一掰,折断一棵三米粗的大树,挥舞着把一切挡道的树木砸断,巨石轰飞。
它的技巧还可以,飞出去的巨石,十有**块都朝着西装壮汉飞过去了。
也导致了他能躲避的空间并不多。
西装壮汉又躲过一块差点砸中他背部的石头,身体蹿向斜前方,然而一股寒毛直竖的刺骨感炸起,旁边一棵树后突然挥过来一把长剑。
西装壮汉旧力未尽,新力未生,只来得及侧了一下肩膀,噗嗤一下被捅穿了左肺,差一点就捅到了心脏。
嗤!
剑锋朝外一拉,带出几片碎裂的肺部和块红白的肋骨,一个人影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噗……咳咳!”
西装壮汉躲过一块巨石,捂着开了个大洞流血不已的肋部,咳着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穿着身黑裙,罩着个带黑网的兜里的女人……或者说女尸。
那个女尸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周围密密麻麻的血甲虫撞上去,却咬都咬不破,只能躁动的在外面打转。
“两,两个天……天罡,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
西装壮汉踉跄了几步,惨笑着看着那个实力几乎与天罡一样的女尸,其身上一点尸臭味都没有,反而有种靡腻的香气。
若不是半透色黑纱下面若隐若现的肌肤有些惨白的不正常,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一具尸体。
这便是那座古mu里被抢走的觉醒者尸身,没想到对方真带来这边了,还是一具保存的这么完好的尸身,几乎能把生前的实力重现了。
加上后面那只大猩猩,今天还真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逃不了,他干脆也不逃了。
靠在树上,艰难的喘着气,只是每一口气都带着血沫,像是曾经无数次杀戮呼吸到的血腥空气一般。
后方的黑猩猩掐着一棵大树走过来,没再继续攻击,从地上捞了几块湿土堵在眼孔、耳孔、鼻孔的位置。
西装壮汉不再装那副漠然,脸上表情变得正常化,看见黑猩猩的动作,嗤笑了一下:“别白费劲了,血甲虫入体,你死定了老兄,下去陪我吧!”
黑猩猩没搭理他,还是自顾自堵着泥巴。
“奥,不对,你早就死过了,没意思。”西装壮汉撇了撇嘴,靠着背后的大树,朝周围艰难的喊了一声:“喂,我认栽了,出来见见呗,我还没见过灵门人长啥样呢!”
然而空气中除了嗡嗡嗡的血甲虫翅膀摩擦声,没有半点回应传来。